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伽罗呼吸停顿了下,迎上冯妈妈关切的双眸,犹豫再三,还是将‘房客’留给她的烂摊子告诉了冯妈妈。
“……贱人!”冯妈妈恨恨的骂了一句,想了想,问道:“大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私下里,冯妈妈还是习惯叫顾伽罗‘大姑娘’。
顾伽罗叹道:“我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一时还没有决定下来。”
如果说杨晴赤果果的拿那件事做要挟,顾伽罗还有法子破解,可问题是,杨晴明明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却还故意装傻。
仗着年纪小,听不懂顾伽罗的暗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时常跑来寻她说话,动不动就说杨旻已经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可以抵达京城。
还悄悄拿一些据说是杨旻写的情诗送给顾伽罗。
顾伽罗不收,她就一副‘你怎么这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模样,让顾伽罗看得十分牙疼。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杨晴仿佛化身牛皮糖,死死的粘住了顾伽罗,怎么甩都甩不掉。
顾伽罗还忍不住担心,若是某天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杨晴再来个‘童言无忌’,‘无意间’说穿了顾伽罗和杨旻的小**,那、那后果,真心不怎么美妙啊!
冯妈妈听了也有些皱眉:“听大姑娘这话,杨家兄妹应该是想要些黄白之物,实在不行,咱们破财免灾吧。”
顾伽罗有‘前科’,名声好容易洗白了,再也经不起半分折腾了。
杨晴这般纠缠,应该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冯妈妈还担心,万一杨家人求财不成,恼羞成怒,直接将这事抖了出来,那她们大姑娘可就真没脸在京城待下去了。
顾伽罗缓缓摇头,“不行,这钱绝对不能给。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今天她要一千两银子,我给了,那么明日她就敢开口要一万两。这种事,决不能纵容。”
倘或她真的给了杨晴钱,那么也就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对杨旻有私情。
那些钱,也就妥妥的成了‘物证’!
“……”冯妈妈犯愁了,给不是,不给也不是,那到底该怎么办?
见冯妈妈皱着眉头的模样,顾伽罗反而笑了出来,“妈妈别愁,这件事其实也不难,我还需要一个契机,当众点破这件事。我先开口,便占了先机,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冯妈妈却没有这么乐观,思忖再三,建议道:“要不,老奴回去问问夫人?”宋氏不是顾伽罗的亲生母亲,但对顾伽罗的心意,就连冯妈妈都动容。
顾伽罗再次摇头,“母亲还要照看一大家子,她已经够累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冯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那个该死的孤魂野鬼,真真是个害人精!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却无端连累我的姑娘。”
顾伽罗和冯妈妈在这里埋怨着作死‘房客’,并商量如何解决烂摊子。
但让顾伽罗想不到的是,还有个更大的烂摊子需要她收拾——恨‘顾伽罗’恨得要死的齐谨之,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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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不得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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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令先和齐谨之父子两个是赶在腊八的前一天返回了京城。
这日凌晨时分,半空便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下了一个多时辰,待到人们醒来时,房顶、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马蹄踏踏,南边的城门口,二十多个精壮汉子骑着马,一路风尘仆仆的从远方赶来。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齐令先和齐谨之。
“先进宫觐见圣人!”
进了城门,齐令先用冰冷的手摸了把脸,沉声说道。
齐谨之闷声应了一记,没有多说什么,持缰紧紧跟着父亲。
三个多月前,他们父子出京的时候,是跟着招讨大将军马翰泽率领的平乱大军一起出发。彻底平定西南叛乱后,马翰泽率大军留在了西南大营,重建大营,然后驻守西南。
而齐令先父子,原本西南大营的主人,却只带了各自十来个亲兵,冒着严寒、迎着风雪一路赶回了京城。
父子两个来到宫城的时候,圣人刚刚下了朝,听闻他们回来了,也没有为难,直接将他们宣入宫中。
圣人见到满脸风霜的齐令先和齐谨之,心中隐隐生出几丝愧疚,这次为了收回西南兵权,他刻意发落了齐家,齐令源父子是罪有应得,而齐令先却有些冤枉。
尤其齐令先是忠于自己的臣子,对他下手。圣人多少有些不落忍。
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四大国公府把持四方兵权,堂堂大齐的军队,却被人冠上了‘顾家军’、‘齐家军’、‘杨家军’的名号,每每听到这几个词儿,圣人都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君王的失败。
“……盛德,这次你做得很好。朕很满意。”圣人沉默良久。缓缓的说道。
盛德是齐令先的字,圣人与他自幼相识,彼此间非常熟悉。两人又是姻亲。圣人对齐令先也多了几分长者的慈爱。
然而,无情最是帝王家,哪怕圣人心里再怎么觉得愧疚,对齐令先再怎么仁厚慈爱。一旦牵扯到大事上,他却异常冷静。
口头表扬了齐令先父子一通。又温言说了些抚慰的话,然后便将两人打发出来。理由都是现成的:“盛德离家几个月了,定是极想念家中的亲人,再加上明日便是腊八了。盛德早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齐令先嘴里满是苦涩,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恭敬的叩谢圣恩。然后领着儿子告退离去。
出了皇宫,来到宫门外。望着一片雪白的四周,齐令先无声的叹了口气——西南大营丢了,齐家经营六十多年的基业彻底断送了!
“大伯父,一切都是侄儿的错,还请伯父责罚!”
齐令先父子回到文昌胡同的齐宅,一家人一番亲热,还不等西府的主子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门外便响起了齐勤之的声音。
“那是勤哥儿?”
话说自出事后,齐令先还没有见到齐令源父子。当时齐令源父子被锦鳞卫押解回京的时候,齐令先正请求皇帝许他带兵去西南平乱。而当齐令源父子抵达京城的时候,齐令先父子已经随大军离开了京城。两下里便错开了。
清河县主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提醒道:“源大老爷和勤哥儿在诏狱待了些日子,许是见了世面,勤哥儿长进不小。”
齐令先扬起一边的眉毛,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放下手里的茶盏,他吩咐道:“请勤哥儿进来吧。”
丫鬟答应一声便出去了。但很快,她又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勤大爷不肯进来,他、他要负荆请罪。”
这话说得不对,事实上,齐勤之已经赤裸上身的背着荆条、直挺挺的跪在了门外的台阶下。
齐令先眉头一皱,冲着清河县主使了个眼色。
清河县主会意,站起身,冲着顾伽罗、齐敏之姑嫂两个招了招手,领着她们直接进了里间——齐勤之负荆请罪,不管他没有褪去衣衫,那场景都不是她们这些女眷能围观的。
齐令先见女眷们都退场了,这才起身,叫上齐谨之,准备一起出去看看。
三爷齐恒之虽然年纪小,但最近半年间,齐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小小少年也被逼得早熟起来,听到丫鬟的话,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小嘴儿,一脸谨慎的跟了出去。
“齐家大祸,皆由侄儿之过,累得祖宗基业尽毁,更累得大伯父被侄儿牵连,侄儿真是万死都难赎罪!”
齐勤之赤裸着上身,背脊上赫然有几道血淋淋的伤痕,身后还捆着好几根荆条,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齐令源则站在一旁,满脸的羞愧与愤恨,羞愧自然是对着齐令先,而愤恨则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见齐令先出来,齐令源赶忙道:“大哥,都是这个不孝子任性胡为,闯下如此大祸。养出这样的儿子,小弟我都没脸见大哥。大哥,这个孽畜做下如此祸事,国法饶得过,家法都不能饶,大哥,就请你好生教训这小子一顿吧。”
言语间,竟是有尊齐令先为‘大家长’的意味儿。
齐家东西两府相斗了六十年,名为一家人,实则是仇敌。两边的人谁也不服谁,哪怕对方曾经继承了爵位、暂时占据了优势,对方也不会屈服。
但似齐令源这般主动‘示弱’,却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呢。
齐令先却隐隐猜到了齐令源父子此举的意图。
而屋子里的清河县主也想到了。
“娘,堂叔和大堂兄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说话的是清河县主唯一的女儿,西府嫡出的大小姐齐敏之,她比齐谨之小七岁,今年才十二岁。
人小却并不意味着心眼少,又有清河县主的悉心教导,齐敏之的观察力和思考力都很不错。
清河县主微微一笑,轻声引导着女儿,“哦?有什么打算?敏儿可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