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被羞臊到不行,当即一口回绝了老太太。
若说以前他不肯续弦,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那到现在,却是他的心淡了,将近五十的人,娶个十六七八岁的小姑娘吗?
老太太见宋翰态度果决,不敢过分违拗,忙改口说起,给宋念之相看亲事的事。
“这事等入京后再说吧,既然咱们以后要长居京城,再在这边找的话,岂不是要让人家骨肉分离……”宋翰知道老太太是为他们三房考虑,可老太太挑媳妇的眼神嘛,实在不敢恭维,找来找去,全是吴家姑娘。
老太太心中一堵,她这几天思来想去,选了好几个吴家姑娘,都是德才兼备美貌出众的,准备让宋翰给宋念之挑一个,结果宋翰却不吃这一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再想想,你大表哥家的小女儿……”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坚持,不死心道。
没等老太太说完,宋翰霍然起身道:“儿子忽然想起,大伯让我现在过去商量族学夫子之事,还有夫子在那里等着呢”,唉,果然又是吴家姑娘,宋翰边走边想。
老太太气得拍桌子,躲在里间的老太爷,却哈哈大笑起来,老三这是学聪明了,知道老婆子惹不起,躲得倒是快。
吴家姑娘吗?这家都有三个了呀!L
☆、第174章 表妹
宋翰的推诿逃离,对老太太打击还是挺大的,两下相较高低立见,长子长孙在她面前,可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没二话。
可人就是这样,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越不听话的孩子越上心,
老太爷跟老太太从很早时候,就对宋翰有着一种不易觉察的宽容,要不也不会容他娶小户千金韩氏,更不回容他带着韩氏离家。
“唉哟”,即使疼儿子,老太太还是觉得腹中憋气,躺到炕头上哼哼半晌,老太爷听到也当没听到,顾自坐炕尾上看刚淘换到的棋谱。
“你说让念之娶吴家姑娘不好吗?老三怎么能话都没听完,就那么噔噔噔跑了……”山不就我我就山,老太太把老太爷的棋谱抽走,万分怨念道。
“我要是老三,我也得跑……”老太爷可不客气,他被吴家姑娘叨叨了一辈子,凭什么最有出息的孙子,得继续受他们吴家姑娘荼毒。
老太太一听火气不灭反升,捞起腿上的薄毯就扔了过去,道:“那你跑呀,怎么不跑,有本事你现在就跑给我看看。”
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毯子,老太爷的头发胡子都乱了,顾不上梳理,老太爷颤巍巍边穿鞋边道:“你当我真不敢跑啊?你看我……”。
老太太看老太爷认真了,一副抬脚就走的模样,再顾不上置气,忙连声喊不许走。要是老太爷这副模样跑出去,被家中子孙和下人们看到,还不把两人的老脸给丢光了。
“那你说,你还让不让念之娶你们吴家姑娘了?”老太爷比谁都爱面子,怎么可能就这样顶着一头乱发出门。他这是吓唬老太太呢,不过这招百试百爽,不用白不用。
“不娶就不娶,那你老实跟我说,我们吴家姑娘哪儿不好了?前头你还说,我是你们宋家的大功臣呢!”老太太虽然暂时低了头,可老太爷的话委实可气。娘家就是每个女人的死穴啊。
“那能一样吗……”老太爷摇头叹气。心道多能干的老娘们啊,一提娘家就怂了,脑子心眼糊的连他都不如了。他得跟她把道理掰扯明白了,免得祸祸了念之还不自知。于是老太爷语重心长道:“咱俩当年成亲那会,那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现在嘛……”
老太太的气略消。顺着老太爷的话道:“现在如何?”
“现在,当然是你们吴家高攀了!别急。听我说完”见老太太横眉冷竖要炸毛,老太爷赶紧又道:“你想想,念之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是侯爷之子准太子妃亲弟,凭这样的身份。到了京城,想找什么样的岳家找不到?何必在这小地方娶你们吴家姑娘?你再想想,是你孙子重要。还是你小弟的孙女重要?凭你小弟的那副德行,他不给念之拖后腿。就算阿弥陀佛了!”
老太爷那句“是你孙子重要还是侄孙女重要”,把老太太给点醒了,久久没有出声。
在老太爷的规劝下,宋念之的婚事总算暂时放下,如此大房二房一起跟着进京也成定局,毕竟其中涉及宋如沐的婚事,东街四房除了大夫人,还真没人能挑起这个大梁的,总不能宋翰一个大男人亲自上阵吧!
吴家小舅爷满心欢喜等消息,谁知道最后还是没攀上这门亲事,就到老太太跟前又哭又闹了一场,哭的老太太也跟着掉眼泪,可总归咬住了牙口,没把亲孙子给卖了。
小舅爷眼看自家老姐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将春晖堂的摆设扫走十来件,美其名曰是老太太赏给侄孙女的。
老太太当场气了个仰倒,你说她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想拉吧着娘家。她这个弟弟可好,一把年纪倒越活越回去了。幸亏有老头子提醒,自己才没犯糊涂,给孙子寻上这门亲。
吴家小舅爷是携宝而去了,韩家舅母却找上了门,同时还带了年龄与宋念之相仿的韩云栖来。
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听韩家舅母带着闺女来了,老太太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当下便警觉起来。她自来因为宋韩氏的缘故,对韩家就没有好感,平日也就是碍于孙子孙女的颜面,才礼尚往来不冷不热的走动着。
等韩家母女进门后,老太太就仔细打量起两人。
韩家舅母年纪身材丰满,倒是一脸福相。可她身边的韩云栖,十二三岁的年纪,相貌极为出挑,可以说是清丽又不失雅致,只是那一双柳叶轻愁眉,却无端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宋韩氏。
老太太当下便觉恶心起来,又是个福薄的,白糟蹋了一副好样貌。脸上不显心里却暗道:哼,好你个韩家,害我儿子年纪轻轻成了鳏夫不说,还想让我的孙子再受一次苦不成。
要不怎么说是两口子呢,老太太和老太爷的思维,还真是惊人的神似呐。
按道理说,韩家舅母来了,宋如沐和宋念之作为外甥,都是应当出来拜见的,只是宋如沐现在身份不同,没有她移步拜见人的份,倒是宋念之委实应该出来。
可老太太死活不松口,也不肯让人去通知宋念之,韩家舅母无法,寒暄过后,就说想带韩云栖去拜见宋如沐,老太太思量着孙子这会儿应该还在书房,便没拦着,还让身边大丫鬟,亲自将韩家母女送去宋如沐的住处。
宋如沐还是原封不动住在三房的院子里,本来家中是准备让她搬到杏林小筑的,那里因种了满院杏树而得名,是宋瑞溪出阁前独居的院子,宋如沐却嫌麻烦,另一个是她不想离开三房,三房院子虽不大,可这里却有着三口之家的很多回忆。再说用不了多久,阖家便会进京开府,于是就委婉的向老太太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宋如沐的念旧和对三房的依恋,老太太那是巴不得的,高高兴兴就答应了宋如沐的请求。
于是宋如沐依然住在了三房。就连宋俊祥也并未搬动,原因则是西街三老太太病了,大夫看过后说是不大好了,宋如沐思来想去,终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孩童,落入无良后母之手。便决定要将这个堂侄带进京城,反正听皇甫天佑说京城侯府很大。而且宋翰也很是喜爱宋俊祥的聪敏。经常将他叫到书房之中,亲自指导他的课业与书法。
春风催醒满园花红柳树,宋如沐正看宋俊祥埋头习字。就听说韩家舅母来了,让萱玲茶语两人亲自去迎,待两人将韩家母女领进来,忙上前扶住准备下拜的韩家舅母。甜笑道:“舅母无须如此,您可是是如沐的长辈呢。”
“你这孩子倒是客气。只是如今你身份尊贵,舅母这一拜也是应当的”韩家舅母虽出身小门小户,可也是书香人家,尊卑之间该行的礼她也通晓。见外甥女对她的态度与往常并未有何变化,也就顺水推舟的起身,继而拉过身边的姑娘。面带慈爱的道:“云栖,快给你沐姐姐见礼”
小姑娘有些怕生。娇娇怯怯上前行了个礼,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云栖见过表姐”
宋如沐浑不在意表妹的怯弱,自她回到墨城,见多了这种或娇柔或柔弱如西子的小姑娘,相比之下,宋家的姑娘们倒有些古代女汉子的赶脚了!宋如沐默默替自己擦把汗,好在这世上还有沐倾城,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存在,才可以让她自我安慰,自己也是礼仪皆备温婉可心的。
只是宋如沐不知道,墨城小姑娘们之所以会有这种奇葩癖好,概因当年宋韩氏未出阁时便是这番模样,不说宋韩氏因身体缘故七年无所出,亦能让大才子宋翰坚持不休妻,更在她难产而亡之后,为她守身如玉十几年。如此深情厚谊的夫妻情分,早就被墨城小姑娘传成了神话般的存在。
又有哪个姑娘,不想求得宋韩氏的这种福气?更何况韩云栖是宋韩氏的嫡亲侄女,听多了小姐妹对自家姑姑的羡慕,下意识就开始模仿起了宋韩氏的做派,可惜画皮不画骨,形倒是像了两分,骨子里却是相左的。
等韩家舅母与韩云栖入座后,宋如沐便让宋俊祥给两人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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