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是谁敢肯定,就没那么些心怀“妒恨”之人,哪怕拼上一条性命不要,也要算计了杜芷萱肚里的孩子呢!
在大梁这个“儿子才是后宅女人唯一依靠”的时代里,杜芷萱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念头去猜测身旁的人。
就如,今日前来秦王府看望她的候府几位姑娘,哪怕是最“小透明”的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更不用说,早早就露出自己锋利獠牙的六姑娘杜芷菱,和眼前这位用一种“知己难觅,却惜对方是仇人”的纠结难言神情瞅着自己的九姑娘杜芷薇了!
“九妹,不知你可否告诉我,六妹究竟有何事,需要我施予援手呢?”
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遗憾和叹息,心里却浮现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警惕和戒备。只因,刚才那一刻,她竟然在杜芷萱身上体会到了唯有太后和皇后这类“真正人上人”身上才具备的气势!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如何让人不心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如何不让人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将她踩到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
“四姐,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不若,待会六姐回来后,你亲自问她?”
六姑娘杜芷菱,在候府一众人的挑拨蛊惑之下,在老夫人有意无意的首肯里,生出“愿为杜芷萱分忧”的想法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由杜芷薇亲自说出来!
不然,岂不是同那被世人耻笑的钱诗雅一般无二了呢!
当初,钱诗雅就曾在杜芷萱被赐婚与秦王时,暗地里遣人送去了四位青楼花魁。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不知动手的痕迹早早就落入秦王和杜芷萱眼底,竟令秦王生生送了一打的花魁与武候王世子!
为此事,原本觉得秦王太过“张狂”的众人,都一致认定了钱诗雅是“自食恶果”!
……
恰于此时,梳洗一新的六姑娘杜芷菱,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相携而来,只是,三人那特意微抬下巴,挺直脊背,像一只优美白天鹅般走路的姿态,和那比初入秦王府时愈发隆重的打扮,都令杜芷萱下意识地微眯双眼,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嘲讽和讥诮。
“四姐。”杜芷菱特意挑了个离杜芷萱最近的位置,落坐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原本,我并不想拿这件事烦扰你,只是……”
说到这儿时,杜芷菱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尴尬,嘴唇动了好几次,却不知为何,依然未能将到喉的话顺利地说出来。
这幅“欲言又止”,却又极迫地希望旁人“刨根就底”的姿态,落在杜芷萱眼里,只令她心里轻哂,脸上却相应地换上了一幅关切的神情:“六妹,候府里又出什么事了?可是确实和你们几位妹妹的婚事有关?”
“虽然,世人皆说儿女的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旁人却是不能插手,但,又有‘一人的痛苦说出来,就变成了半份痛苦’的说法,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却也可以开解劝导你们一二。”
杜芷菱那擦拭眼角泪水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脸上的愁苦神情也差点就挂不住了,心里快要将杜芷萱给骂得头破血流,脸上却还不敢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痛恨和嫉妒之色。
只是,若就这般简单地被杜芷萱给“堵”了回去,也就不会是被老夫人“悉心”教养了十多年的六姑娘杜芷菱了!
“四姐,你说的不错,我们几姐妹今日冒昧上门打扰,确实是为着婚事。”说到这儿时,杜芷菱抿了抿唇,一脸的晦暗和无助,“往日里,有多少人艳羡我们生活在候府里,如今,就有多么人明里暗里地嘲讽讥诮于我们。”
“诸如什么‘卖女求荣’‘贪爱虚荣’‘眼高于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之类的话语,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何处传起来的,又怎么会让一众聪慧机敏的人都那般地‘人云亦云’,竟是连平日里关系颇为亲近的手帕交也都变得疏离冷漠了起来!”
“竟有此事?”杜芷萱一脸的惊疑,“可,这些年,我也时常出府赴宴,并未曾听到有人这般议论呢!”
顿了顿,杜芷萱又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该不会是有那平日里嫉恨你们的人,特意在你们会经过的地方这般议论的吧?!”
“若真如此,倒也罢了。”杜芷菱苦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一旁静默不语的八姑娘杜蓉,九姑娘杜芷薇和十姑娘杜蔷给拖下水.
“八妹和十妹平日里很少出府赴宴,还不太能体会到旁人这种往日如今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九妹,想必,这几年里,不再像往常那般频繁出府,源头也在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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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为婚事众人愁苦(2)
果然!
哪怕已经被人蛊惑得与王氏离心,但,杜芷菱依然是那个平日里虽低调谦卑,关键时刻却依然聪慧机敏得让人感慨万分的姑娘!
杜芷薇叹了口气,心里却也知晓,此番事,确实在母亲和她预料之中,并不值得多加思虑。
“这……”杜芷薇慢慢地垂眸,身上隐隐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和无奈,“既为候府女,享受了候府的荣华富贵,理当承担起候府姑娘应尽的责任,达成‘与候府共荣辱,同进退’的目标,才是。”
杜蓉和杜蔷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一脸困于现状中不得解脱的无助,和难觅前路的惶恐茫然。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种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杜芷萱那放置茶杯的动作再如何地轻巧,对于虽垂眸哀伤,却下意识竖起耳朵关注杜芷萱举动的四位姑娘而言,却依然不吝于“石破天惊”!
“这些事,祖母可知晓?”
杜芷菱眼神闪了闪,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四姐,你也知道,祖母年纪大了,又怎能用这些事来烦扰她呢?这,岂不是‘不孝’!”
“那么,小姨呢?”杜芷萱微微偏头,看向又欲静坐看戏的杜芷薇,道:“身为候府当家主母,想必,小姨定能轻松解决这些事情。”
这话,可让人如何接呢?
否定,却是不行。
肯定,更是不行。
毕竟,钱氏不仅仅是长房长媳的身份,还是未来的袭爵候夫人,更是杜氏家族的宗妇!
这种影响到候府所有已出嫁和待字闺中姑娘们声誉的事情,理当使出浑身解数,让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
否则,别说外面的流言蜚语了,就连钱氏,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年,那些和母亲有关的流言蜚语,差点就将母亲给逼疯了。”
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指望钱氏关注那些影响到侯府声誉的流言蜚语?白日做梦还比较快!
“小姨向来是个精明又聪慧的。”杜芷萱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小姨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其我们在这儿私下里猜度,倒不如回府询问一二。以免这话传来传去,到最后就全变了味。”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接话?!
杜芷薇心里暗自发狠,却并不打算这么早就与杜芷萱杠上,遂给了杜芷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就又垂眸不语了。
杜芷菱差点咬碎了一口贝齿,脸上却还不敢显露丝毫:“四姐,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我们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实在是……”
杜芷菱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只能用一双泪语盈盈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这样呀……”杜芷萱沉吟片刻,道:“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出府赴宴,从而认识更多的朋友。”
“再或者,直接下贴子,请大家到府里一聚,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们这话,说的确实太晚了啊!”杜芷萱轻抚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歉意:“如今这般,不论是出府赴宴,抑或是请人来府,都难免让人觉得不太合适。”
甭说大梁王朝了,哪怕再往前数好几个朝代,也没有哪个孕妇能心大地出府赴宴,或豪爽地举办宴会。
不然,真出了一些不好说的事情时,那责任谁能担得起?!
更不用说,杜芷萱如今虽才怀孕三月有余,但因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再加上平日里调养的极好,又兼之天气寒冷,穿得像只胖胖的企鹅,整个人瞧着就像那七八个月的孕妇!
将众人脸上的欢喜,黯然,失落,愤恨,怨怼等神情尽收眼底的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只是,倒底是同宗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往那些年,我没办法帮上几位姐妹,也就罢了。如今,能尽到一些绵薄之力,却也是好的。”
“不如这样,回头,我与王爷商议一番,待我生产后,百日或满月时,王府大办。到时候,几位妹妹都来参加,定能谋到一桩合心意的良缘。”
“四妹,你的良苦用心,我们都明白。”杜芷菱一脸感激地看着杜芷萱,下一刻,却又叹道:“只是,这婚姻大事,原本就非一蹴而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