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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凝在京城里南家买的小宅子里,陪同南庭一同用膳。
      她想先拜访旧友,她夫君在本家还有事没有处理妥当,便先带着孩子回京城。
      方才搁下碗,婢女匆匆忙忙的进来说:“夫人,辅国公府那边来消息,您母亲住的院子失火,她与您的父亲一同被烧了。院子僻静,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火势很大,一个都没有救回来。”
      容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的母亲要求她将容霖带回辅国公府的时候,她就料想到这一种结局。
      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再恨,都是她的父亲。
      谢桥能够宽恕她,她为何便不能宽恕自己的父亲?
      可到底,他是不知悔改。母亲临了不清醒了,都不忘了他,那是刻入骨头的恨。
      她想,为母亲最后做一点什么。
      母亲心肠不好,胸襟不宽广,对她却是尽心尽力了。
      容凝盯着眼前的空碗,嘴角勾了勾,带着自嘲,大抵她心中还是记恨的,做不来谢桥的豁达。
      所以,结了善缘,为她化解灾难。
      容凝笑了,谢桥之于她,是善缘。
      安置好南庭,容凝去处理邓氏与容霖的身后事。
      邓氏用全部的家当,给了一直伺候她的人,让她在容霖进来的时候,将屋子锁死了,外头放火烧了他们。
      邓氏留有遗言,让那婢女传话,不必铺张,只管将她与容霖埋了便是,就当没有这么一回事。
      容凝照办了。
      回来,沐浴后,换上干净舒适的袍子,躺在临窗摆放的美人榻上。容凝望着湛蓝的天空,算了算日子,容霖说的日期,明日将至!
      ——
      郡王府。
      谢桥听闻邓氏自焚的消息,容凝不声不响给埋了。
      她也便不去多问,专心致志的给秦蓦研究解药。
      他的味觉调理一番,初见成效。
      身上的毒,只还剩一成。
      谢桥挺骄傲的,“再解一次毒,你身上的余毒便清了,之后吃一些调理身子的药。”
      师傅没有解的毒,她给解了,多有成就?
      虽然,这中间有不少机缘在。
      秦蓦正垂头在看书,闻言失笑,轻翻了一页书,“这点毒难不倒你,宗主。”
      谢桥歪着头,手里拿着长巾在擦拭头发,“我接到书信,师兄要回京了。不知他可有带常乐回来?”
      信中未提,只怕多半不会带回来。
      心中还是很想念,期待着玉倾阑将常乐带回来。
      秦蓦合上书,搁在小几上,“他回来有事处理,不会带常乐回来。”扫向谢桥,看着她脸上布满失望之色,拿过桃木梳给她梳顺长发:“事情一了,我带你去看常乐。”
      谢桥颔首。
      火炉子上药罐子汩汩冒着泡沫,谢桥拿着筷子搅动,端起药罐子,倒出药汁,放在秦蓦的身边,叮嘱他药冷了便快些吃了。
      秦蓦嗯了一声,药冷了,端着喝了。
      苦。
      秦蓦眸子炯亮,苦,满嘴的苦,他这是恢复味觉了!
      谢桥仰头看他,问:“什么味道?”
      秦蓦眼底含笑,倾身吻着她的嘴角,“甜的。”
      谢桥一怔,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嗔道:“快些去换衣裳,我们等下要去接大师兄了!”
      今日是玉倾阑抵达京城的日子!
      二人收惙一番,便出城去迎接。
      等了一个时辰,玉倾阑还出现。二人对看一眼,忽而秦蓦策马驶向官道。走出几里路,便看见玉倾阑骑着马奔腾而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
      秦蓦抿紧嘴角,冷声道:“遇到埋伏了?”
      玉倾阑颔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吐出两个字,“康绪。”
      秦蓦脸色沉冷。
      “大抵是想抓我向你们换他妹妹。”
      “没那么简单。”
      玉倾阑看向谢桥。
      “等下带你看一场好戏。”谢桥高深莫测的说道。
      “好。”
      天色已经不早,一行人直接去了酒楼。
      归云楼。
      容姝全副心思都投入进来,归云楼生意极好,座无虚席。
      好在,容姝给谢桥空了一个雅间,从来不对外开放。
      这是酒楼里的管事,心照不宣。
      他们一来,直接去了三楼。
      谢桥点了几个玉倾阑、秦蓦爱吃的菜,自己要了一碗云吞。
      谢桥看着他的玉冠歪了,伸手给他扶正。
      玉倾阑清润一笑。
      他们丝毫不知,对面三楼,有人一直盯着一间雅间。
      紧闭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藏在里面的黑衣人,搭好弓箭,伺机而动。
      倏然,窗纸上倒影出一个带着发冠的影子,瞄准了头颅。拉满弓,箭疾飞射而出。
      穿过窗纸,鲜红的血液喷溅在白色的窗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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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抱歉,还有一点儿尾巴没有写完,烟儿先更新这麽多,剩下的明天全部奉上,么么哒~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下)
      “啊——杀人了!”
      雅间里爆出一声惊叫。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雅间里顿时一阵忙乱。
      “那个雅间,好像是归云楼东家特地空出来的,留给重要的客人。”
      “你不知道?归云楼的东家是辅国公府的容小姐,她特地留出来的雅间,是给燮郡王妃。”
      “我方才听说楼上雅间满了,之后不久,郡王与郡王妃一同上楼……死的人不会是郡王妃他们一行人罢?”
      众人噤若寒蝉。
      竟有人敢青天白日里,对郡王一行人动手!
      众人留下来看热闹。
      胆小的已经跑了。
      ‘哗啦——’
      一道人影从三楼雅间被打出来,摔在大堂中间。
      众人口中那间给谢桥预留的雅间里,走出一道身影,浑身散发着阴煞之气,缓步下楼,看着地上的人,痛苦的挣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谁指使你来的?”
      刺客嘴里溢出血,喉咙咯咯的发响。
      康绪眼底闪过戾气,踩在他胸口的脚狠狠一辗,刺客大口吐出鲜血,痛苦的扭曲,顷刻间断了气。
      康绪满目厉色,回头望了一眼雅间,又看着脚下的刺客,心里一阵阴寒。
      刺客的装扮很熟悉,是荣亲王的人。
      荣亲王要杀他?
      康绪紧咬着腮帮子,脸部肌肉抽搐。如果不是他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与人调换位置,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今儿个命丧黄泉的就是他了!
      “主子,如何处置?”属下指着他脚下的刺客。
      康绪阴冷的说道:“将人给他送去。”说罢,甩袖大步离开。
      掌柜的远远看着这一行人离开,不敢拦住。
      众人自发让出一条道。
      刺客被利落的带走,只剩下满地的鲜血。
      众人望着一滩血,头皮发麻,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也没有食欲,纷纷结账离开。
      三楼发命案的隔壁雅间,窗棂微微打开,正好可以将底下尽收入眼。
      谢桥与玉倾阑临窗而站,方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玉倾阑微垂了眼睫,一双眸子没有任何的情绪,侧头看了谢桥一眼,“目标是我们?”
      谢桥扫了楼下一眼,关上窗棂,“是,只可惜死的不是康绪。”不过也好,至少康绪对荣亲王心生不满,两人关系不如往昔,今儿个这一出,只怕会崩裂!
      她轻笑了一声,“原来想送你一份大礼,没有想到,这礼打了折扣。”
      康绪刺杀玉倾阑,康绪的死,定然是一份厚礼!
      可惜呀!
      谢桥感慨,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她也想安排人手。
      眼底闪过暗芒,不急,康绪不死,也会给她提供有用的消息。
      玉倾阑眉眼温润,清雅的说道:“这份礼也不薄。”死的是康绪的妻舅。
      “还不够。”谢桥靠在椅背上,今日他们的行动,容凝透露给她,却是不知道在何处动手。谢桥特地给他们机会,本来打算接到玉倾阑直接回府,改了主意到归云楼。
      康绪喜爱听戏曲,特别是秦姬唱的戏。
      她特地请了秦姬来归云楼唱戏,康绪身边有的是人献媚,定会将他请来讨好。果真是如此,他们一来,秦姬还未出场,荣亲王的人便按捺不住了。
      只怕今日杀错人,其他地方埋伏的人,定会撤走了。
      几人并无食欲,静坐了片刻,便起身打算离开。
      雅间门被推开,容姝走进来,脸色微微发白,见到谢桥等人安然无恙,大松一口气,“幸好,我听闻雅筑出命案,还以为是……好在是虚惊一场。”
      “我不碍事,忘了给你吱声。”
      “不告诉我才好,多一个人知道,你们就多一分泄漏的危险。”
      “行了,你赶紧去处理事情。”谢桥睨一眼门口的掌柜,满脸急色的张望,又不敢进来。
      容姝点头,便跟着掌柜一同下楼。
      谢桥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容姝恰好忙完了,同他们一道离去。
      谢桥道:“你去何处?我送你。”
      “不用了……”容姝话音戛然而止,猛然盯着对面街头一道宝蓝色袍子的身影,与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茶馆。心口微微一滞,魔怔了一般,疾步朝茶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