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摆了摆手,“我饿得没力气,抱不动他们,等我吃完饭吧。”
顿了一顿,又问:“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晚上没睡。两头跑。轮番守着您和两位小少爷,吃过中饭才去书房歇下了。”雪琴答了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后头生下的小少爷有些体弱。见姜妈端着托盘进来了,便按下话头,伺候她擦了手脸漱了口。
简莹一气儿吃光一大碗拿黑鱼汤煮的粳米粥,外加两个素馅的包子。才觉肚子饱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便叫人把两个孩子抱过来。
两个小家伙才来到这世上不到半日,皮肤红红的,还有些皱皱的。因是双生,比其他刚出生的孩子更小一些。瞧着就跟两只小老鼠似的。
母子头一回见面,她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谁是老大?”
“这是大哥儿。”姜妈指着包了天蓝色襁褓的孩子道。又指了指包着墨绿襁褓的那一个,“这是二哥儿。”
被分派给老大的那个奶娘颇为自豪。笑着插嘴道:“大哥儿比二哥儿重了半斤多呢,脸盘也要大一些呢,您瞧脸就能瞧出来。”
简莹闻言细细端详,果然如那奶娘所说,老二的脸比老大小了一圈,脸颊上也不如老大有肉。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感觉这孩子的呼吸声也不像老大那样沉稳有力。一时心疼,便将老二先抱了起来。
托在臂弯里,只觉轻得跟羽毛一样,心疼不已,眼圈就有些泛红。
姜妈见状忍不住瞪了那奶娘一眼。
奶娘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作声。
房妈却是爱那嫡长子的,见简莹偏疼小的,心下就有些不快,“刚生下来的孩子差个半斤算不得什么,只要奶水好,没个几日就补回来了,二少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这原是好话,可用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语调说出来,意思就大不一样了,雪琴和云筝两个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被分派给老二的奶娘却没听出来,只觉压力山大。万一补不回来,岂不成了她的错?
姜妈面上虽未表露,可心下也颇看不惯房妈事事掺和,便开口道:“一群人围在这里盯着做什么,还怕亲娘照看不好亲生儿子吗?
你们都下去吧,等二少夫人跟两位小少爷亲近完了,自会叫你们过来。”
话是对两个奶娘说的,真正敲打的却是房妈。
两个奶娘齐齐应了声“是”,便赶紧着退出去了。
房妈并非没有听出姜妈指桑骂槐,而是真的信不过简莹这亲娘,只装作没听懂,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立在那里。瞧见简莹抱完老二,伸手要去抱老大,便一迭声儿地嘱咐着,“当心当心,小孩子腰软,莫要折闪了。”
姜妈和云筝双双皱了眉头,雪琴是个脾气冲的,当下便忍不得了,冷笑一声道:“这样会抱孩子,怎不回家抱自个儿孙子去?”
房妈被济安王请回来照看周漱,常年住在王府里,跟儿女都疏远了。雪琴说这话,无疑是踩到了她的痛处,脸色先红又青,瞪着雪琴说不出话来。
“雪琴,道歉。”简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晃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房妈将堵在心窝的那口气喘出来,才能发声儿说话了,“用不着道歉,我可承受不起。”
雪琴柳眉倒竖,正待发作,就被云筝拉住了。手指扯着她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跟房妈争吵。
雪琴被云筝一拦,倒是明白过来了,忍气吞声地朝房妈福了一福,“我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若是哪句话没说妥当,还请房妈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房妈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她。
周漱一颗心剖成两半儿,一半儿惦记着儿子,一伴儿惦记着娘子,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起来了。听说简莹醒了,便赶着过来瞧她。
推门进屋,打眼一扫,只见姜妈、房妈、雪琴和云筝四个立在床前,脸色都不太对,还当简莹出了什么事,大步流星地奔过来,见她抱着孩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他有话要跟简莹说,也想同妻儿独处一阵子,便扫了那四人一眼,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姜妈福身应了,就向门外退去。雪琴和云筝见房妈站着没动,便也没挪动。
周漱看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皱了一下眉头,又吩咐道:“房妈,你也下去吧。”
房妈应了声“是”,转向简莹道:“二少夫人,您刚生产完,不能累着,还是把小少爷交给我吧。”
简莹抬头,眯着眸子看过来,“怎么着,我生的孩子,我自个儿还抱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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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凭什么要让?
房妈断然没想到二少爷没来时维护她的人,却当着二少爷的面发作她,愣了半晌,才讪讪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抱孩子可不是轻省的活儿,我是怕二少夫人累着……”
简莹说完那句便不再搭理她,继续低头看孩子。
房妈心里那点子小九九,周漱再清楚不过,虽知她是好心,可也未免好心过头太过多事,便微沉了脸色道:“房妈你也累了大半天,回房歇息吧。”
房妈见周漱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心下便有些委屈,红着眼圈出来,便拉着秋笙诉苦,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连二少爷都嫌弃她了。
简莹有孕期间,秋笙被分派给房妈,专管浆洗这一块儿,是以跟房妈走得近了一些。她没主见,可并不代表没脑子,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二少夫人一气儿生下两位小少爷,王府里哪一个不把二少夫人当成大功臣?偏房妈把将来要支应门庭的小大少爷看得比天还重,唯恐有什么闪失,连小少爷的亲娘都信不过,左一个右一个地挑不是,人家能不恼吗?
说白了,纯属自讨没趣。
周漱抱了老二,跟简莹对头坐着。一家四口头回像这样聚在一起,感觉十分奇妙。
“高太医怎么说?”简莹一边拿了小手指去描画孩子的眉毛,一边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周漱敛去笑意,“目前看来,两个孩子都没有得圆骨病的迹象。不过孩子才刚出生,还说不准,要等长大一些再看。”
简莹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父王给起好名字了吗?”
“起好了。”周漱调整了一下姿势,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抖开给她看。
简莹见上头写着“谦让”两个大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济安王的手笔。记起周漱说过。谈哥儿他们是“真”字辈儿的。便合起来念道:“周明谦,周明让……”
念了两遍,觉得老大的名字还过得去。老二的名字就叫人有些不爽,鼻子里“嗤”了一声,“咱们家老二又不是孔融,凭什么要让?”
周漱大抵明白济安王起这两个名字的用意。
他出生的时候。济安王跟秦氏恩爱正浓,给他起名十分用心。反复斟酌,甚至无视老太妃的意见,最后取了个“漱”字,本是“漱玉”之意。
后来夫妻决裂。父子疏远,周瀚做了世子,再取表字。他这块玉就变成石了。
大概怕他因为这事儿心有疙瘩,给两个孙儿取名的时候才故意点出长幼来。叫他明白老二天生就该站在老大后面。
想着嘲讽地一笑,“是父王想多了!”
在济安王眼里,他是玉还是石,他当真不在意。连他亲娘都杀了,事到如今再来照顾他的心情,还有什么意义?
简莹不待见这个公公,连带对他起的名字也有意见,偏他占着一家之长的位子,又有个天大的“孝”字压在头上,没办法驳回不用。
只能迂回曲折地表示一下抗议,“咱们给儿子取两个小名儿吧。”
“好啊。”周漱很是赞同,“依娘子之见,取两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简莹略一思忖,“大元宝,小元宝。”
“还真符合娘子的风格,不过铜臭太重了。”周漱想了一想,“不若叫子悦和子乐吧,让他们两个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的。”
“太文绉绉了,要取就取两个朗朗上口平易近人接地气的。”简莹一口给他否决了,“就叫小土豆,小地瓜。等他们能说话了,还可以对暗号: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周漱忍不住乐,“这算什么暗号?等他们长大了,定会跟我一样玉树临风,若是被人土豆地瓜地喊着,岂不煞风景?”
简莹翻了个白眼,“少拿你自己跟我儿子比。”
两人商议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个双方都满意的名字。
不知是对名字不满意,还是被这对无~良爹娘聒噪得烦了,一个哭了,另一个紧跟着也哭了。两个都紧紧闭着眼睛,张着没牙的小嘴,哭得撕心裂肺。
老大哭声浑厚有劲,老二却哭声嘤嘤,不甚响亮。
简莹和周漱手忙脚乱地颠了半晌,也没能把他们哄好,只好吩咐雪琴喊来奶娘,将他们抱走了。
“咱家老二没什么毛病吧?”待两个孩子走了,简莹便蹙了眉头问道,“一个男孩子,哭起来怎么跟小猫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