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二太太找她单独谈了一刻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才撇着嘴答应不会胡乱嚷嚷。
目睹奸~情现场的人中,只有方夫人一个算是外人。她深谙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听说简四太太身子没有大碍了,便识趣地告辞,自回水阁赴宴。被人问起来,也只拿简莹身子不适搪塞过去,一丝儿口风都不露。
余下的都属于相关人等,又都存了满心的疑问。先前状况迭出,令人应接不暇,没来得及掰扯,这会儿闲下来了,自然要追问一番。
孟馨娘打着关心的旗号,率先发起话题,“弟妹,你还好吧?不是说你肚子疼见红了吗?”
“对啊。”不等简莹开口,简灼华便急不可耐地抢过话头,“我们一听说你出事了,连席都顾不得吃,急火火地赶过来看你,结果没见着你的人,反而瞧见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赤条条地滚在床上。
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口中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都跟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泰远侯夫人被躺枪了,刚刚放晴的脸色又笼上云影。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一进门就瞧见他们……他们……”简莹一手按在胸口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当时真的是吓坏了。
我不知那两位是什么人,想着他们既能进到内院,身份必定不一般,自是不敢声张。便借口身子不舒坦,吩咐翠屏悄悄请了娘亲来处置。
想是翠屏那丫头瞧见我受惊的模样误会了,关心情切。一时慌乱。便嚷嚷了出去。
此事是我没有处置妥当,让诸位受惊担心,实在罪该万死。”
说着满面羞愧地站起身俩。朝众人道了个万福。
这番说辞乍一听很合情理,可经不起推敲。其他人还能将疑问藏在心里,简灼华却是个直筒子,当下便问了出来。“既如此,你为何不将他们叫起来。详细问一问?我简家的女儿不会连这点子小事儿都处置不了吧?”
简莹苦笑了一下,“若能自个儿处置,侄女儿又怎会惊动娘亲,扰了二伯母寿宴的大好气氛?奈何那两位睡得实在太沉。几次三番都叫不醒。
侄女儿唯恐另有隐情,怎敢贸然处置?”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出事情蹊跷了。方才简灼华和简四太太站在床边高声说话。那两个却睡得死猪一样,半点儿反应也没有。若不是泰远侯夫人急怒之下一巴掌打过去。只怕这会儿人还醒不过来呢。
十有八~九是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
简灼华想起自己在那屋子里待了许久,拿了手在鼻下嫌恶地扇了两下,又狐疑地打量着简莹,“我们来了许多时候,怎迟迟不见你的人影?”
“我在隔壁房间。”简莹淡定地答道,“我身上的衣裳被传菜丫头弄脏了,屋子里这般情景,总不好在那里更换。便叫大丫头守着门,想趁着娘亲过来的空当,简单收拾一下。
谁知梳洗的工夫,你们就到了……”
简灼华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先前的装束了,换上一身水蓝色盘金绣菊长摆交领半臂,内搭一件牙色漩涡纹齐胸襦裙,重新盘过头发,只别了一支燕大太太送的衔珠金钗。
脂粉未施,两耳空荡荡的,显然是未及打扮停当,便仓促赶过去了。
犹自半信半疑,“我进来的时候怎没瞧见你的丫头?”
“没有吗?”简莹有些吃惊,转头冲门外喊道,“晓笳。”
“二少夫人。”晓笳应声进门而来。
简莹面色不虞地瞪着她,“我不是叫你守着门口吗?怎的姑母说没有见到你,你可是擅离职守了?”
“回二少夫人,奴婢一直听命守在门口,不曾离开半步。”晓笳躬身答道。
简灼华眉眼一立,刚要呵斥她胡说八道,陡然记起,自己闯进门的时候,似乎的确在外间门口瞧见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来着,因实在太不起眼了,也没有多加留意。
不愿在这等小事上纠缠,心知从简莹这里再难问出什么值得咀嚼的事情,便将目标转向泰远侯夫人,“夫人的外甥说那个叫玉簪的丫头是我们简家的女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简二太太虽然对玉簪的真实身份心中有数,可实在好奇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便也眼带询问地望着燕氏。
“这事儿说来话长,还是等寿宴结束之后细细说明吧。”燕氏心中有气,兼之要留出时间思索对策,故意将事情支到宴会之后,浅笑着看了简二太太一眼,“二太太可是寿星呢,你这主角不在,客人们怕是会感到无趣。”
简二太太是个精明人,燕氏能想到的事情她岂会想不到?猜到那位苗少爷是被简莹和简四太太母女两个某一方或者双方利用了,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人家一个交代之前,苗少爷和玉簪的事怕是很难善了。
外头还有几十桌子的宾客,也着实不适合讨论这些。
于是顺着燕氏的话笑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我这一忙乱就没了章法。我治家不善,出了这样的事情,倒劳累几位贵客跟着奔波操心了,实在无地自容。
好在时辰还早,宴席还要摆上一阵子。等一会儿过去了,我先自罚三杯,权当赔罪。”
“哪里,是我管教不严,合该我赔罪才是。”燕氏客套道。
两人都避重就轻,不去提及具体“罪”在哪里。寒暄一番,简二太太便起身笑道:“那么就请几位去水阁继续赴宴吧,我还要交代几句,稍后就来。
二姑奶奶,有劳你代为引路。”
“我知道了。”简灼华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事情,心下有些不情愿,可也不好太下简二太太的脸面,便引着孟馨娘、泰远侯夫人和燕大太太三人一道走了。
她们前脚走,简二太太后脚就将下人悉数打发出去,面色泛冷地看着简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二伯母怕是弄错了。”简莹对她嫣然一笑,“我可是捉鬼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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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我来帮您开解她可好?
“捉鬼?”简二太太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折腾了这半天,酒席没吃上,简莹的肚子早就饿了。伸手在攒盒里翻了翻,捡了一块紫薯山药糕捏在手里,吃了两口,才慢条斯理地笑道:“二伯母这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那我倒是要问问二伯母,简府这么大,去哪里摆宴不成?为什么非要选在距离栖霞小筑最近的水阁呢?”
简二太太脸色微变,起初她想将酒席摆在集悦堂,以示对泰远侯夫人和燕大太太的重视。简四太太一再建议说水阁更为妥当,打开四面窗子,既通风又凉爽,还能瞧见半个园子的美景,搭戏台子也便宜,她才改了主意的。
简莹瞧着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继续说道:“姑母有几个问题问得很是精辟,好端端的,那传菜的丫头怎会绊一跤?又怎会不偏不倚,单单把汤水泼在我的身上?
我娘一直看我不顺眼,突然对我关怀备至,一个劲儿地催我来栖霞小筑换衣裳,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简二太太当然觉得奇怪,只不过她以为简四太太要在未来亲家面前装慈母,没有往深处去想罢了。
不耐烦听简莹一项一项分析,“你莫要绕弯子了,直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想一想,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我,我娘一口咬定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恰好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作妇人打扮的玉簪,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简莹轻飘飘地反问。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简二太太还是满心震惊。若真是那样,未免替嫁的事情暴露。她只能将错就错,配合简四太太,承认玉簪才是小六儿。如此一来,两个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位。
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你可是怀有好几个月的身子呢……”
“那又怎样?”简莹唇角染着浓浓的嘲讽,“听说祖母那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想要制造出小产的假象并且瞒过大夫并不难。她躺上一个月。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我,我本就宫寒体弱,坐胎不稳。跟苗少爷春风一度过后,连堕~胎药都省了。余下的事情,自有简家帮着遮掩,她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什么好担心的?
即便泰远侯夫人有所怀疑,也没胆子和脸面承认自家外甥睡了济安王府怀有好几个身孕的二少夫人。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济安王府发现又有什么打紧?把庶女换成嫡女,还是他们占便宜了呢。那孩子没也就没了,反正血统不正。以我公爹跟大伯父的交情,这点子事情还协商不妥吗?”
“可是你们的声音不一样……”
“如果我变成哑巴呢?玉簪又恰好因为被泼了汤汁着了凉。嗓子哑掉了呢?病好之后伤了嗓子,变了音儿呢?当初你们拿我冒充小六儿,不就是这样糊弄姑母和九弟的吗?”
简二太太猛然想起玉簪“啊啊”大叫的模样。愕然地看着简莹,“你把小六儿弄成哑巴了?”
“放心。她哑不了。”简莹冷笑道,“她给我准备的药,我只给她灌下三分之一,也就四五个时辰不能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