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边入场的学子开始排队入场了,江夏将手上挽着的皮坎肩儿抖了抖,替徐襄穿上。另一边,景谅自然有小厮伺候着穿了。
顾青茗和赵赫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秒变成放羊二人组的哥俩儿,顾青茗憋得脸色涨红,赵赫却是不管不顾惯了,拍着手大笑起来。
☆、168.第168章 被嫌弃了
景谅和徐襄也没穿过这种衣裳,被赵赫笑得也有些难堪。
江夏横了赵赫一眼,上前一步,替徐襄拉了拉皮坎肩儿的衣襟,低声叮嘱道:“就这么进去,白天铺在凳子上能做垫子,晚上裹在身上也能御寒……其他的都不重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徐襄半垂着眼睛,看着一脸温柔关切的女子,真想伸手将她揽住,抱一抱!
只是,大庭广众不说,旁边还有还几个不解风情的人盯着,徐襄的手垂在身侧,用力地握成拳头,尽量平静了声音道:“放心。”
“嗯。”江夏点点头,又叮嘱徐襄,“篮子里我给你放了两块油布,你进了考号,先将一块油布挂在考棚前头,遮雨遮阳。再找个地方把另一块油布铺开,将米糕晾上。第一天吃软乎的,后边干了也不怕,泡一泡也好吃。杠子头就不用晾了,用抹布裹着,那个能多存几天……”
江夏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几乎将这几天叮嘱了好几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徐襄一直半垂着眼睛看着她,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答应一声,没有半点儿不耐。
倒是赵赫笑不出来了,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哎,这女子那日见着很爽利的性子啊,今儿咋变得这么磨叽了?”他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顾青茗,小声地嘀咕着。
顾青茗很不待见地翻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不就是笑那个书呆子几声吗,至于那般护着么?啧啧啧,这么几声笑都承受不住,还算男人嘛?难道,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徐襄和景谅排进队伍,就有兵丁看着,不让亲友们上前了。
江夏目送着徐襄,看着他拎着超大号的考篮,也有些吃力,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给带的东西太多了?
那边,赵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贡院门口的一名军官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那名军官就走过来,指着景谅和徐襄道:“你们俩跟我来!”
景谅和徐襄相必也想到了缘由,并没觉得意外,跟着那军官越过队伍往前头去。那军官倒也不算徇私,还亲自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人的衣着考篮,当看着徐襄拿出一罐泡菜,一罐干豆角,一罐肉酱来之后,那军官也有些绷不住了,嘴角眉毛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忍住,挥挥手打发这两个进去。
大概,他心里嘀咕呢,这俩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安家过日子的?
看着两个人顺利进去,不用排队等大半日,江夏暗暗松了口气,并不觉得自己走了后门有啥不对。由此,连对赵赫的观感都好了不少。
转回头,对着赵赫垂首曲膝道谢:“多谢赵大哥维护。”
“哎,哎,都是我的兄弟嘛!不用谢不用谢!”赵赫大喇喇地挥挥手。
顾青茗倒是笑的温和,道:“江姑娘不必担心,思成和析文都是胸有丘壑之人,考试做文章对某些人很难,对他们两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其他的,筹备的周全,也不会有什么事。另外,赵兄弟刚刚也与那负责考场维护的将军说过话了,虽不能徇私,但若是有个不适,也不怕给耽搁了去。至于场外,我们再安排几个人看着……”
江夏笑着打断他的话,先道了谢,又道,“二位维护已经很是周全,咱们感激不尽。至于场外守着的人,就不用二位公子再操心了。他们几个小厮轮流着守上几天吧……旁的他们或许不成,但自己的主子却能认得准的,不用另外叮嘱。”
听她这么说,顾青茗笑笑,也不勉强。
江夏也不多言,留下润生和长贵守在考场外,又给他们留了两钱银子:“对面有茶楼的,去要壶茶坐着慢慢等着,只别离了眼前就行,也别遭了罪去。”
两个小厮满心欢喜地,连声答应着。江夏回头向顾青茗和赵赫辞别,带着丫头们挤出人群,登车回去了。
连着忙碌了数日,江夏也累狠了,将两人送进场之后,回到家就先补了一觉。
醒来已近晌午了,连忙招呼着两个丫头做了饭,打发了长福和润成吃了,去考场前替换另外两人回来。
她已经给四个小厮排好了,两人一组,一组半天,连白天带黑夜都不能离人……在考场里发病可不挑时辰的,万一半夜里发病被人抬出来,没个人接着,死了也没人管。往年这种事可不止发生了一回两回!
为了让值班的小厮们用心,江夏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白天给每个小组二钱银子喝水钱,晚上让值班的小厮赶着车过去,把马匹带回来,将马车找个避风处一支,车厢里铺上床被子,再盖上床被子,不会挨冻不说,万一夜里下雨什么的,也不用担心淋着。
又让大厨房尽心尽力地给几个小厮做饭,每顿再加个肉菜……种种措施下来,几个小厮心里简直恨不能两位少爷多考几天,他们也跟着过几天好日子。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在他们心里想想罢了。
第一天第二天,江夏还能睡着;第三天第四天,她也算平静;四五天过去,江夏就有些担心起来。景谅也还罢了,本就没什么感情,还多有厌弃,本来身体也好,江夏倒不担心他。只是徐襄那身体,毕竟大病初愈,底子亏虚未补好,这么一连九天耗下来……好好的人也憔悴不堪了,更何况徐襄个病秧子!真是,由不得她不担心!
到了第七天上,江夏实在坐不住了,吃过早饭,干脆跟着换班的小厮往贡院这边来。
明知道看不见,也进不去,但就是觉得来走一趟看看,心里才踏实。
考场中考号是按照出身地排的,徐襄和景谅都是临清出来的学子,自然考号也挨得很近,都在一排考棚里,只不过,隔着四五个考棚,景谅在中间位置的一间,徐襄这一间却恰好在考棚的最外边,他的考棚左侧就是过道,他的门口一侧就摆着一口超大号的水缸,装着满满一缸的水。这些天,学子们吃喝的水就是这些,当然,若是万一发生火灾,这些水还是救火的水源。
☆、169.第169章 面色如鬼了
刚入场,没发下卷子来的时候,并不限制学子们互相走动和说话,徐襄按照江夏嘱咐的,将一块油布挂在棚子前头,又将羊皮坎肩儿脱了,放在考篮上,转身去了景谅的考棚。
帮着景谅将油布挂起来,又按照江夏说的,铺了另一块油布,将米糕摆在油布上晾着,一边低声将江夏的叮嘱,又向景谅复述了一边,最后,徐襄拿起考篮里的砚台,讶然道:“这不是夏娘替姐夫准备的那块?”
景谅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讪笑道:“那方砚台太大,考篮太重,就换了这个小巧的来!”
徐襄抿抿嘴,也没再说什么,只随意应了一声。
再说,江夏准备一方大砚台的初衷,他也觉得有些思虑太过……考棚中是发生火灾,但却只是偶然罢了。最初,他看见那方大号砚台的时候,也曾动过换掉的心思,只是在看见江夏特意买了锁回去,让他试着砸锁之后,真切地感受到江夏的关切,这才将那方真的很沉重的砚台放进考篮中。
帮着景谅将另一块油布铺在案板上,将江夏给带的米糕摆出来,放在油布上晾着,忙乎一番,天大亮了,两个人就一起在景谅的考棚里吃饭。
徐襄首先将小泥炉子点着,锅子盛了水烧上,然后打了水来两个人洗了手,锅子里的水也正好开了,徐襄从考篮中拿出一小袋茶叶和一只碗,给景谅冲了茶,他自己则回到自己的考棚里,取了一些杏仁粉冲了一碗,端回去,与景谅边说着话开始吃饭。
隔壁的学子也有与景谅相熟的,也有认识徐襄的,他们就带了些咸菜馒头饼子进来,也冰冰凉硬邦邦难以下咽,再看这哥俩不但有炉子有热水,还有茶有杏仁粉……这叫一个羡慕啊。
趁着还没限制互相往来,竟然一个个蹭上来讨水喝了。他们也知道,能带进考场的东西终归有限,没好意思要吃的,能讨杯热水喝一喝,去去寒气也是好的啊!话说,半夜里就起身往贡院来,又在门外排了半天队,又冷又紧张的,这些人一进考场,就又冷又疲惫,寒噤噤地自觉差点儿去了半条命,可这只是开始,他们还要在这狭窄闭塞的考棚中度过整整九天!
徐襄和景谅带的炭很充足,又不过是些热水,自然没话说,徐襄来回盛了三四回水,烧开了给大家伙儿喝一口热水暖和暖和。过了一会儿,旁边原本不认识的学子也顶不住诱惑,凑了过来。
不过,徐襄和景谅也很谨慎,再送光五锅水后,就收拾了炉灶。那些没赶上的学子,虽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了。
这一日,都是入场。不断有学子进来,寻找自己的考棚,然后收拾考篮,铺排安置。
走道上行人不断,考棚里各种声音……徐襄吃过早饭就回了自己的考棚。早上起得早,这会儿吃饱喝足又暂时无事可做,不由困倦起来,干脆拿了羊皮坎肩儿裹了,靠着墙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