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狂天下 (紫色流苏)

这让七娘对百里凉歌愈发的钦佩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封池溟让人传话回来不回府，让百里凉歌先吃。
箬竹一边给百里凉歌布菜，一边将今天听到的新消息报告给百里凉歌：“主子，皇上今日下了诏书，二皇子与阳武侯勾结意图谋反，大逆不道，贬为庶人，发配边疆。”
边疆？
遥远的地方，有瘴气，很少人能活着从边疆回来的，皇帝这是下了狠心了，否则怎么会下了这道命令。
想必封寒轩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封景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唉。”百里凉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箬竹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主子，您怎么叹气了呢？”
百里凉歌放下筷子，心里难免有些感伤，毕竟曾经与封景相处的还算是愉快：“只是苦了后宫里的女人了，如今皇后再宫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
说道这个，箬竹笑着说道：“主子，皇后还想过要害您呢，您怎么反倒为她担心了起来。”
百里凉歌摇了摇头：“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箬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但随即舒展开眉头说道：“说来也怪了，换上竟然没有下旨要处置皇后娘娘。”
百里凉歌淡淡嗯了一声，无声的吃起饭来。
而被百里凉歌惦记的皇后娘娘，此刻，正端坐在皇后正宫的大殿内，她身着凤袍，眉眼间庄重十足，一看便是精心细致的打扮过的。
她单单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压迫之感，毕竟是皇后，再穿上凤袍，竟让人一时间觉得凌厉异常，压迫感十足，更没人敢嘲笑她此刻的落寞。
封景被治了罪，可却迟迟没有诏书下到正宫，皇后这时候就知道了，皇帝是要亲自来处决她的，她身着凤袍，打扮庄重，是想告诉皇帝，他们是夫妻，不论关系发展到何种程度，她永远是他的唯一的妻子！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皇后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嘴角噙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他终于来了。
皇帝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正宫，当看到端坐在高位上的皇后时，皇帝愣了片刻，眼眶微微泛红，却很快将自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缓缓往前走着。
“皇上万岁。”
见皇帝走到了正中央，皇后走下位子，给皇帝行了大礼，匍匐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皇帝推开两名太监，亲自扶起了皇后，随后皇帝笑了：“你今天很漂亮。”
皇后点了点头：“臣妾在等皇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坐了下来，绝口不提叛逆的事情，决口不说无情的话，就好像是平常夫妻那样，亲和美好。
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
“皇上越发憔悴了。”皇后伸出手，抚摸着皇帝虚弱苍白的脸，眸中闪烁着心疼的神色。
“皇后也老了。”皇帝苦涩的笑了一下。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臣妾老了，是不是很丑？”
皇帝双手捧着皇后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微笑的说道：“不丑，就算你是天底下最丑的女人，也是朕的妻子！”
妻子？
她多想自己能向其他女人一样，将皇帝当成她的丈夫！可她不能！他不是平常男子，他是一国之君，他的事情关系一国社稷！
曾经的美好，是让她这么多年来坚持走下去的动力，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她在想念着曾经的那个他，曾经的那个她！
可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他终究是你的儿子，给他一条活路？”
皇后终究还是提到了封景，那个让皇帝倍加疼爱，又爱又恨的逆子，皇后的眸中充满了祈求。
皇帝好想看到了年轻时的皇后，那是她祈求的看着自己，说：“不要纳妃？”
那时候他太年轻，轻易的向她许下了承诺，早就了他一辈子的愧疚，是他将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子，一步一步拉进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之中，他有什么权利要求她维持原样没有改变呢？
他失言了。
迫于太后和众大臣的压力，他将一个一个的女子放进了后宫，他知道她对他一点点的失望，最后绝望了。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会主动找他了，她开始学会了在他面前虚与委蛇，明知她再说假话，可他却不敢拆穿，因为一旦拆穿，伤的是两个人。
如今，她又是这样的眼神，她在求他。
对于一个他一声亏欠的女子，他拒绝过她一次，可怎能拒绝她第二次，然而……
“国有国法！”


第350章 地狱，皇后自缢

皇帝可以看到皇后充满希冀的双眸渐渐暗淡了下来，她拉着他的手臂也无力的拉聋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四个字说出来，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个道理他若是不守住，那如何能守住这千秋万代的江山？
“皇上。”皇后瘫坐在了地上，在浓重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眼底的疲惫和已经渐渐衰老的容颜，她的声音颤抖中夹杂着痛苦纠结的情绪，她抬头看着皇帝，眼神毫无焦距，似乎是在看皇帝，又好像是透过皇帝，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你太狠了。”皇后整个人都充满了死亡一般的气息：“为何不赐死我，是我为他出谋划策，是我与他里应外合，一切都是我逼他做的，景儿没有错，他还那么年轻，他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住边疆的苦寒？为何不赐死我？”
“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该死，他那么无辜，你放他一条生路，我替他去死，求你了！这一辈子我没说过求你，唯一这么一次，求求你，皇上！”
说道后面，皇后已经激动了起来，她跪伏在皇帝的面前，抓着他的下衣摆，情绪几近失控。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感觉陌生的女人，突然觉得时光如梭，当初那个明媚爱笑的女子，如今竟然便成了这样，一个深宫怨妇！
而这一切岂不都是因为自己？
他依稀记得当初见到皇后时，她那可爱的面容，她娇媚的容颜，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甚至颇有些江湖侠义的热心肠，还有最让他迷恋的是她那不可一世的小脾气。
所有人对皇帝都是恭维奉承，独独她对他是不一样的，她从来都不把他当成是皇帝，反倒是丈夫，她所有的撒娇和任性，都让他心中无比温暖。
可是自从后宫越来越充裕，他越来越少时间陪伴她，他去了，她强颜欢笑，后来他就不敢再去了，她也从未再主动找过他。
这世界上，皇帝自认女人无数，可独独只爱皇后一人，也独独对她愧欠最多！
依稀记得，迫于太后和众大臣的压力，初登皇位的他需要联姻巩固自己的帝位，将贵妃纳入后宫时，她是震撼的。
她将她自己关在房里面，足足想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就在他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她打开了房门，脸色憔悴的让他心疼。
她笑着说：“我要做皇后。”
当时他怎么做的？
他气的转身就走。
他气的是她，还是气的自己？他也闹不明白了。
总之最后他答应了，他用皇后之位换来了自己如今充盈的后宫，可永远失去了她的心。
还记得册封大典上，她搀扶着他，她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她在笑，可他感觉不到她在高兴，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除非我死，否则我才是你这一生唯一的妻子！”
“凤印也许……”皇帝的话没有说完，那般严峻的形势之下，即便她当了皇后，却也没有皇后的实权，因为皇帝要安抚贵妃，安抚朝臣，所以凤印只能放在贵妃那里。
皇后却勾着唇笑了：“即便没有封印，本宫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他不停的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要的就是一国之后的尊荣，她要的就是万人敬仰膜拜的这个名声！
可内心的声音告诉他，她是在跟他赌气！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推心置腹的说过话，直到封景的出生，又让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他总想有个孩子，两人的关系总归会好的，可他再一次错了。
她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封景的身上，即便是她主动找他，请他入宫，她唯一的目的还是为了封景！
这些年，她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中，堪堪活了这么久，将封景抚养成人，她用了手段，她也用过心机，有些他看破了，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因为他欠她的！
许多次，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依旧替她隐瞒着，或者明知是她在耍手段，他却并不揭穿，因为他欠她的！
可这一次，封景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谋反！
这是多大的罪名？
他们不仅是帝后，更是夫妻，这些年，她之所以能保住后位，之所以能在后宫兴风作浪，就凭着他对她的那份愧疚，可这一次，她竟然不顾年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我求求你了，景儿是无辜的！他真的是被我逼迫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信了你的诺言，不该入了这深宫！”
“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自保！我在自保，你懂吗？一旦轩王登基，景儿哪里还有活路？我没有娘家靠山，我只是一个普通私塾先生的女儿，我和景儿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皇帝紧闭上了双眸，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这些他又岂会不知？
他早就为皇后和封景想好了退路，只是她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她从来都不肯依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