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总听萱表妹说,这世间,有一种病,叫做‘妄想’,我还不相信。如今,见了真人,却不得不相信,古人诚不欺我啊!”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留几分脸面,如今瞧来,却是不需要了。”钱锦宏淡淡地看着神情惶恐的杜芙,仿若眼前并非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候府姑娘,而是路旁随处可见,轻易就能踩死的蚂蚁般,一脸的冷漠和淡然。
“即便你们勇诚候府再如何地隐瞒真相,但,事实上,我们将军府遣人送到候府的那些物件,全部是送给萱表妹,而并非送给候府众人。这一点,将军府已澄清了无数次,而,候府老夫人也曾做出过保证。不过,如今瞧来,那所谓的保证,还真是空口白牙!”
“至于你说的邀请候府姑娘出游一事?”钱锦宏冷笑一声,一脸的嘲讽和讥诮,“难不成,不是你们知晓萱表妹要与我们踏青郊游的消息后,使出了浑身解数,死皮不要脸地巴着萱表妹,上赶着跑过来搅和的吗?”
“我们念着两府姻亲的份上,只是与老夫人交涉一二,并未与候府掰扯此事,怎么,就让你们以为我们将军府是好欺侮的,随随便便就能给我们安个罪名?!”
话落,不待杜芙出声分辨,钱锦宏就冷声道:“来人!”
“将这位五姑娘送到勇诚候府,与那老夫人好生地说清楚今日之事。”
“对了,记得转告老夫人,让她约束好自家姑娘,别动不动就跑到将军府来认表哥。与我们将军府联姻的是候府长房,而非候府二房和三房。”
其实,倘若可以的话,钱锦宏还真想放话说将军府众人真正认可的表妹,唯有杜芷萱一人。
不过,为了避免众人非议杜芷萱,也为了不坠了将军府的声名,钱锦宏只能咬着牙关,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
杜芙彻底瘫软在地上,嘴唇蠕动了许久,却依然未能顺利地说出一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钱锦宏远去的身影,和那在自己面前阖上的厚重大门。
完了!
杜芙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已无法分辨心里涌现出来的是后悔,还是失落,抑或是绝望和哀凄等情绪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无论回到勇诚候府,抑或是武候王府,等待着她的都将是来自于众人那疯狂可怕的报复。
杜芙的奶姐双手环胸,以一种极冷漠的姿态,眼睁睁看着杜芙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们抬起来,塞到路旁的一辆小马车里,一路朝勇诚候府的方向驶去,微勾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和得意。
……
荣寿院
远远的,钱锦宏就听到了那清脆悦耳的欢笑声。
而,这样的笑声,令钱锦宏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严肃和冷漠等情绪,如褪潮的生海水般淡去。
“四表哥!”在钱锦宏出现在屋内的那刻,正依在安平郡主怀里,将安平郡主逗得乐开怀的杜芷萱就挥舞着右手,笑眯眯地招呼着钱锦宏落坐,然后,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说,外面怎么闹的?”
不待钱锦宏回话,杜芷萱又撇撇嘴,一脸郁闷地补充道:“我原本想亲自出面会会五妹的,不过,外婆说不适合,所以,我就只能继续待在院子里,默默地畅想自己‘伶牙俐齿’‘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手舞足蹈’的一幕了!”
钱锦宏嘴角抽搐了下,很想告诉杜芷萱,有些词语是不能用到自己身上的。奈何,安平郡主也正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一幅他若不立刻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立刻圆润地从荣寿院滚出去的威胁和警告模样。
于是,钱锦宏难得地心塞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一干小子在安平郡主心里,连杜芷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即便再强悍的人,屡屡面对这样的折磨时,在无力反抗的时候,也难免会在心里吐槽一番。
当然,钱锦宏也不例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钱锦宏等人,与钱将军一般无二地疼杜芷萱入骨的“妹控”姿态。尤其,在杜芷萱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用一种渴求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他时,更是无法拒绝杜芷萱的任何要求。
“勇诚候府那位五姑娘,只怕,也做了旁人手里的一杆枪。”可惜,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将军府一众人就会原谅杜芙闹上门来的举动。
“她……”钱锦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杜芙大闹将军府”的一幕,心里的苦水早已逆流成河。
——搁在今天之前,连钱锦宏自己都不敢相信,早早就定下了“文武双全”目标的他,竟然还拥有茶馆里那些说故事人的口才!
而,这,完全是疼宠杜芷萱的安平郡主给惯出来的!
谁让这两年来,杜芷萱一反之前那见天往外跑,整日不归家的“野小子”姿态,像前朝那些世家贵女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必要,几乎都不出门呢!
如此一来,为了避免杜芷萱与外界脱离太久,连外界那些普通平民百姓耳熟能详的八卦都不知晓,钱锦宏等人就被迫担当起了一个“说故事”的任务。
杜芷萱喟然一叹,一脸的遗憾和感慨:“这般精彩,可惜了……”没能现场围观啊!
“咚!”
“嗷!”下一刻,杜芷萱就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安平郡主了。(未完待续。)
第652章 秦王竟然告黑状(1)
安平郡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虽一声未吭,但,眼底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依然令杜芷萱下意识地扁扁嘴,做出一幅委屈无辜的可怜模样,低声保证道:“我也只是想想,想想而已。”
“原本还想给勇诚候府留几分颜面,如今瞧来,却是不必要了!”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对勇诚候府这种置老候爷在世时,与将军府定下的同盟约定弃之不顾的行为,已经不知该是鄙夷还是不屑了。
“早该让他们见识下将军府的厉害了!”提及勇诚候府,钱锦宏就满腹的怨言和愤懑,若非这些年来,安平郡主等人竭力阻止,只怕勇诚候府早就被钱锦宏等人坑了不知多少次!
“表面说着对萱表妹有多好,实则呢?”
钱锦宏冷笑连连,用力地捏着手指:“不过是用一些道貌岸然之词,掩盖他们那肮脏龌鹾之心!”
这样的人,钱锦宏等人羞于为伍。
“合该如此。”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当一连再地退让行为,落到对方眼里,不仅未能获得来自对方的感激,反而还令对方生出一种“自己等人是随意揉捏软柿子”想法时,哪怕是再仁慈心善之人,也难免在忍无可忍之下,直截了当地与对方杠上。
更何况,安平郡主自认从不是一个仁慈善良的人。
“不然,往后,萱儿嫁入秦王府后,岂不是令勇诚候府那帮人生出‘事无大小,皆可寻其帮忙’的念头?!”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勇诚候府一帮人以此为倚仗而肆意欺凌人。
“萱表妹向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钱锦宏冲默默倾听,一言不发的杜芷萱眦了眦牙,成功地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杜芷萱给揪了出来,“这世间,任何事都是‘有来有往’,彼此才能长长久久地做朋友。”
“朋友”两个字,明明是给人予温馨宁静感觉的好词,偏偏,从一脸狡黠奸诈笑容的钱锦宏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凭添了几分诡异凄凉之色。
“我们将军府,从不玩弄那些令人贻笑大方的小手段。”即便对付政敌,都是光明正大,就更不用说,勇诚候府这种还谈不上政敌的人家了。
“等你父亲回府,让他明日上朝参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一本。”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特意顿了顿,“武候王世子指使妾室到远驻京郊将军府门前闹事,太过无耻愚昧!”
至于如今身为武候王世子侧妃的钱诗雅,自此以后,会引来旁人何等的非议,那,与将军府又有何干系?
总归,既然,执掌武候王府管家权的钱诗雅,能做出故意放纵杜芙这位勇诚候府出生的姑娘跑到将军府吵闹的决定,那么,就别怨将军府把钱诗雅这个姑娘当成陌生人来看待!
“勇诚候府杜尚书治家不严,内帷倾扎这样的小事,竟影响到其它家族,难免令人怀疑杜尚书的能力。”
今日之事,表面看来,候府五姑娘杜芙是为了找杜芷萱这个同宗姐妹做主,才特意跑到将军府,实则,因将军府姑娘钱诗雅是武候王世子妃,而杜芙是世子侧妃这样的关系,难免令人生出杜芙是特意绕了一个大圈,跑到正室娘家门口闹事的想法来。
这天下间,从没有侍妾兜着圈子,闹上正室娘家的事件。谁敢肯定,有杜芙开这个头,其它府里的侍妾会不会有样学样,也跟着跑到皇室重臣大门口闹事?
既然,将军府不幸,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于情于理,大家同朝为官,总该本着善意提醒,交好众人的想法,而将勇诚候府纵女不教的恶毒心思给散播出去。
自此以后,再谈起勇诚候府“捧杀”了杜芷萱一事时,那些有意无意偏坦勇诚候府的人,也不敢再像往常那般义正言辞了!
而,这,才是安平郡主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重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