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何必如此惊慌呢?”
吴启寿心中得意,朱南生这些年没少和他摆县令的谱,如今不也得看他脸色了?他亦是站起来道:“只是延迟,又不是退婚,再说就算退婚,也是我家钰儿受到的影响比较大,老弟你说是不是?”说着拍了拍朱县令的肩膀,“老弟,咱们在这新河镇也算是有些头面的,只要跃儿能多注意一下咱们两家的影响,我又何以会这般得理不饶人呢?咱们先考量考量,一月后再谈及这事吧。时候不早,我便回去了,你嫂子还等着我吃晚饭呢。”
话落,也不待朱县令做出反应,吴启寿便掀袍离去。
“什么东西!”吴启寿都走远了,朱县令才回过神来,恼道:“这莫非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借着女人上位而已,有何值得显摆的?”
“爹,你说谁呢?”
朱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而后在朱县令的冷眼中自顾自的走到屋内坐下,长腿交叠,双臂懒懒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听说我那未来岳丈来了?”
“岳丈,岳丈个屁!”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人家今儿是来延迟婚期的,说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那般不知轻重,这婚事也就吹了。”
“呃?”朱跃扬着眉颠着脚,一副痞痞的样儿,混不在意的问道:“他不是应该来退婚的吗?”
这样说来,吴文钰没有将被他睡的事情告诉吴夫人了,呵,想来这种事情她也是不敢的!既然她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傻兮兮的告诉他爹他已经睡了吴文钰的事实呢。
“退婚,为什么是退婚?”朱县令恼道:“你个臭小子,莫非除了学狗叫外,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就是我学狗叫的时候正好被吴文钰给听到了,她不容人家解释便打了楚雁回的二妹,一下不解恨还要打二下,我看不过去,就制止了她,不小心把她给推摔在地上了,她当时便说了要和我退婚。”朱跃无所谓的陈述道。
“你说她打了楚姑娘的二妹?”朱县令怔然,“我看那吴文钰平日看起来很是温婉的一个小姑娘啊,怎地这般不讲理?”
“温婉?跌你没看见她今儿的样子,就跟个泼妇似的,幸好还没成亲了,否则有得你罪受!”朱跃神色夸张的道,先他还担心吴文钰会把她和他那件事说出来,如今她不说自然就没了忌讳。
朱县令又问道:“那楚姑娘可知道了?”最主要是靖王世子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后一句他自然没问出口,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要是靖王世子恼了,他可担待不起。
“那么大个红手印,脸当时都有点肿了,楚雁回能看不着吗?”朱跃对他爹翻了个白眼道:“她自然是要给她二妹报仇了。”
朱县令打了个激灵道:“这下可不得了了!”
“可不是吗?那天我能被他们修理成那副德行,吴文钰打了明秀能好过吗?”朱跃突然正色的告诫道:“爹,要我说楚雁回就是个惹不得的,咱们可不能惹她啊!还有她那未婚夫,我瞅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哎哟喂,我儿倒也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连这也看得出来呢!
“你爹可不是个眼瞎的,没见我对他们家一直客客气气的吗。”朱县令虽是这般说着,可是想到吴文泰一个毛头小子即将成为他的上峰,他就有些不舒服,“那些事暂时不谈,可是跃儿,你和吴文钰的婚事……”
“爹,吹了也就吹了吧,吴状元不过一个新科状元便官拜知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人家现在怕是看不上咱们,故意找了那么一个借口呢。”朱跃就此事非常的看得开,还游说他爹道:“爹,这婚要是不退,咱们将来的日子只怕难过哦。我寻思着,与其以后对他们家的人卑躬屈膝,就跟个孙子似的,还不如不做这芝麻绿豆官了,咱们就在这新河镇落户,儿子娶个小户小门的姑娘,含饴弄孙未必不好。”
不知为何,朱跃说起这事的时候,脑子里竟是闪过了明秀的样子,登时吓了他一跳。莫非他真的看上那丫头了?可是她还那么小,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不,一定不会的,否则还不得被楚雁回给打死啊?
想到楚雁回打胖子的时候那凶悍的样子,朱跃就忍不住直打冷颤。
“你小子倒是说的好听!”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这官不做了,你母子几个喝西北风啊?罢了,熬过这半年便要回京述职,说不定你爹也转运得皇上看中,赏你爹一个知府当当呢。”
这种事也就当梦做做罢了,像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升个一级已经顶天了,哪里能指望连升几级呢?只愿半年后调离这新河镇就好了。
其实做县令也未必不好,天高皇帝远不说,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能敛不少的钱财呢,否则他那三房媳妇七八个子女,要如何养活呢?
“……”朱跃无心再听他爹说什么了,起身道:“爹,我和吴文钰的事你就别管了,也别去揪着这事不放,端看他们吴家怎么着吧,咱们配合他们就是了。没得惹了新知府,他整得你再无翻身之日。”
“平白无故的,他整我做什么?”朱县令不解的问。
我睡了他妹妹算不算事?朱跃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书房,独留他老爹一脸的莫名其妙。
吴启寿出了县衙后,看看天色已差不多酉时了,便让车夫驾着马车绕道往香飘楼那边去。
到了香飘楼的楼前,掀开车帘子一瞧,发现这会大堂已经人头攒动,心中已然有些相信朱县令说的是事实。让车夫将车停到一旁,他下了车去,走到门口一瞧,艾玛,何止是人头攒动?根本是座无虚席啊!有这样的生意,何愁不挣钱?
“哟,吴老爷,你是用餐还是打包啊?”旺财识得吴启寿,看见他便迎上来道:“若是用餐,估计要等一会,咱们酒楼已经满座,要是打包,小的可以让后厨先给吴老爷你做出来。”
“既然没座位那便算了,我改日早些来。”吴启寿并不是真的想用餐,便这般说道。
“那吴老爷慢走了。”旺财送客,他们酒楼如今才不差客人呢!何况这两日他知道了楚雁回和吴家的关系,恨屋及乌,是以这吴家的人,他可不喜欢。
吴启寿装着走了两步忽又叫住旺财,“小二哥,你们香飘楼从前的生意虽然火爆,可也没这般火呢,这是何故?”
“哎呀,吴老爷,这你有所不知。”旺财听他问起,便有些想帮楚雁回找找场子,好歹说她也算是他们香飘楼的人呢!
“咱们酒楼能有今儿这般火爆,乃是你们村里雁回姑娘的功劳!她为咱们推出了上百道新菜,每个菜都极受欢迎。”旺财与有荣焉,那傲娇的样子好似那推出菜肴的人是他一般,说着就近指着一张桌子道:“吴老爷看见没,他们那桌上的菜,每一道菜都是雁回姑娘所教授的。”
吴启寿放眼瞧去,那桌上十来道菜果真他一道都没见过,看他们恨不能把舌头都吃进去的样子,想必那菜肴的味道是没话说的!
想到楚雁回曾经是他们吴家的儿媳妇,可是阴错阳差的就给退了,他的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若非如此,这会儿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属于他们吴家的!
说起来怪谁呢?还不是怪他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以及他那眼皮子浅的状元儿子!
想起他儿子在京城私自娶了亲的事,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凭他儿子的才华,稍许磨练个几年就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哪里还需要靠女人上位,博了这样一个烂名声?倒是上官家那样的财富是可望不可及的,让他眼红不已。
纵然如此,这些都不是他眼红的事!他心里一直有着强烈的预感,总觉得阮氏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再不简单,也和他们无缘了不是?
不,不对!
吴启寿忽然想到什么,脑中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成形,呵,如果是那样,他吴家将会在他吴启寿的手上走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
“这样啊,那我改天一定要来尝尝。”吴启寿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起来,甚至从怀中摸出一块二两的碎银丢给旺财道:“爷赏你了。”
“谢吴老爷赏,吴老爷慢走。”旺财并没有因为这二两银子就对他有所改观,如同对待寻常客人一般将吴启寿送走了,在才回头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乡下的夜,静悄悄的,偶尔一声犬吠虫鸣划破夜的静谧,不过一会儿便又归于宁静。
阮氏和明秀都已经睡去,楚雁回还在油灯下缝着衣裳,那缎面的黑色料子,正是当初贺连决从尚品成衣带回来的,不用说,也在在给某位大爷缝制衣裳啰。
楚雁回穿针引线,针法又快又密集,在袍摆上缝上最后一针,将线在针上绕了两圈,再压着线圈将针扯了出来,咬断线,嘴角盈起一抹浅笑,“搞定!”
将针放进笸箩里的布球上,拎起衣裳正准备检查一遍,这时,激烈的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
阮氏和明秀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人瞬间就清醒了,明秀不悦的抱怨道:“这是咋地了?谁这大半夜的把门拍得恁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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