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地方呢,苦不苦的暂且不说,齐家是武将,跟那些士人出身的官员们没有太深的交情。
不管齐谨之去什么地方做县令,上峰都不会是自家人,更不会有人帮衬着,关系门路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想晋升,只能拼政绩。
可政绩是那么好拿到的吗?
不知多少人一个县令一做就是好几年,在地方上兜兜转转半辈子,顶破天也就才能混个正四品的知府。
所以,两下里对比,还是留着户部更有前途。
但清河县主却不这么想,户部确实好,但发展的空间太小,齐谨之如果只想混个一官半职、求个一世富贵,做个清闲的主事也无所谓。
可齐谨之不是啊,他肩负着振兴家业、重振齐家荣耀的重担。
清河县主甚至觉得,直接让齐谨之去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那样才有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会儿听齐谨之小夫妻主动表示要去地方,清河县主心疼的同时,也觉得欣慰——谨哥儿能不惧危难困苦,不愧是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
而顾伽罗的表现,也让清河县主满意。明知齐谨之选择的道路充满荆棘,还能紧密跟随,绝对称得上深明大义、同甘同苦的贤妻了!
齐令先也暗暗点头,嘴上却还要训诫道:“想去地方,这很好。但外头不比京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下决定!”
齐谨之道:“儿子已经想清楚了。”
齐令先没有说话,只扫了眼顾伽罗。
顾伽罗赶忙欠身,“一切都听大爷的,不管大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媳妇儿都没有意见。就是不能守在二老跟前服侍,还望二老勿怪!”
齐令先和清河县主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彼此明了的眼神。
然后清河县主笑道:“孝顺不孝顺的,也不差这点子事儿。好孩子,你能照顾好谨哥儿和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只要你们好好的,你父亲和我就非常高兴了。”
齐令先想得更周到一些,提醒道:“这件事,也须得跟亲家商量一下。”
清河县主连连点头:“老爷说的是,谨哥儿,明日你带着香儿回一趟顾家,好生跟亲家说一说。”
官儿虽然是冯家帮忙谋来的,可顾家才是齐谨之正经岳家,你想带着人家女儿去外头吃苦受累,好歹也要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啊。
齐谨之和顾伽罗赶忙称是。
清河县主又叮嘱齐谨之一些琐事,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对了,最近几天东府的人要搬家了。”
顾伽罗挑眉,“搬到平安大街的宅子?”
“嗤~”
清河县主嗤笑出声,略带嘲讽的说道:“人家可看不上平安大街的宅子。今个儿一大早勉哥儿媳妇进宫给太后娘娘诊平安脉,‘顺口’说了咱们府上分家的事儿。”
顾伽罗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猜得没错,婆母生气果然是跟分家的事儿有关。
清河县主继续道:“勉哥儿媳妇说了。齐家虽然分了家,可血脉亲情却是割舍不断的,还说她虽是刚过门的新妇,却知道大长公主舍不得跟西府的人分开……”
“大长公主舍不得?”顾伽罗觉得滑稽,这话傻子都不信。
如果说大长公主舍不得西府的银钱还差不多。
姚希若果然厉害,太后跟前也敢说谎。
清河县主语气中的嘲讽愈加强烈,“可不是嘛。勉哥儿媳妇还说东西两府比邻而居几十年。既是亲人也是邻居,彼此间早就习惯了,如今却无奈分离。她于心不忍,便求太后恩典,将咱们家东边的宅院赐给了东府。”
顾伽罗猛地睁大了眼睛,暗自嘀咕:难怪白天经过的时候。发现东边的邻居在搬家,这是在给东府的人腾地方呢。
但很快。她发现了问题:“太后娘娘同意了?”
太后和大长公主不对付,满京城的权贵圈都知道。
太后乐得看到大长公主落魄的样子,又岂会‘好心赐宅’?
顾伽罗可不信姚希若在太后跟前有那么大的体面。
姚希若只是治好了太后的一些小顽疾,她对太后而言。还不是什么不可缺少的‘保命神医’,太后应该不会为了她改变对大长公主的态度。
清河县主听出了顾伽罗的言下之意,勾了勾唇角。“勉哥儿媳妇研制了一种美容养生秘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捣鼓的。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让太后年轻了好几岁,连两鬓的白发也都没了。”
对于女人而言,青春、容貌有时候比性命还要重要呢。
偏姚希若医术‘玄妙’,又是针灸又是按摩的,不但让太后通体舒服,还重新焕发了青春。
为了犒赏她,更为了继续享受姚希若的‘服务’,太后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咕咚一声,顾伽罗吞了吞口水,对于姚希若忽然冒出来的神奇医术,她也有些疑惑。
妙真大师会医术,懂一些美容养生的秘法,但也绝没有姚希若这般‘逆天’。
有时候,顾伽罗忍不住怀疑,姚希若是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在后世的时候,顾伽罗为了尽快了解、熟悉那个时代,看了许多书,其中也包括一些年轻人流行的网络小说。
穿越、重生、系统、金手指,乃至随身空间等新鲜词儿,顾伽罗都非常清楚。
对旁人来说,重生什么的只是写手yy出来的情节。
而顾伽罗不同,自己便是穿越女,对于小说中描写的‘奇遇’、‘异能’,她却觉得极有可能存在。
顾伽罗曾仔细回想过,她穿越回来的时候,姚希若还很正常,直到那日被九公主踹下深潭,重病痊愈后,才开始传出‘会医术’的名声。
莫非……姚希若因着那场大病,被穿越、或重生了,亦或者,她被幸运大神开了金手指,得到了什么医书宝典?
或是草药空间?
或者有了包治百病、万能无敌的灵泉?
顾伽罗脑洞大开,对照着小说里的桥段,想了无数种可能。
但不管哪一种可能,顾伽罗确定一点:姚希若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姚希若,手里肯定藏着什么‘法宝’。
“……正巧咱们家东边的宅院是内务府名下的产业,太后下懿旨,命内务府给隔壁那家另外选个宅院,将现在的房子腾出来,”
清河县主越说越气,好容易能摆脱东府的一干极品了,没想到让姚氏这么一折腾,东府又跟西府成了‘邻居’。
一想到和东府比邻而居,县主就觉得恶心:“所以啊,以后咱们和东府又是邻居了呢。”
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果然让人郁闷,顾伽罗终于明白县主为何恼火了。
想了想,她试着劝道:“母亲也说了,东府和咱们是‘邻居’!”
只是邻居,不是亲戚!
清河县主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呀,她真是被气晕了。竟然忘了这茬儿。
齐家两府已经分家,跟东府彻底做了切割,这就足够了。
至于东府是否住在自己隔壁,并不重要,她只当对方是普通邻居即可。
想通了这一节,清河县主心情大好。
次日见到前来告辞的宁氏和姚氏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浅笑盈盈的和那对婆媳寒暄。热情的询问搬家事宜。
“提到房子,有件事还请大嫂帮个忙。”
宁氏的心情很复杂,托儿媳妇的福。齐家总算有了正经的房产,她也不必仰大长公主的鼻息过日子。
但儿媳妇太能干了,对做婆婆的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氏发现,大长公主对姚氏越来越器重。这次搬家,更是将所有的事都交给姚氏全权负责。
宁氏担心,大长公主极有可能越过她这个儿媳妇,将东府的中馈交给姚氏这个孙媳妇。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宁氏在大长公主手底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儿媳妇,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好容易熬到大长公主年迈,无法管家。管家权却被刚进门的新媳妇拿走,宁氏怄也要怄死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宁氏看姚氏就各种不顺眼。
偏姚氏能干,宁氏刚想拿出婆婆的款儿‘调教’一下她呢,便又有事需要姚氏帮忙。
唉……宁氏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明明是来跟清河县主炫耀的,结果一张口,说出的话就透着一股子萧索。
清河县主挑眉:“何事?弟媳只管说。”
宁氏稳了稳心神,道:“是这样,太后娘娘恩典,怜惜母亲年迈体弱,便将隔壁的宅院赐给了母亲。”
太后虽然是看在姚希若的面子上才给齐家赐宅,但名义上,她还是打着大长公主的旗号,做足了体恤宗室贵女的戏。
“……可这时间有些仓促,内务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舍安置原主人,”
宁氏为难的说道:“我们也不好催促,只能等原主人搬走才能着手搬家。所以,还需要在大嫂这里借住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