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彭瑾肯主动真心地亲近他了,他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纵情恣意吓坏了她,让她再龟缩回坚硬的壳里,然后不知道何年何月,她才能再次鼓足勇气,探出头来。
因为怜惜彭瑾幼时因为母亲早逝而自责愧疚悔恨到自闭的惨痛经历,所以刘识对于他的这个小妻子格外地有耐心,循循善诱。
这厢刘识收拾好了心情,那里彭瑾也已经重新在椅子上坐定,上下打量了刘识一番,微笑道:“看来你们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刑讯逼供,也没有被罚粮苛待,这下我就放心了。”
刘识看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好几天都没有梳洗,头发稍显凌乱,衣服都是褶皱,胡茬子也冒出了青青厚厚的一层。
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也没有过度地消瘦。
可见,刘识并未在牢里受到虐待。
刘识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笑得从容大方,回道:“我们仗义执言,不畏生死,一身的铮铮傲骨,忠正耿直。圣上只会怜惜赞赏,让他们好生招待着,又怎么会让我们刑具加身,食不果腹。”
刘识说这话的时候,坦然诚挚,既没有有意地夸赞自己,也没有阿谀奉承太熙帝。
这大概就是赤子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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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官家,门庭却是不济;
姐妹争夫,议亲成了难事;
美人黑脸,良人站出来!(未完待续。)
第168章 交代
可是,彭瑾看着这样黑白分明、忠正耿直的刘识,欣慰之余,又生出一股子担忧来:
试问,自古以来,黑白分明、忠正耿直之辈,又有多少能够仕途一帆风顺的……
屈子高洁绝俗,一心为了楚国,却两次流放,最终自沉汨罗江;
司马迁仗义执言,为名将之后辩护,却触怒汉武帝,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苏东坡方正耿直,一心为公,却在保守派和革新党的夹击之下,一贬再贬……
即便是得遇明君,历史上著名的谏臣魏征,在劝谏唐太宗时,也是有技巧的。
彭瑾这么想着,眉头便染上了轻愁。
对坐的刘识见了,心头一紧,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彭瑾被刘识这一问,蓦地回过神来,忙轻笑道:“没有什么事。”
顿了顿,见刘识一脸的不相信,彭瑾便拿自己此行要交代的事答了刘识,免得他得不到答案,心里胡乱猜测担心。
若是刘识知道,彭瑾担心的其实是他过于耿直而可能仕途受挫、命途多舛,只怕会乐得肚子都笑疼了吧。
他若真是那样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年在家人的忽视中茁壮成长,并且有了自己财源和人脉。
“我是有事想要告诉你。”彭瑾迟疑道,“只是,你听了之后,可千万要冷静。”
彭瑾自己乐得从诚意伯府分出来单过,自由自在,独立自主,不需要****去长辈面前立规矩,也不需要时刻都担心着来自身边的算计,所以她可以不在意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便宜家人,为了趋吉避祸,把三房给撵了出来。
但是,那是刘识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被血脉相连的亲人撵了出来,他能接受得了吗?
见刘识一脸询问,彭瑾开口回道:“三房从诚意伯府分出来了,如今已经搬进了灯笼巷的三进刘宅。”
果然,刘识先是一脸的惊愕,继而是恍然,最后是苦涩、悲凉。
沉默了片刻,刘识才涩然苦声道:“我想到了事发后他们会迁怒你,怨恨我,但是,却还不曾料到,他们竟然会在我刚入狱不久,就把你给撵了出去……”
彭瑾说的委婉,什么分出去单过,其实,不过是迫不得已,被人给撵了出去罢了。
刘识太清楚自己那些所谓的家人的凉薄自私了。
他为自己摊上这样的家人而悲凉,更为彭瑾无端受到这么大的委屈而心疼。
要知道,彭瑾还怀着身子,又在危险的头三个月,那些人,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将她给赶了出来!
“你吓到了吧?”刘识往前倾身,一双大手将彭瑾的一双柔荑轻轻地包裹起来,一脸的心酸无奈、心疼怜惜。
彭瑾摇摇头,顿了顿,还是选择坦诚相待:“其实,虽然这让我有些失望唏嘘,但是,分出来单过,我还是很乐意的。所以,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
刘识哑然,彭瑾总是会给他意外。
这个时候,难道彭瑾不是应该扑向他的怀里,大滴地掉着眼泪,求抱抱,求安慰吗……
虽然,他是很欣赏彭瑾这样的坦诚,但是一个女人在丈夫面前,冷静镇定地说不想和公婆妯娌住在一起,是不是说,她还没有爱他到要撒个小谎,求得他的怜惜宠爱……
一起生活了小三年,刘识当然不会认为彭瑾这样的坦诚直率是因为恃宠而骄。
算了,这样的彭瑾,才独一无二,浑身散发着自主迷人的光彩,让他忍不住越来越心折,再也不忍放手。
“那倒是正好。”刘识收起颓然悲凉,挑眉笑道:“那等我出狱了,你可得派人来给我指路,免得我找不着咱们的家门!”
“咱们的家”,四个字,让两个人心底都涌动出一股暖流。
彭瑾见刘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松了一口气,展颜笑道:“好!”
只有一个字,语调又轻软,却像是有千斤重,格外地安稳、温暖人心。
“还有什么事吗?”刘识爽朗一笑,道,“你都只管说出来吧,不用担心我承受不住。”
他的这个小妻子,其实心还是挺细,挺软和的,总是为别人着想。
她一个小女子都撑了下来,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因为这些事就失色惊变吗!
彭瑾想了想,把刘惠闹着寻死觅活的消息也告诉了刘识。
“林大人被抓了起来了。”彭瑾仔细地看着刘识的神色,缓声道:“娇娘乍闻这个消息,一时受不住,差点投缳自尽。说是,因为担心林家的事儿,一时想不开。”
刘识脸上,风云变幻一阵之后,只剩下无奈和惋惜,感慨道:“没想到,连娇娘那么精灵通透的人,也……哎,算了,不说了……”
彭瑾想,刘识大概是没有想到刘惠那样骄傲聪慧的人,也会因为利益受损而寻死觅活,借机摆脱和林家的婚事;然而又觉得,生活在诚意伯府那样自私自利的家庭里,又从小被崔氏手把手地悉心教导着,刘惠会做出今日之举,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吧。
既然刘识不愿意多谈,彭瑾也就此打住了话头,转而和刘识说起了灯笼巷新家的事:“槐叔知道我们要搬家,还赶得挺急,就带人连夜赶工,将宅子里里外外都重新翻新了一遍,又置了新家具,还找了车队帮忙搬家。”
说到搬家,彭瑾突然想起路遇的安老大来,忍不住笑道:“对了,搬家的途中,还遇到了安老大一行人。”
接着,彭瑾便将当日路遇之后,因为互不相识而闹得一场笑话简略地和刘识提了。
刘识听了忍俊不禁,笑道:“他那个人,就是一根筋!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次比试输给了我,就一直恪守诺言,拉着他的一帮兄弟跟着我了。”
这是简略地解释为什么安老大等人会听命于他。
“他们现在留在刘宅做护院呢。”彭瑾笑道,“记是记仇仇,要留下来和槐叔斗气呢!”
刘识了解安老大等人的为人,虽然鲁莽冲动了一些,但是都有一颗江湖人的侠义心肠,是以并不担心他和彭槐真的起了冲突,当个趣事听了,展颜大笑。(未完待续。)
第169章 兄弟(月票20加更)
“还有,新家不比揖翠院,独门独院的,里外都需要人手。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托槐叔举荐了几个。”彭瑾解释道,“我一个个地考问过他们,都有真本事的。而且定了半个月的试用期。到时候若是不合适,再重新挑一批人进来替换了就是。”
刘识知道彭瑾是担心他不高兴,怕他觉得家里录用的都是她娘家大管事举荐的人,忙笑着安抚她道:“既然是槐叔举荐的人,那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刘识很感激彭槐,在彭瑾需要帮助,而他又不在身边的时候,所谓的家人又忙着落井下石,全仰仗彭槐如此尽心的帮助,彭瑾才能顺利走出当时的危局困境。
彭瑾见刘识不仅毫不在意,甚至是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的样子,终于放了心了。
男人嘛,有时候总会有一些坚持的自尊,他们俩以后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她总得顾念刘识的感受。
夫妻两人絮絮叨叨,闲话家常,大多是彭瑾在说,刘识在听。
等彭瑾将家里的大小事项交代完毕,又问起刘识在狱中的情况。
刘识笑道:“和在狱外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每日同窗之间诗文唱和、指点时事,只不过是地点从国子监换到了大理寺的监考里。哦,对了,还有就是酒席宴饮,变成了味道不怎么样的大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