只是,她以为自己和白蔹废掉了蓝实,又让神志不清已经够了。却不想郜阳是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有一个人,就这么因为她送了命。
一想到这个。苗翠花就不由得心里一颤。
“放心,这群姓赵的,我会好好的安排他们出狱的。”
因为,这些姓赵的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苗翠花抿紧了唇。
半晌。她终于问了一句:“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么?”
郜阳挠了挠下巴,沉思了片刻。笑着摇头:“蓝家的人该去订棺木了呢。”说着,他冲苗翠花挑挑眉。“怎么,怕了?”她不是普通女子,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这样的事情,不会吓到她的。
“不是怕,就是心里不舒坦。”苗翠花轻咬着嘴唇,努力想了半天,却还是很难找出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怎么说呢,我真想不到,会有人因为我而死,虽然是他做了坏事,可总觉得好像是我害了他性命一样。”
“这个么……”郜阳重新拿起筷子,笑了笑说,“你应该快些习惯起来。”
说完,他继续进攻那碗吃了一半的鸭血粉丝。
可是,苗翠花瞪圆了眼睛。什么叫“快些习惯起来”?!你丫的什么意思?
“翠花,蒸饺好了。”张虎听不到那边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们的神情,只怕是正谈着要紧的事情,他也只好一边打开蒸笼,一边出声提醒了。
苗翠花回神,胡乱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
早先齐少业走的时候,就提醒过她不要想太多事情,不要跟羊咩咩牵扯太深。她当时只当他是太过小心,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市井泼妇,郜阳跟她来往,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她这里有趣,可以拿来解闷,又有好吃的而已。
这应该是无比纯洁的男女关系啊,有谁见过一个开饭馆的泼妇勾搭上一个皇子的么——这又不是那些“全世界男人都爱我”的古代总裁玛丽苏文。况且,没见蓝实那么个大帅哥非但没爱上她,反而还恨她恨得入骨么?正宗的玛丽苏,那可是连基佬都能一口气给掰直的不可思议存在啊。
她穿到这里来一年,总共也就勾搭上一个白蔹而已,勉强要再加一个的话,那就是齐少恭这个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嫁妆的财迷。
……她是不是跟财迷有缘啊。
“这蒸饺真是漂亮,瞧着都不舍得吃了。”郜阳夹起一个蒸饺来,见张虎盯着自己手里的蒸饺若有所思,不禁笑问,“怎么,有什么要说的么?”
张虎忙摇头,陪笑道:“杨公子慢用,小的就是一瞧见这蒸饺,就觉得掌柜的实在太有心思了,常人哪能想出这等东西来。”
“确实。”郜阳颔首,将夹起的蒸饺放在眼前左看右看,看了个够才搁下,问苗翠花,“你是怎么想到这东西的?”
苗翠花摊了下手,无奈的说:“就是那样想的呗。”我还能跟你说是我花钱从脑子里头买来的?
自己想到的么?张虎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蒸饺,又转向鸭血粉丝,再转向后面专门烙饼的鏊子和烙肉夹馍面饼的炉子。这些东西,在别处都是闻所未闻的,可在这里,却全都是一个自幼不曾离过京城,受尽父母打骂的小姑娘想出来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才?
苗翠花没心思去研究张虎在想什么,她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件要紧又要命的事情。
羊咩咩到底是什么心思?
虽然她不想往自己脸上乱贴金,可他那句“快些习惯起来”,怎么听都像是另有含义啊。
喵的,她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卖个早点,招谁惹谁了?
直勾勾的瞅着郜阳吃掉了一碗鸭血粉丝,一个肉夹馍,四个蒸饺,苗翠花无语问苍天:难道皇宫大内的厨子都只会用白水煮鸡蛋吗?
抽出帕子来,无比优雅的擦了擦嘴,郜阳对张虎笑道:“我与你们掌柜的,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谈。”
言下之意,你哪儿凉快滚哪儿去。
张虎机灵的很,一听郜阳开口,立刻就来了句要去市场买点新鲜青菜,脚底抹油就跑了。
倒是角落里坐在一起擦碗的赵兴隆和花沐兰,两人虽说听不见苗翠花和郜阳说些什么,却还是尽职尽责的监视着他们,免得某些人一不小心有了某些过激的动作。
拖过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苗翠花想了想,又给郜阳也倒了一杯。
看郜阳一饮而尽,她才说:“不怕我给你下毒?”这些睡在金丝编就的床单上的贵人,只怕睡着了也在提防会不会有人抽出一根金丝将他勒死吧。
“你不会。”郜阳笑了笑,眼帘微微低垂,“你怕了。”L
☆、347 挑明
苗翠花坦然点头。
她确实怕了。
连齐家那么个不见血的后宅争斗她都懒得应付,更别说那个皇家大羊圈了。
咩咩,贵圈很乱你造吗!
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以及对将来的计划,都感到很满意。而且,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她目前的男朋友。
白蔹,这个从一开始就在研究她究竟为何会死而复活的男人,或者说,少年,让她真的动了心。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动心,或者究竟对他哪里动了心,她只知道,如果没了白蔹在身边,只那么想想,就已经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或许,就想白蔹所回答她的那样——我们在一起,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不想有人来打破这份自然。即使对方是一位皇子,她也不觉得这是一件足以满足虚荣心的事情。
正是因为对方是皇子,这才是麻烦的开始。
郜阳伸手拿过茶壶来,给自己和苗翠花的茶杯里都续上茶水,笑吟吟的说:“在想白兄弟?”
“是啊,宋大嫂的闺女又来了,不知道这次是头疼还是肚子疼——反正只有我家花花给她看病,她才能病愈呢。”那朵跟葛朗台的区别只在于一张脸的白莲花,每个月有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从女病人身上得来的啊。
“白兄弟相貌堂堂风姿优雅,难免会引人注目些。”郜阳随意看了眼对面,继续说,“方才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你说了很多话啊大哥,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句?”苗翠花无奈的往桌上一趴。她很不想去研究他要她记住的是不是“快些习惯起来”这句话。
魂淡,她是做了什么隐藏任务吗,竟然突然把魅力值给加满了。
“我说了很多话,但只有一句是最紧要的。”郜阳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这茶杯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两文钱一个的茶杯,就连他的小厮都会嫌弃用这种茶杯喝茶掉份儿。可他却习惯了。
“咩咩啊。咱有话直说可以不?”苗翠花终于忍不住了,干脆自己先把话给挑明,“你刚才让我尽快习惯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习惯什么?”
习惯什么?郜阳低低的笑出了声:“你懂得,身居高位,自然会将无数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握于手中。”
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曾对他说过他能帮她改变命运,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苗翠花向天默默翻出无数个白眼,干巴巴的说:“那个身居高位的人是你,只要你不想宰了我,我就不用去习惯这种事情吧?”
“你终归也会有那一天的。”郜阳终于将目光对上了苗翠花。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点住她的额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都到这时候了。不必再装傻了。”
靠,你丫还玩真的啊?!苗翠花的嘴角抽动了下。她该怎么去拒绝一个皇子?而且,在拒绝之后还能保证对方不发飙翻脸?
皇子告白也不能说要就要啊,该拒绝的也得拒绝——喵的,她这真不是矫情!
“所以,你要尽快习惯起来,而且。”郜阳顿了顿,指尖在苗翠花皱紧的眉间按了按,说道,“不许怕我。”
他要的是一个又嚣张又泼辣,敢当街与人对骂躺在地上装死的苗翠花。
这是你说不害怕就能不害怕的吗魂淡!苗翠花内牛满面,眼巴巴的望着郜阳:“虽然听起来挺像是欲迎还拒似的,可我还是想问一句,我能拒绝不?”
“恩?”
你恩个毛线啊恩!苗翠花磨牙,继续说:“咩咩啊,我一直觉得,咱俩跟好哥们似的。”
“所以呢?”
“所以,咱还是当哥们比较好。”
郜阳深深的凝视着苗翠花,忽然说了一句:“若是没有他,是不是,这哥们便不用做了?”
没有他?哪个“他”?苗翠花浑身一激灵,猛地就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将身后的凳子都给带倒了。
那边的赵兴隆和花沐兰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了。
苗翠花胡乱说了句开玩笑开恼了给敷衍了过去,两眼死死盯住了郜阳。
“若是没有他,你最熟识的男子就是我了吧。”郜阳的目光是不是的转向对面的迎翠堂。
谁说的,我还成天跟我家翠峰以及兴隆见面呢。好吧,这两根嫩草实在太嫩,她是没办法去祸害的。可是,这也不是我看上白蔹的最终原因啊。
苗翠花无奈的叹气,她发现自己今天叹气叹得真多。
“我得跟你说清楚,从一开始,咱们之间最亲近的关系也就只限于是好哥们了。”苗翠花悲桑的刚离开的大姨妈都差点又逆流成河,把凳子扶起来重新坐下,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桌上画来画去,“我就想在街上开个饭馆混日子,看谁不顺眼就跟谁吵架,谁干坏事就掀谁老底儿,不耐烦那些笑里藏刀的麻烦事儿,更别说成天提防不定什么地方捅过来的刀子了。那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