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老百姓痛哭,三军痛哭,天上无风无雷,月光依旧,忽然下起阵雨。
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哭声愈发悲伤;一阵寒风吹过,众人拿起刀枪。
王义率先站起来,翻身上马。
长孙壮、沈瑜及五百精兵一齐站起来,翻身上马。
周围山头军民全部站起来,化悲痛为力量,怒视敌人,咬,也要咬死这些狗贼!
火玡、火琦等人心惊肉跳,貌似还得防着大公子自尽,进一步刺激这些人。
逸公子蔑视他们,狂笑高歌:“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王义、长孙壮、三军等齐唱,慷慨激昂。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老百姓也完全爆发,万众一心,气势雄浑,天地震撼。大公子都不怕死,我们贱命一条,又有什么可怕的?
逸公子一挥手,雨停,月明,万籁俱静,火光明亮的照在她脸上。
大家紧紧盯着她的脸,像是要永远将她铭记在心,泪再次落下,呜咽声一片。
“唰!”王义带着精兵整齐让到一边。
前面无数人让路,一直到徐河桥头,那似乎是奈何桥。
远处山头无数人再次下跪,就此送大公子一程,永别了,一路走好。
“大公子千岁岁!”歌声响起,数万人一齐悲歌,有人唱到昏厥,如丧考妣。
“哗啦啦!”徐河掀起波涛,犹如黄泉地狱,一股凉意直透心底。
火玡、火琦等心底也凉凉的,不多说了,抓着大公子就走。
从精兵、王义等人身边经过,他们都绷得很紧。据说大公子手下还有一支铁军,跟火鸾卫也能一拼。如果刚来时人马都在,自然不怕;现在就剩这些人,还是小心为上。
但精兵没动手,只是怒目盯着。前面其他人也都努力克制。
火玡、火琦等顺利过了桥,彻底离开这片营地,火凤卫也过了桥。
忽然河水猛涨,一下将桥冲断,不少火鸾卫掉到河里,大半人被拦在那边。
“杀!”孟虎率先虎啸,给少主报仇!
“杀!”老百姓齐喊,惊天动地,在群山回荡,清凉峰都吓一跳。
王义没说话,追上青鸾卫开始屠杀;前面一轮箭雨,左右都是陷阱;压制住供他们宰。
桥头英谟、英俊等人都红了眼睛,反正主子死了,拉这些人陪葬!
“啊!”青鸾卫彻底吓破胆,有人胡乱抵抗,有人逃跑,有人求饶,高贵都丢在九潭。
前面,火玡、火琦等都蒙了,这些人全是疯子!疯子!大公子不怕死,他们也真不在乎!死都不怕,还玩个屁啊!到底讲不讲规矩啊!
“哈哈哈,杀得好!”逸公子狂笑,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高唱凯歌埋葬一切蟊贼!
火玉沼也疯了,冲上去拧断她的胳膊腿,火玡也不阻拦。
“哈哈哈!疯狂吧,尖叫吧,恐惧吧,噩梦吧!就算本公子死了,你多活一天,也睡不了一个好觉!”逸公子一口血吐他脸上,头一歪晕过去。
“现在怎么办?”火琦惊惶。
“走!”火玡咬牙。他们不在乎大公子死活,这自己的死活还是要在乎的。
“不能走!”火玉沼大叫,这一走,青鸾卫就完了,他队长又怎么当?
“不走留在这送死吗?”火玡心塞,抓着大公子就走。
火凤卫跟着走,大约还有五六百人,模样狼狈,仓皇离去。
火玉沼在最后,就听河那边战斗声停下,有人喊着要杀过来,他二话不说立刻跑路。
清凉峰,阙楼,破一点又修了一下,明亮的月光照到这里,好像日光一样晒。
二公子站在这里,看着远处战斗结束,静默无声。
火天一、欧阳坤陪在这里。反正灵五台很多人夜不能寐。多半人热的,睡不着。很多人吓的,提心吊胆一听见动静以为大公子又使什么招了。
很快火玡、火琦、火玉沼等抓着大公子上来,整个灵五台轰动,不少人围在清凉峰上下,嗷嗷叫着准备找大公子报仇。
二公子开口:“都先下去,小心偷袭。”
一个霍家军喊道:“大公子都抓住了,还有谁偷袭?”
二公子应道:“大公子那么多次来到山下,都没抓被住,这次怎么运气这么不好?”
众人立刻安静,火玡、火琦对视一眼,都不可思议,好像是有哪不对?
火玉沼冲二公子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抓不住还不允许别人抓住她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没听见大家都叫你傻逼、二狗子?你就是一傻逼,被一个小孩坑了一次又一次,我要是你,直接从这跳下去,哪还有脸装模作样!”
众人愈发安静,这好像跑题了,俗称荒腔走板,或者又叫歪楼?
二公子桃腮通红,杏眼圆瞪,瞪了一阵不理他,看向逸公子,这形象真是,残酷。
☆、第164章,死都不会告诉你
月亮下山,清凉峰一片昏暗,没有点灯,大家都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大公子暂时被丢到一边,火玡和火琦将从遇到她开始一一讲清楚,然后沉默。
火天一生性多疑,疑问一大堆:“她为什么会一个人等在那里,好像等着送死?从徐河过的时候,既然那些人不顾她生死,为什么又要等你们过河才动手?他们完全有能力,将你们都留下。”
他一气儿提了三十八个问题,听得人头晕。
火玡说道:“我猜测,大公子是想以她一个人的死,换取我们更多人,这样让他们更多人活着?这样算的话,她完全成功,我们几乎失去了五千人。”
之前陆续有人跑回来,但加起来不到七百,还有伤残,所以实际损失近五千人。
算一算都恐怖。这些都是高手,也是九潭的根本,和骁果卫相当。骁果卫编制三千人,最多不到五千。差不多相当于骁果卫全军覆没。
就算将火鸾卫、青鸾卫还有火凤卫分开,同样惨烈。
九潭在增加两卫的同时,火凤卫增加到两千人,火鸾卫八千。
火凤卫派过来一千二百,包括二公子本来的护卫,现在只有三百六十人。火鸾卫派过来四千五百,现在差不多剩五百。青鸾卫派过来六千,现在不到四百。算起来是一本血泪账,比大公子还残酷,她真值了。
二公子圣明叡智、又残酷的应道:“如果要杀人,她没必要死。”
欧阳坤附议:“她活着能杀更多的人。这只能说明,她有更大的图谋。”
火玡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图谋,能让她连自己性命都不顾?我从头到尾没见她皱过一下眉。说起来都不敢相信,才这么大,是旭王的义子,圣上也非常纵容她。她怎么可能吃过那么多的苦,能那么狠心的对待自己?”
火天一多疑:“如果她大几岁,我都能怀疑她是……”
二公子咳嗽一声:“不可能。这不是别人逼着她送死,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世上没有几个这样的人。本公子也很少见到这么古怪的人。”
火玉沼不耐烦的道:“老讲她做什么?她人在这里,将她弄醒,逼问她不就知道了?”
二公子威严的说道:“不要再对她用那些手段,没用,反而显得自己很掉价。将她叫醒,再好好谈谈吧。”
火玉沼又要和他呛声,火玡忙将他拦住,有什么事回九潭再说。
火玠将逸公子弄醒带过来,再给她送上一碗水,一碗药。
逸公子伤口暂时止血,身上又脏又臭又破,看看自己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上辈子都没这么凄惨过;不过自己挨一回,感觉就这样,不是都死一回了吗?
默默喝完水,喝完药,星眸聚光,看着二公子一笑,刹那天地初开,太阳升起,满天红霞。阙楼温度直线上升,第一批上千个热气球升上来,蔚为壮观。
逸公子能从这里看到自己的杰作,真是值了。
四面歌声响起,悲愤充满力量,老百姓的力量能移山填海,一人一口咬都能将灵五台移平。歌声配着热气球,场面催人泪下。
二公子说道:“你因何而哭?”
逸公子应道:“为尔等一哭,有那么好的家庭条件,有这么好的个人条件,却不知道珍惜。非要野心勃勃,为贼为寇,草菅人命,祸害天下;费尽心机,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还要累及爹娘、祖宗,岂非可悲可叹?”
欧阳坤说道:“自古成王败寇。”
逸公子应道:“成王败寇不假,但不是断章取义痴心妄想谁都能成王。那些伤天害理、倒行逆施、丧尽天良的,永远只能是国贼、民贼,被天地所不容。”
火玡说道:“你做的那些也不过是骗老百姓、沽名钓誉,谁还能真在乎那些贱民。”
逸公子应道:“本公子在乎。不过回答这个问题要收费,十万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