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徽之初做贵人的时候,一个月下来就把自己的赏赐的银子都花完了,她还理直气壮地和自己伸手要钱。可是这个苏叶——赏奴才们倒是大方的很,明白小气缺钱,却在自己跟前装样子。一边做出来看淡钱财的清高,一边却转着圈的要钱。一点也不率真可爱!
一会李德全回来复命:“惠妃娘娘说了贵妃说贵人们的月例银子少,都是不收的,惠妃代贵妃谢谢皇上的赏赐。”说着李德全把和贵人那份银子拿出来。看着和贵人叫丫头把银子收下来,康熙用打趣的语气说:“你倒是得了便宜了。那是朕出的钱。”
和贵人娇滴滴的靠在康熙的腿上,娇嗔的说:“皇上富有四海,干什么还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呢。皇上~~”
面对着撒娇发嗲的和贵人,康熙一笑:“罢了,你这个小算计的样子朕很喜欢。”李德全从里面出来,不屑的一撇嘴。这几天他得了和贵人不少的赏钱,可惜李德全的心里对着和贵人没一点好感。钱是个好东西,可惜和贵人实在叫人看不上眼。在和贵人的眼里能用得上的哪怕是个最低贱的奴才,她也能低声下气的赔笑脸给赏钱。那些她认为用处不大的,难得和贵人的一个青眼。这样的人只怕是从来没把别人放在心上,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典型的小人得志。
“师傅是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好。大热的天气也是难怪,师傅还是坐下来歇一歇,刚沏好的茶叶,师傅尝尝看。”李德全的小徒弟长寿立刻递上来一杯茶,扶着李德全坐在了廊子上。
“这是什么茶,夏天喝了倒是舒爽的很。”李德全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满嘴的菊花清香。“是贵妃娘娘特别叫内务府发下来的,说奴才们都很辛苦,这里虽然凉爽可是办差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出去跑腿,太辛苦了。因此叫内务府拿出来菊花和龙凤团配成了降暑茶。师傅这里的是上好的老君眉!”长寿拿着个扇子给李德全扇风:“刚才师傅辛苦了,喝点茶歇一歇吧。”
“你师傅我在这宫里多少年了,说起来也就是贵妃最能体恤下人。你们这些猴崽子是有福气了,赶上这么个好主子。你小子最近发财不少吧。可是别叫银子给蒙住了眼。你要知道在宫里相差踏错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你说,和贵人叫你是什么事情!”李德全眼光凌厉,长寿顿时脸色都白了。
赶紧吓得跪下来:“师傅手下超生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你怕什么,你是我的徒弟,我这不是拉你呢。你老实的说吧。你别看这现在皇上宠爱和贵人。可是你要想清楚了。她刚入宫,根基全无,既没有家世背景也没儿子傍身。现在阿哥爷们都大了,和贵人现生孩子也不赶趟了。你小子要是聪明就该知道自己改站在那一边了。”李德全哼一声,长寿的身体就忍不住哆嗦下。
“师傅圣明,我一定听师傅的。那天皇上叫奴才去传话,到了和贵人的宫里,她给了我不少的银子。我看着银子太多不敢要,她却是说看我辛苦。每天跟着师傅学习,动不动就挨骂挨打。是可怜我!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她。我也只能收了。和贵人和我攀谈起,问我的家里,今年几岁。最后和贵人忽然问起来良贵妃的事情。”
“你都说了什么了?”李德全扫一眼长寿,长寿哆嗦了下:“徒弟不敢撒谎。和贵人不过是问了贵妃娘娘以前的事情,说贵妃以前是不是真的在辛者库里面,还问皇上对贵妃如何。她是如何升了贵妃位的。还说八爷和八福晋地娘娘如何。”
李德全一瞪眼:“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含糊的说,奴才刚入宫,以前的事情不清楚。皇上自然是因为爱重贵妃娘娘才晋升贵妃的,八爷和八福晋都是有孝心的人。”长寿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和贵人听了,低声的嘀咕了什么,她的说的很含糊,奴才也没听明白。想来是和贵人想巴结贵妃娘娘?”
“你个笨蛋,算了,滚下去好好听差。以后她再问你什么,你都要含糊的回答着,一句瓷实话都不要说。”李德全心里暗想,这个和贵人怎么对着贵妃娘娘那样上心?
正在李德全捉摸不透苏叶目的的时候,忽然见着大阿哥带着个人过来,仔细一看李德全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不是明珠是那个!
李德全忙着上前对着明珠笑嘻嘻的打千问好,明珠已经是满头白发了,见着李德全忍不住感慨的说“李公公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精神,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皇上可有时间——”明珠的话没完就听见里面康熙的声音:“是明珠来了?叫他进来!”
大阿哥扶着明珠的胳膊,低声的说:“舅舅,皇上叫你呢。”明珠按住大阿哥的手,对着他说:“我虽然老了可是这点路还是能走的,你不要进去了。”说着明珠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外甥,抬脚进去了。
大阿哥只能在外面等着,早有有眼力见的小太监端来椅子给大阿哥坐着,端来茶水给他。李德全心里暗自吃惊,皇上竟然悄无声息的把明珠给从京城召见进来,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看样子真是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柳承恩说的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皇上身边侍奉,是不能有片刻松懈的。
且不说李德全怎么内心警惕,康熙看着明珠苍老的面貌,想起来当年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阵的心酸。感慨着叹息一声:“怎么几年不见你成了这个样子。给明珠搬个椅子,这一路上还顺利,你住在哪里?”
明珠颤颤巍巍的跪下来,给康熙磕头:“皇上,老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奴才罪孽通天,实在没颜面再见皇上啊。可是奴才每每想起来当年皇上的恩典,就越发的无地自容。奴才每天只能每天诚心忏悔过去的罪孽,在佛前祈祷皇上万寿无疆。”明珠哭的老泪纵横,浑身都哆嗦起来了。康熙叫李德全:“扶着明珠起来。都是过去的事情,朕是个念旧的人,你犯错自有国发裁处,可是你的功劳朕还记得的。”
明珠坐下来,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多劳皇上惦记,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现在住在大阿哥的园子里。奴才老了,对身外之物和享受早就看淡了,只要有碗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就满足了。”当年自己对权力和金钱的贪婪,现在看起来真是个笑话。
康熙听着明珠的话,眼前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和当年神采飞扬的明相,慢慢地重合在一起。“你当年有功,朕不会忘了你的。这里比京城凉爽,你就住在大阿哥的园子里,缺什么只管叫胤褆和朕说。对了,昨天园子里的果子熟了你拿一些给明珠尝尝。”
随着康熙一声吩咐,只见苏叶端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一些刚熟的沙果。明珠看苏叶的装扮不是宫女的样子,却是宫妃的装扮赶紧站起来要避嫌。康熙却是带着炫耀的表情说:“你是朕的老人,还是朕的亲戚呢。不用避嫌了!”
和贵人端上了盘子,康熙对着李德全做个眼色,李德全对着和贵人做个手势,带着她出去了。寝殿内变得安静起来,康熙捏个果子在手上把玩着:“你来这里怎么不去看看贵妃?算起来她是你的亲外甥女,贵妃的生母也是你的妹子吧。”
明珠听着康熙提起来徽之,心里激灵一下,他慌着要站起来:“皇上,老奴是奉密旨来的不敢随便招摇,而且贵妃身在宫禁之内,岂能是外臣轻易见到的。”
“多少年过去了,朕今天想问你,当年瑚柱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胤礽的额娘难产而亡到底和瑚柱一家有没有关系。你在这件事里面到底是什么角色?”康熙眼光灼灼的盯着明珠。
“皇上,当年的事情奴才是有些私心杂念但是绝没有胆子去陷害皇后。……奴才自己贪心,安插来投奔的门人在内务府寿药房管事上。因为奴才家里有些药草生意——因此去求了姻亲瑚柱。瑚柱碍于亲戚情面就把他安置在寿药房的管事位置上。后来皇后难产,索额图咬着说是有人想陷害皇后,瑚柱被问罪。奴才心里害怕牵连自己,就做出了昧良心的事情,不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也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反而是担心瑚柱攀扯我,先拿着假话稳住了瑚柱。说会帮着他保全家人……”明珠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他稳定下情绪接着说:“多少年了,奴才心里有愧,午夜梦回每每被噩梦惊扰。后来我悄悄地叫人查过,那个人在投奔奴才门下之前和索额图府上有过交集,再往前就毫无痕迹,他的家世背景都是假的。奴才叫人去他的老家查过,都是假的!”
康熙怔怔的听着明珠的话,难道是索额图的苦肉计?可是说不过去啊,索额图不能害死自己的侄女。“索额图已经死了,你这个话倒是好,全都推到了索额图的身上。胤礽的额娘是索额图的亲侄女,赫舍里的靠山。他在昏聩也不会自毁长城。”康熙盯着明珠冷笑一声,这个玻璃珠,还是这么八面玲珑的。
“奴才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索额图也早死了。奴才还掩饰个什么?奴才仔细想想,索额图应该也是被蒙蔽了。当年孝诚仁皇后薨逝,皇上一怒之下要彻查,寿药房的的管事常德没等着审问就自缢身亡,当时当值的人也是莫名的死了。皇上,你想想,若是孝诚仁皇后没了。会是谁得了最大的利益!”明珠跪下来对着康熙深深地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