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
血衣?
穆瑾楠的视线,骤然间定在了上面。
那件诡异的血衣,被几条锁链紧紧地拴在了笼子的正中间。
那样的形象,就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浑身鲜血的人!
穆瑾楠看着,看着,不自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她的大脑,居然不由自主的开始给这件血衣加上了丰富的联想——
也许当年,这个牢笼中,真的囚禁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
她的身上,被锁链紧紧地绑住,紧紧地缠在身上。
她挣扎,挣扎,痛苦的嘶吼。
她想逃离,她想挣脱!
依稀间,可以听见锁链晃动的瘆人的声响。
可以听见那女子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是什么呢?
是……恨!
穆瑾楠忽然感觉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针。
瞬间,她脑海中划过强烈的迷茫。
她怎么知道那是恨?
她怎么可以那么毫不犹豫的将之定义成恨?
嗡!
下一秒,穆瑾楠脑海的意识骤然间丧失了平衡,她再次被虚拟与现实搞混。
因为,她看到的景象变了——
眼前牢笼中,那件囚禁的血衣,早已经不再是血衣。
而是一个面目狰狞,满身鲜血的女子。
她头发散乱,盖住了半边脸颊,满脸的鲜血丝毫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诡异的是,匕首上面的鲜血,居然在一滴一滴的落着……
似乎,穆瑾楠还听见了血滴落在地上,砸出的“啪啪”的声响,砸出了“啪啪”的血花。
看着触目惊心。
雪衣女子晃动着身上的锁链,拼命的嘶吼着。
她嘶喊:“背叛我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凄厉之声过后,她扬起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中。
鲜血,喷涌而出。
而她,笑的绝望……
“吱!”
穆瑾楠觉得,那飞溅的鲜血,射向了她的脸颊。
射的她无比想要躲开。
反射性的,她用手去擦脸。
去擦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鲜血。
“我要你死——”
她看到那个垂死挣扎的女人,盯着她的眸子,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她披头散发的脑袋,狠狠地垂了下去。
“嗤!”
仿佛真的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穆瑾楠的心脏,鲜血畅快淋漓。
她猛地抬手,狠狠地捂住了心脏。
呼!
眼前的场景归位。
牢笼中,没有匕首,没有女子,没有狰狞的脸,没有痛恨的嘶吼……
有的,还是那件带着诡异色彩的血衣。
穆瑾楠狠狠地甩甩头,收回了被幻像勾走的思绪。
这一刻,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啊!
这里的东西,真的与她曾经不止一次出现的幻觉有很大的关系。
她甚至可以断定,方才她幻像中所展现的东西,一定曾经发生过。
或许,那些东西,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这件血衣的身上。
但那画面中无数次出现的血衣女子究竟是谁呢?
她看不清她的脸颊!
唯有感受到,她深藏在心底的愤怒,就好似方才进密室的时候,胸中涌现出的愤怒那般。
那个女人,与她自己,或是原本的穆瑾楠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呢?
“楠楠,你在思考什么?”
贱宝拽了拽她的衣服,穆瑾楠暂时关闭掉了自己的思绪。
“你方才不是好奇这上面有颜色吗?”
她指指牢笼中的衣服。
“那上面的颜色,是人的鲜血。这是件血衣!你今日不是告诉我说,穆王府十几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吗?比如说,那批神秘失踪的下人!”
她又看了看牢笼中的衣服,道:“穆王府中,有可能死过人!死过一个非常不一般的人物,这件血衣,或许就是物证。”
穆瑾楠所说的这些话,贱宝都听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么多。
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出他娘展现出的凝重的神色。
更不会知道穆瑾楠眼前或是脑海中曾经闪现出的一幕幕与血衣有关的奇诡画面。
在他眼中,牢笼中不过是一个件被沾染了鲜血的衣服,还能有什么令人震撼的故事?
之前,他跟着他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牢笼中的东西。
处于好奇,好奇他师傅来此的目的,好奇他师傅与他娘还有牢笼中东西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将他娘拉了过来。
当好奇心被满足的时候,他便不肯再往深处想了。
毕竟,他的年纪还太小。
还看不到,那些在不久的将来会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发生在他们母子身上的事情。
所以,在听完穆瑾楠的一番话之后,他只是淡淡道:
“楠楠,本宝宝还以为这是个牢笼,里面会是个活人,最起码也该是一具骸骨。结果,只是一件沾了鲜血的衣服。哎,神秘色彩走丢了!”
贱宝的感慨,让穆瑾楠想了一个晚上。
是啊!
为什么是件衣服?
为何不是个活人或是骸骨呢?
又是怎样的人物,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穆瑾天惊恐到如此的地步?
可以大费周章的去囚禁一件带血的衣服?
夜深了!
当镰刀形状的月亮高挂树梢的时候,穆瑾楠还没能入睡。
她一直在回忆今日在密室里面发生的那一幕。
那种突然出现在她心底的彻骨的痛意!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音。
那是怎样的心痛与绝望?
那个口吐鲜血的影子,那个模糊了她的视线的影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风,徐徐出来,吹进了窗户,吹上了她的脸颊。
好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
似乎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的触上她的脸颊,温柔的,让她舍不得离开……
睡意,袭来!
一夜无梦。
“楠楠,楠楠,快醒醒,快醒醒!你跟秦叔叔的约会,要迟到了!”
一大早,贱宝便在她耳边吆喝。
穆瑾楠缓缓地睁开眼睛,当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的时候,她猛地想起,今天好像跟那位秦夙玉有约定,就在雅静轩茶楼。
现在再不起来,恐怕真的误了约会。
匆忙收拾。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母子才姗姗来迟。
秦夙玉早已经在三楼雅间订好了位子。
“秦公子,不好意思,久等了!”
穆瑾楠带着贱宝上了楼,远远看到秦夙玉便打招呼。
她还是选择用面纱遮住脸。
不过颜色跟之前的很不一样了。
原因当然除了放暴晒之外,再就是不要让允京的百姓认出来。
要不然,昨天她蒙面纱以不治之症传染人的手段吓跑了那么多人,害的他们没能见识那“长鼻巨兽”。
如果被大家发现,还不得将她狠狠地围追堵截,乱棍打死。
“穆姑娘,不碍事!”
秦夙玉赶忙从座位上起身。
“穆姑娘果然会选地方,这雅景轩的三楼真的是一个观光的好地方。往楼下看,一览无余。”
“秦公子觉得好,便最好了!”
穆瑾楠到了桌前,一摊手。
“秦公子,快请坐!”
她与贱宝一同并排坐下,才又问道:“之前听秦公子说周游四方,定然四海为家。就是不知道,秦公子祖籍哪里,可是我们乾昭国人?”
“不瞒姑娘,在下是天曜国人!”
秦夙玉很坦诚道。
“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秦某的家族成员众多,祖上传下点儿基业,到了我们后辈手中却争得头破血流。秦某愿意与之争名夺利,所以选择了四海漂泊,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喔!原来如此!”
穆瑾楠点点头。
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秦夙玉几眼。
此人看上去一表人才,她早就说过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他是天曜国人。
这个天曜国,在辰宿荒洲的西面邻国。
她对天曜国了解不多,倒是只听说过天曜国的太子楚笑是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
他擅长骑射,武艺高强。
十几年前,十岁的他便从虎口中救出了自己母后。
照这个情形看,天曜国应该也是人才辈出。
眼前这位秦夙玉,恐怕也是个有点儿家庭背景的达官贵人之类的。
只是,他能够有这种淡漠名利的意识,果真是有远见,并非是一个只看重功名利禄的庸俗之人。
“秦公子——”
“穆姑娘,倒不如你叫我‘夙玉’,我叫你‘瑾楠’如何?这‘姑娘公子’,叫着实在见外。”
“额!”
穆瑾楠一怔,随即点点头,继续道:“夙玉……公子的闲适之心……瑾楠确实佩服。难得还有像公子这般不愿争名夺利之人。”
“瑾楠真是过奖了!”
秦夙玉轻轻一笑。
“来到允京城一日,对于瑾楠你与贱宝的事情,我倒是从传闻中听说过不少。不过,经过与你这两日的交谈,我觉得,瑾楠你绝对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