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安置在西院新建的下人院里,一家一个小院子。江夏这边就是两个丫头的娘家,明儿就从江夏这边的厢房里,发送两个丫头。
送了两个丫头离开,江夏转身出来,往前院里去。
前院大厅外,程琪和长贵刚刚进去致谢出来,恰好让江夏看见。
江夏笑着询问了两个人几句,无非是还有什么需要的,缺不缺什么之类……两个人都回答再没什么想要的,无处不周全后,江夏神色一肃,看着两个人道:“明日,就是婚期,我的丫头都是当亲姐妹看待的,在我的眼中,她们与囡囡没什么不同,你们既然求了她们去,以后就好好待承她们。”
程琪和长贵自然是连连答应着,江夏笑笑,道:“明日我请了四喜楼的师傅过来掌勺,就在中院前边的院子里摆上席面,招待客人,你们去问问张守信和红绫姑姑,这些事都是他们铺排的。”
两个人千谢万谢地退了出去,江夏这才一挑门帘子,进了前院正厅。
徐襄陪着故事兄弟和任川南说话,齐哥儿和越哥儿也刚刚回来,都在这屋里说话呢。
江夏抬眼看见丰神俊朗的顾青茗,又转眼看看旁边的文雅俊秀的顾青兰,只能在心里暗暗叹口气,顾青茗经商天才,刚刚二十出头,已经挣下了偌大一分家业,不说富可敌国,最起码也称得上富甲一方了。这种人,生的又好,搁在现代妥妥的就是霸道总裁呀。可惜,在这里,却因为商人低贱,竟然被人所看不起!真是,时也,命也!
暗暗叹息一回,江夏笑微微走进正厅,陪着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吩咐人上菜上酒,她则告辞回了后院,带着囡囡和小妹一起吃饭。
晚饭有野鸡崽子做馅儿的龙眼包子,江夏尝了,味道鲜美浓香,入口绵软不油腻,极是美味,于是她指点着桌上的盘子示意石榴几个:“去厨房问问,可还有这个,有就捡两盘子,给彤翎和芷兰一人送一盘去。”
这个时节,娶亲大概在午时前过门,然后抢在正午时分,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辰拜堂成亲。拜堂之后,就是酒宴诸般热闹喜庆,一直闹到临近黄昏,酒宴继续,新郎新娘则喝合衾酒,行结发礼,然后可能有闹洞房等等花样热闹……
彤翎和芷兰是丫头,类似情形,大都是临近傍晚过门,随即凑几桌喝喝酒、闹闹洞房也就成了礼。
江夏这两个丫头却操办的极正式,不但是午时前过门,还办了流水席面。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初六一大早,赶着京城开城门的第一时间,赵庆披着一身行尘,从大老远的肃州赶了过来,来参加姐姐芷兰的婚礼。
刚刚起身梳洗好的江夏看见赵庆,惊喜不已,连连笑道:“赶紧去见见你姐……我让人给你做早点送过去,做你最爱吃的山东大饼子!”
“哎,哎,就知道姑娘最疼我!嘿嘿,小的去了!”赵庆欢欢喜喜给江夏磕了个头,爬起来,笑嘻嘻一溜烟儿去了。
赵庆那边吃过早饭不多时,江夏正强自按捺着想去看看的心情,拿了卷书坐在窗前的凉榻上看,红绫姑姑就走过来,笑着道:“姑娘莫怪老奴约束你,今日两个丫头成婚,主子想要去看看的心情老奴理解,但毕竟她们是奴婢,您是主子,尊卑有度,您赏了许多物事给她们,已经是她们的福分呈现满溢之势,若再过了,那就反而物极必反,折了她们的福分去,反而不美了!”
江夏哭笑不得地将手中的书撂下,道:“姑姑不必担心,我不不过去就是。”
按捺着心思,好不容易熬到巳时末,锣鼓丝竹唢呐声轰然炸响起来,一阵吹吹打打,请亲队伍过来,接了芷兰、彤翎,江夏这才听着红绫姑姑安排,来到正屋门口,芷兰彤翎各自由自家老公牵着,来到廊檐下江夏的面前,一起磕头告别了,出了院门,然后新娘换成大红轿子,新郎则扶轿而行,一路穿过几道门,往西院新建成的下人院去了。
弦乐丝竹声渐渐走的远了,往新房那边去了。
江夏看着仿佛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的院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回了屋里。
吃午饭、下午中院待客,江夏都没再参加,只在屋里安心的看书,又去西书房里配制了一回药物。
这些药固然难得,但用于成庆帝身上,还是要谨慎了再谨慎。若是能有几个人赶来试药,无疑是最好的。当然,对于这些人的病,哪怕她手法生疏,也不怕治不好,更不会出什么不良结果。
闹腾到天黑了,齐哥儿、越哥儿和徐襄先后回了家。
都没能往江夏这边来,越哥儿和齐哥儿就被人拉着去了喜宴那边吃流水席。徐襄只差几步,却没人赶来拉他,只好任由他进了主院,与江夏一并安静用饭去了。
这两对的婚礼热闹非凡,一直闹腾到进了三更,人声、丝竹声才渐渐低下去。
江夏送徐襄出来,站在院子里,眺望西北方向,江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她是主子,还是家长,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愿,两对新人,恩爱和谐,白头偕老!
☆、649.第649章 新人见礼
六月初七一大早,两对新人就来见礼。
得到通报,正在洗漱的江夏愣了愣,回头看向红绫姑姑。
红绫姑姑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江夏完全没有准备,不由就笑了:“平常人家,成婚第二日一早要认家门,给家里的长辈见礼、敬茶。奴婢们首先要敬的自然是主子,哪怕有娘老子的家生子,娘老子也要排在后边。”
江夏默了片刻,心中感慨,却并没有出言反对。
没结婚一天,她也是家里的大家长。结了婚,她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仍旧是家长。尽管在她心目中,家里这些仆从奴婢更愿意当做下属看待,但社会习俗规矩就在那里,她也无意去违背破除。再说了,换个角度,若是她不见那两对新人,说不定还让人家误会她不待见两个丫头呢!
“要不要越哥儿他们叫过来?”徐襄上朝很早,天未亮就离了家,自然没法子过来观礼。
红绫姑姑点头道:“若是姑娘体恤,能将他们叫过来自然是好的。若不叫到一处,他们依次过去拜见也不难,咱们家人少,统共没有几处。”
江夏点点头,她转回身来继续洗脸,一边道:“那就打发人去叫一叫吧,凑到一处,一次见了,省的她们到处走动……再跟彤翎芷兰说一声,让他们稍等一下吧!”
红绫姑姑笑着应道:“姑娘不用着急,他们早来是表现自己的孝心,没必要着急忙慌的。”
江夏唔了一声,洗了脸,一边擦着脸,一边走出去,梳头更衣。等石榴给她梳好头发,拿了一支惯用的木簪子要用时,她却抬手阻止了石榴的动作,自己从妆奁盒子里取了一支碧玉蝶恋花簪子和一支赤金累丝攒珠钗子出来。
石榴觑着江夏的动作,抿着嘴儿笑道:“姑娘平日里也该捡着这些首饰戴一戴,若不然,搁在妆奁匣子里只能蒙尘了!”
江夏斜睨了石留一眼,笑道:“看来让你读书是有用的,这不也知道用词儿了!”
“姑娘!”石榴嗔怪着叫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又深了些。
之前,她一度不服气为什么彤翎和芷兰更受姑娘器重,等接手了彤翎的活计,她才知道,跟在姑娘身边,仅仅心思伶俐、有眼力见儿还是不够的,姑娘要看书,你得识字吧?姑娘要写字,你得会磨墨呀?看似简单的识字、磨墨,真正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识字是最基本,要认识字,还要能跟姑娘讨论书里的东西,才能真正让姑娘信重,这一点太难了,姑娘看的书那可不是认识几个字就能看懂的;磨墨这个看起简单的活儿,做起来才知道同样不简单,要了解墨条的种类品性,然后确定用水的多少,用力的大小……
自从接手了彤翎姐姐的活计,这几天晚上,她都是捧着书看到半夜……最初她是看不懂的,还亏得彤翎姐姐抽空给她讲解了两晚,她如今已经将《三字经》读到一半了,竟渐渐不觉得枯燥了,很是有了些意趣。
江夏挑了一件湖水碧绣玉兰花的直腰褙子,搭配了一件乳黄色曳地长裙,整个人端庄秀丽,又不显得太过老气,她自己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两眼,略略抚了抚衣襟的细小皱褶,一边回头问石榴:“给你姐姐们的首饰备下了?”
石榴捧着一只大盒子过来,笑嘻嘻道:“备好了!”
江夏接了盒子,点点头道:“去叫他们进来吧!”
石榴脆生生答应着,脚步轻快地走出去唤人。
门帘挑起来,彤翎伴着程琪、芷兰由长贵扶着相跟着走进门来。
江夏敏感地注意到,进门时长贵很是体贴地扶着芷兰,程琪却只是看了彤翎一眼。
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恢复了淡淡的微笑,看着进来的两对新人。
得知彤翎和芷兰两对新人过来拜见,不管当值不当值的,丫头们一个不拉地都过来看热闹。连越哥儿、齐哥儿和徐襄院里的丫头小厮们也都凑了过来,笑嘻嘻挤在门里门外,看着两对新人见礼。
江家几年了没什么大事,芷兰和彤翎两个人一起办婚礼,自然得到了一致的关注,再加上江夏的态度,上上下下对这场婚礼的关注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