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堆 (花开早春)

石涛瞧着妹妹这样，倒也是乐了，虽说妹妹的意思他懂，自己也不比她大上多少，只两岁的差距，算起来，妹妹小他也该算是小了，可他心里认定了自己哪怕比妹妹只大一个时辰，那也是哥哥，做哥哥的就该保护好妹妹，让妹妹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可惜这些自己是一点也没办到，虽然这里头的一些事也是父亲交代下来的，可他就是不能释怀，他一直记得母亲将妹妹的小手放入自己手中时的眼神和重托。

忆起往事，他心里一酸，也不问妹妹究竟有没有决心坚持立起来了，只敛了色，认真地道：“妹妹，哥哥如今有心让你知晓一些事，不过这些对你来说可能太过沉重，你看可是要哥哥继续说？”

慧慧知道哥哥做这个决断有多艰难，不觉也认真地道：“哥哥别纠结了，先听我说说心里的话，说不定你就不会觉得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了。”

石涛听她这么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哥哥听着，你说吧，今儿哥哥就是来同妹妹好好儿唠唠的。”

慧慧也没在意哥哥这态度，不管哥哥信不信自己的话，她今儿都是要将自己的话说出来的，不然憋着可是累人的很，遂只继续自己的话道：“早些时候我心里对日后的生活是没有个谱，只常日家的听着嬷嬷说父亲待我们如何好，我知道这是嬷嬷怕我怨怪父亲对我们不甚过问，可这个我真是无法苟同，因为我实在是看不出父亲哪里待我们好了，待我们好能让我们过这种日子？”说到她这真是有点动气了。

稍顿了顿，慧慧见哥哥准备说些什么，忙道：“哥哥别急让我说完，不然憋着难受。”石涛瞧见妹妹这样，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听着，瞧见哥哥点了头，慧慧这才接着道：“要我说，父亲若是真为我们好，合该让人接了我们去边城，毕竟哪里父亲又没纳妾身边也没个孩子，我们且可以打着尽孝的由头去。”瞧见哥哥又准备说话，她忙拦了道：“哥哥别说，我自然知道哥哥的意思，驻边大将的家眷是不可擅自离京的，也就是相当于质子罢了。”说完瘪了瘪嘴。

听得妹妹话说的如此直白，石涛倒是唬了一跳，忙轻斥道：“竟胡说，这种话能堂堂皇皇地说出来的，可见是野了，日后这话是万万不敢说的。”说完还微微侧耳听了听，没觉出外头有陌生的呼吸，知道是无碍，这才松了口气，石涛怕自己的语气吓着了妹妹，忙又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也别怕，哥哥刚才这么说不是教训你，而是。”

石涛话说到这倒是难以往下接了，不过想了想，怕自己今儿若是解释不清，日后妹妹没个顾忌，在外头说了什么不确当的话就麻烦了，遂咬牙凑近妹妹，小声道：“妹妹，别怪哥哥刚才严厉了，这些个事确实不是随便能说的，也怪我大意了，没得母亲的教导，外头的事你是一概不知，看来李嬷嬷毕竟只是个嬷嬷，眼光见识有限，其他重要的教导是不能指望的。”说完倒是深深一叹，外头的事作为公侯家的小姐，未来的某个府第的当家主母如何能一点也不知？辅助夫君也是当家主母一项必要的能力呀！

慧慧瞧着哥哥这样，倒不记得责怪她了，反而像是怪上了他自己，不欲哥哥如此，她忙推了推哥哥的手，笑道：“哥哥可别这样，你如今多大？我如今多大？事情哪里就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如今哥哥只管给我说了那些不能碰的话题，我自然就不会再犯了，难道哥哥认为妹妹冥顽不灵吗？”说完故意嘟起了嘴，其实她心里很是后悔刚才说话没个计较，明知古代有许多禁忌的话是不能碰的，还随口就来，吓的哥哥如此自责。

石涛也不过只是刚才被妹妹的话猛地一吓，后想起妹妹自小的处境，一时失落自责罢了，如今被妹妹一说，立时就缓过神来了，扯了扯面皮道：“妹妹且别恼，在哥哥心里，在没比我妹妹还聪慧的了，好了，哥哥再不如此说了，这就与你分说，你可别生气。”

慧慧不过是为了逗哥哥开心，被他这么一说‘噗呲’一声就乐了，笑了道：“好了，我同哥哥开玩笑呢，哥哥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时间可是不多，若是耽搁了，没得被谁嚼舌根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又是场官司。”

听得妹妹如此说，石涛只得一叹，苦笑道：“妹妹且别急，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的。”想想这话说的不对，怕妹妹追问为什么，忙接着道：“如今你十二了，待过个两三年，哥哥定为你寻个好的人家，再不让你受苦。”

说起这个，慧慧就烦，怕哥哥突然就说起那个什么曾少爷，忙道：“哥哥真是的，说这个做什么，不是说时间紧吗？嬷嬷和香芋还在外头等着呢，你赶紧地说正事要紧。”

石涛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同妹妹说起这亲事也是为难，刚才若不是防止妹妹听出些端倪来，为了岔开妹妹的思路这才提了亲事一词，不然他是不会说这些个的，瞧着妹妹红了脸，没多想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遂轻咳了声道：“妹妹如今也大了，父亲前儿传信回来，说是有些事可以说给你听了，不过，这事，如今只能是出我口入你耳，切不可外传。”说到这神情严肃了起来。

慧慧瞧着哥哥说的严重，遂忙也跟着肃容道：“哥哥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无知孩童，更不是府第里的无知妇人，我读的书可都是从哥哥那得来的，什么事重要什么是要命还是能懂得一二的，你尽管放心说，我断然是不传第二人。”

石涛瞧着妹妹这是认了真，心里也是欣慰，妹妹算是真长大了，知道好歹了，远不是之前的那个懵懂胆小的妹妹了，其实他觉得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妹妹不好，而是之前的妹妹活的没有烟火气，虽在自己跟前还算是有点活泛劲，可大多时候她过的游离而遥远，想到这，石涛又有点迷茫了，懵懂胆小且天真的妹妹还是几年前的，后来真正懒散万事不管的妹妹好似近几年的，如今这趟又变成了一幅精明上进的样子，这都搞的他头晕了，难道真如旁人所说，女子善变？

想到这，石涛忙忙地摇了摇头，怎能说自己妹妹善变，只能是她长大了懂事了，之前又因为落水的事落下病根这才看着懒散了点，如今身体大好了自然会积极起来，要说他之前可是一直担心万事不上心的妹妹日后如何嫁到别家，如今虽然不尽知妹妹为什么转变了，可变成这样确实是自己想看到的，遂笑了道：“好！哥哥信你。”说完，也没再等妹妹说话，直接高深地问了句，“妹妹可想过我们的外祖家？”

慧慧不妨哥哥突然问自己这个，不觉一惊，她自然是不知道外祖家的事，可不妨碍她猜呀！日常李嬷嬷时而感叹她和娘亲未嫁之前生活的气派和欢乐，时而再给给她们说料子说规矩时，也零星地漏上一两句，可只要嬷嬷一回神，就会立时差开，这前后转换的极快极别扭，你说怎么能不令慧慧起疑？若是嬷嬷平常不在意地简略提提外祖家的事，她或许还不可能有什么怀疑，可嬷嬷总是一个大意提起外祖家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岂不是惹人疑窦？如今听的哥哥提起，倒是解了慧慧几年来的疑问了，这人心里搁了个想问不能问的疑惑都会憋的难受，亏得是她这个内外不符的心智成熟之人，若是原来那个敏感多疑的石二小姐石慧馨估计早就憋不住问了，得不到答案，凭着小姑娘的敏感性子，直接就能抑郁了，不过就慧慧看来，也正是以前那个有点傻有点懦弱的石慧馨才导致心智早就成熟的石涛不敢过早同她说起这些个事。想到这，慧慧倒是更加心疼哥哥了，他可只比自己大两岁，瞧着他如今这沉稳睿智的样子，肯定是不知吃了多少苦才练就的，这大概就是痛苦的成长了。

第九十一章 揭开

第九十一章 揭开

想着压在哥哥一人身上的担子，慧慧真心觉得心疼，不过不怕如今是她慧慧来了，一个头脑心智皆上佳的现代人，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语了，有什么事日后她定是要同哥哥一处承担的，所以听了这话，略微想了想道：“有些事有些话哥哥不说我自然是不问，既然哥哥问了，依着本心讲，对于外祖家我自然是想的了，小时候我就常想为什么我没外祖家？姐姐妹妹们还常走亲戚，就我没有过，可嬷嬷不让问，哥哥又不说，我只能是忍下了，如今哥哥是愿意说了？”

石涛一听妹妹这可怜兮兮的话，眼圈立时就红了，可怜的妹妹，自小就没怎么见过娘亲，就算是见过她那时还小可是半点记忆没有的，因为是女孩子连着爹爹也是见的少，加之妹妹生的模样像母亲，老太太与母亲素来不和也就厌烦看她了，待她惯来是不冷不热，仿佛没这么个孙女似的，其他人见家里的老太太这样，哪里有不踩上一脚的？

石涛记得妹妹小时候一直很天真可爱，总想着同家里的姐妹们一处玩，谁知这些人总是合伙儿地欺负她，到了弄的妹妹性子越发敏感懦弱，直到三年前落了水，妹妹的性子才改了，为了这个自己也不知是该感谢石芳馨和吴灿还是该恨他们心狠地让自己的妹妹落了水，还差点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