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知缩回脑袋,既然隐卫都如此说拉了拉,那么定是自己看错了。
马车到达武定侯府的时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下了,大门紧闭。
程知停下,侧身下了车辕,走上前去叩门。
门房处的齐大叔一听到叩门声,便想着定是大小姐回来了,他赶紧穿好衣服跑出来打开门,果然见到程知站在门口。
齐大叔脑袋往外面探了探,笑问:“程公公,是我们家大小姐回来了吗?”
“嗯。”程知随意应了,目光却往里面瞟,对他摆摆手道:“大小姐昏过去了,赶紧让秋怜来将她抱进去。”
齐大叔听完面色一变,赶紧打了灯笼就往扶风阁跑。
百里长歌没回来,秋怜自然也是睡不着的,她拿个凳子焦急地坐在门边,忽然听到院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霍然起身就朝着月洞门迎了上去,险些与齐大叔撞了个满怀。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秋怜微微皱眉。
“大……大小姐昏厥了。”齐大叔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出声。
不等他把话说完,秋怜已经推开他的身子,风一般迅速奔往大门边,见到站在门口的程知,忙问,“大小姐如何会平白无故昏厥,是不是受伤了?”往外瞄了一眼,面色发寒道:“晋王呢?他怎么不亲自送大小姐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程知两眼冒圈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秋怜已经跑到了马车边,钻进去将百里长歌抱了出来,不等他说一句话就“嘭”地重重一声将大门关上往扶风阁跑。
程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翘着鼻子冲着大门哼哼两声才转身坐上马车回晋王府。
秋怜抱着百里长歌迅速回到扶风阁,将她放在床榻上的时候不小心撩开了她的领口,看到她脖子上细细密密的吻痕时脸一红,羞愤地“呀”了一声。
饶是再未经人事,也知道大小姐在晋王府发生了什么。
秋怜迅速去厨房烧了热水抬进来,替百里长歌剥落衣襟,将她抱进浴桶,当看到布满全身的红色吻痕时,秋怜羞得险些抬不起头。
同叶痕之前想的一样,
想的一样,她担心百里长歌会中途醒来,所以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拿了香精胰子不停地替她洗身子,一边洗一边暗自恼怒。
晋王殿下在玷污了大小姐之后竟然不亲自送回来!
这是想赖账?!
一想到大小姐在经受那般折磨之后被晋王遣了人连夜送回来,秋怜就觉得满腔怒意无处发,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帮大小姐洗浴完以后一定要夜闯晋王府找他问个清楚。
倘若那个男人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她定然是第一个饶不了他的!
帮百里长歌洗浴好,直接擦干身子放到床榻上,秋怜从药箱里找来百里长歌平日里备下的凝脂露,用指腹沾了轻轻涂在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上。
到最后已是窝了一肚子火。
从衣柜里找来新衣帮百里长歌穿上塞进被子里,解了她的昏睡穴,确定百里长歌短时间里不会醒来之后,秋怜才轻手轻脚离开了扶风阁,足尖一点,顷刻间像清风掠过一般直接朝着晋王府而去。
送走了百里长歌,叶痕再回来是已经没有了睡衣,披了外袍坐在外间。
程知见他面色有些苍白,知晓定是王爷从不准人过问的胸口处顽疾发作了,他只得闷声去厨房弄了个小火炉放在叶痕面前。
叶痕不开口,程知只能坐着干瞪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叶痕闻言回过神,淡淡地抬起眼帘,才发觉坐在对面干着急的程知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你若是困了,就先去歇着吧,我再坐会儿。”
“王爷不睡,奴才也不睡。”程知低声回应。
他原本以为王爷和长歌小姐发生了那种事以后定然是高兴得睡不着的,但他观察了这么片刻,便发现王爷的神色很不对劲。
那不像是终于得到心爱女人的正常男人该有的表情,王爷的眼眸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时时刻刻翻滚着,偏他面上又不表现出分毫,让人捉摸不透。
程知很郁闷,他不像魏俞那样心思玲珑,能轻易猜到王爷的心思,如今也只能咬着下唇陪王爷坐着,心中祈盼王爷赶快笑一笑。
但上天似乎不怎么鸟他,完全没把他的祈愿当回事。
叶痕静静坐在火炉前,再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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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眠的人除了叶痕之外,还有待在漪澜阁没离开的裴烬以及傅卿云。
裴烬自叶痕抱着百里长歌离开后就一直坐回房里喝闷酒,傅卿云劝慰了几次都没用。
“我了解阿瑾的性子。”傅卿云眸光深深,语气静静,“她性子倔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必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裴烬喝酒的动作一顿,牵扯着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他恍若未觉,似乎在等着傅卿云接下来的话。
“对心上人也一样。”傅卿云见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继续道:“你我都明白,阿瑾心中喜欢晋王,是深入骨髓的那种喜欢,所以即便她如今因为一件事恼怒晋王,憎怨晋王,但在她内心深处,依旧是喜欢晋王的,只不过一时郁闷而已。”
“放屁!”
活了二十多年,裴烬大概是头一次说出如此粗鲁的话。
傅卿云愣了愣,只听裴烬又饮下一杯酒接着道:“阿瑾是不可能会同意与人共侍一夫的,即便晋王解释那只是为了保住翠墨而无奈说的谎话,阿瑾也绝对不会原谅他!”
“少喝点儿吧你。”傅卿云抬手将酒坛拿到一边不让他继续倒。
“给我酒!”裴烬语气强硬。
傅卿云坐着不动,让内侍进来将酒坛抱了下去,然后清幽的眸光看向裴烬,“有晋王在,阿瑾很快就会没事的,现在我倒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裴烬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眸光微微闪动,偏开头咕哝道:“我如今醉得很,脑子里一片空白,你可没问对时机。”
傅卿云自然知晓裴烬在装,他也不接他的话,直接问道:“当年,裴鸢是怎么死的?”
从傅卿云的角度,能看到裴烬身子一僵,随后支支吾吾片刻便趴到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傅卿云站起身,正想让内侍将裴烬送回广陵侯府,碰巧苍渊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的寒凉夜风。
傅卿云顿住脚步,“大祭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些事要处理。”苍渊似乎不打算过多解释,径直走进来,见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裴烬,浓眉一挑,“何时,广陵侯府世子会跑来这边喝酒了?”
话完鼻尖轻轻嗅了嗅,嗅到房里的酒香之气,他好笑地看着傅卿云,“看来方才臣错过了窖藏多年的美酒。”
“还没喝完。”傅卿云尴尬地笑笑,“大祭司若是想喝,待会儿我让人送到你房里去。”
苍渊闻得此言,顿时眉头一舒,就着桌子边的凳子坐下来,再度轻嗅了一番周遭的空气,点头肯定道:“除了酒香之外,还有轻微的草药香味,若臣没猜错,方才长歌大小姐来过。”
提起百里长歌,傅卿云便想起刚才叶痕说的,他心中大骇,坐下来低声询问苍渊,“长歌的身体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苍渊幽缈的眸中仿佛被羽毛轻轻滑过,碎开点点波澜,不过片刻又恢复平静。
由于他戴着面具,又低着头,傅卿云并没有察觉
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幕,他继续道:“长歌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她所记得的都是另外一个人的回忆,倘若只是简单的失忆也就罢了,可是刚才晋王来接她回去的时候亲口说要治愈长歌,只能用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语真族人心头之血作药引,大祭司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有听说过这是哪种病?”
苍渊幽缈的眸再度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了敲,随后摇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可就奇了。”傅卿云心下一沉,连大祭司都不知道的怪病,莫不是古籍上的什么疑难杂症?
“不过太子殿下大可以放心。”苍渊收了面色,随即莞尔道:“既然晋王殿下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
傅卿云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翠墨姑娘是药引,那她的安危可至关重要呢,大祭司能否帮我安排一下,让人即刻去滁州保护那名女子的安危。”
“这倒是让臣有些为难了。”苍渊幽幽一叹,“这里是大梁境内,布满了大梁皇宫的眼线,我们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否则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梁帝知晓,我们的人在这里施展不开拳脚,自然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保护那位姑娘。不过臣以为太子殿下有些多虑,晋王既然知晓那是长歌大小姐的药引,说什么也会竭尽全力保住她的,您尽管放心便是。”
“说得也对。”傅卿云自嘲一笑,“晋王从来算无遗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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