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点头,不以为然:“一星期不吃饭,血糖降到极致,两眼一黑,就晕了。”
“那你爷爷一定很心疼吧?”
吴怡莞尔一笑:“当然啦,不过,他是军人嘛,再加上脾气倔,我绝食他也不肯让步呢。”
韩雨琪不由得有几分无奈。
如果真如吴怡所言,那吴老爷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固执呢。
提起以前的事,吴怡竟然俏皮的做了个鬼脸:“嘻嘻,嫂嫂一定不敢相信,那会儿,我仗着是吴司令的小孙女儿,带着小伙伴们去仓库捉迷藏呢!虽然不是什么机密等级很高的地方,但毕竟是军火库啊,很危险的。爷爷知道之后大发雷霆,要爸爸妈妈关我整整两周的紧闭。我跟他赌气,便不吃饭,谁知道那鬼地方连个藏东西吃的地方都没有,绝食就成了真绝食,我肉乎乎的小脸儿就从白面包子饿成了白面馅饼,好惨的。”
韩雨琪看着吴怡因为照顾吴晴而日益消瘦的面孔,心里微微一疼:“比现在还瘦吗?”
“差不多吧?”吴怡掐了下自己的脸颊:“绝食到第二天,我饿得难受,便让看门的新兵帮我把我哥叫来,新兵不敢拒绝我,又怕惹到他们的大司令,就叫了哥哥之后又报告给了我爷爷,结果我正和我哥哥隔着一扇小窗户分烧鸡呢,爷爷就带着勤务兵来了。”
说起小时候的坑哥历史,吴怡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色:“我爷爷带着一帮人从后面绕过来的时候,我刚刚给我哥哥撕了两个鸡翅膀,我跟他说,吃哪补哪,吃了鸡翅膀会梳头。”
“那你呢?”韩雨琪听得兴致勃勃:“他把鸡翅膀吃了,你怎么办?”
“我吃鸡腿啊。”吴怡完全没get到韩雨琪的点。
韩雨琪只好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意思:“我是说,他把鸡翅膀都吃了,你不会梳头怎么办啊?”
“我干嘛要学梳头?哥哥会就好了啊。”吴怡说得理直气壮:“做哥哥的难道不该给妹妹梳头发吗?你小时候你哥哥不给你梳头发吗?”
韩雨琪莫名嫉妒:“我是独女,没有哥哥。”
“奥。”吴怡叹了口气,刚好喂吴晴喝完了果汁,便把东西放在一边,腾出手来拍了拍韩雨琪的脑袋:“唉,小可怜,竟然没有哥哥。不过,现在好了,有钦哥哥也是一样的。”
韩雨琪撇嘴:“他才不呢,他只会欺负我。”
“咦——”吴怡起哄:“谁信哟,当心我找钦哥哥告状呢。”
韩雨琪表示投降。
“说起来,我哥好惨。”吴怡扶着吴晴躺下:“按照我家的规矩,如果在小黑屋里关禁闭还不老实,那就要关到地下室去,哥哥怕我受不了,只好主动背锅,被爷爷用军棍打了十棍子,我从小黑屋里出来的时候他还下不了地呢。”
吴怡说着,便笑了起来:“嫂嫂,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别看哥哥现在憔悴成这样,以前他每天都要参加体能训练的。结果挨了军棍,被打得整整一周下不去床,只好请假。可是爷爷偏偏不帮他写假条,体能训练的教官就给他算了整整一周的旷训,于是,他拖着伤残的身体去训练的时候,又被训了。你说,他傻不傻啊?”
笑着笑着,吴怡的眼眶里就含满了泪:“你说,哥哥怎么这么坏呢……他之前对我那么好,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我怎么忍心抛下他……我怎么忍心呢?我好累啊……”
韩雨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没事儿的,都会好起来的,要相信你哥哥啊。你这么辛苦的照顾他,他一定会为了你好起来的。而且,大家也会帮忙啊。”
“不要。”吴怡揉着眼睛:“我不要大家帮忙,大家也很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她轻轻地拉住吴晴的手:“我可以照顾好哥哥的。就像哥哥以前照顾我那样。”
第59章.嬴政空蓝
清晨七点,阳光正好。
质地结实的半边厚重窗帘被一把掀开,明媚阳光倾泻而下,空中的细碎灰尘映着光线欣然起舞。
“你在干嘛?”缩在的床上的君锦不爽的用衣袖遮住脸:“把窗帘拉上!”
“纵然是美女,也无权命令朕。”嬴政将另一边的窗帘也拉开,明媚的阳光登时洒满房间,将君锦逼得不得不磕磕绊绊的摸索着躲到了客厅。
“你到底要干嘛?”君锦牙关紧咬:“我有白化病,不能见光的。还要说几次?”
“矫情。”嬴政冷笑:“不过就是比普通人白罢了。难道你也想让朕像你似的做见不得光的老鼠?”
由于酪氨酸酶的缺乏,君锦细胞里的酪氨酸和3,4-二羟苯丙氨均无法经过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素,缺少色素导致了眼部神经发育的异常,本就近视且散光的她艰难的向窗口看去,偏生此刻又出现了眼球震颤的症状。
好久,她才缓过来,摸到眼镜、戴好,然后在屋里撑起阳伞,快步走到窗边。
“你想囚禁朕么?”
她才刚刚抬手,嬴政便按住了她的手腕。
君锦倾了倾阳伞:“别闹,快把窗帘拉上,我会死的!”
“会死?”嬴政毫不费力的捏着她肤色惨白的手腕,然后将阳伞一把抢过,将她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中:“既然会死,朕准你即刻死于光照!你以为朕是可以随便糊弄的黄口小儿么?若是阳光真的如此恐怖,那些日光浴的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是他们!”君锦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恨恨道:“我不过是不许你和白起走罢了,你就这么想我死么?你知不知道我得皮肤癌的概率有多大?快松开!”
“我看你除了眼睛不好,长相怪异,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嬴政不为所动:“而且,你们这个世界,不就欣赏这种美么?”
君锦站在阳光下,身体微微发抖。
她想起了孩童时代,自己因为须发皆白被小伙伴视为怪物。
她想起了学生时代,那些只看到她银白发色、雪白皮肤的女同学向她诉说她们的羡慕。
呵呵。
对此,她只能如此苍白又痛恨的呵出两声冷笑!
呵呵!
她是个异类。
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只是个异类。
小的时候,因为和别人不一样而被排斥。
长大一些,明明承担着痛苦却要被别人视为幸福。
从来没有人真正懂她,因为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真真正正的成为一名白化病患者!
他们只就不过是只看得到外表的肤浅傻瓜罢了,从没有真真正正的体会到她哪怕一丁点的痛苦。
就连嬴政也是这样。
连赢政也体会不到她哪怕丝毫的痛苦!
她阴鸷的眯了眯眼睛:“你还记得妲己是怎么死的么?”
嬴政不爽的看着她,将她推离窗口,挡在窗帘前,不许她重新拉上。
“别以为是具化英雄就可以为所欲为,英雄也会死!”
“一直以来,为所欲为的不都是你们么?”嬴政态度强硬的怼回去:“稚笙谋杀了妲己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安安稳稳的回去过她的舒坦日子了?朕只恨狄仁杰瞎了眼,竟放任那等凶徒逍遥法外!”他狠狠的松开君锦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推:“朕要这窗帘敞着,你既厌光,便到没光的地方去,朕才不要像你一样做黑暗里的老鼠!”
“嬴政……”君锦轻轻皱眉:“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我们才是一起的啊!”
嬴政转过身去,背对君锦,任由青春的阳光在他身后扯出一道恰好长成他厌恶的模样的影子。
“难道你也觉得稚笙错了么?”君锦捡起太阳伞,撑开:“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怜!”
“哦?可怜?”嬴政冷漠的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盛夏的太阳,果然比凛冬的勤快不少。
“你也很可怜,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囚禁朕?那朕岂不是更可怜?”他回过头,目光坚定而炙热:“你弱你有理?很棒,蝼蚁的逻辑果然奇妙。你会为你泛滥而又双标的同情心付出代价——除非朕死了!”
“不要这样……”君锦放低了姿态,撑着伞走到嬴政身边:“既然你喜欢阳光,那我打伞好了。我怎么舍得囚禁你呢?我明明那么爱你……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哦?是么?”嬴政转过身来,淡漠的眸子紧盯着君锦:“既然如此,放朕离开。”
“离开?”君锦的声调急剧尖锐起来:“去哪里?你要离开我?你要去哪?我不许你走,我要你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嬴政厌恶的瞥了她一眼,进到客厅。
君锦跟过去,开始哀求:“我具化了你,我给你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别走好不好?为了得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为了你,我不惜与道德伦理为敌、我不惜葬送了整整一个团队、我的双手为你而沾满鲜血、如果真有冥界,我为你做的这些,足以我下地狱!我可以为了你与全世界对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