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脸上原本得体的妆容,这会儿都花了,一根尖利的簪子被她握在手中。
圣上若不是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那簪子现在约莫也捅在圣上身上了。
矮几倒在地上,上头的茶碗也摔碎了。
景延年悄声上前,猛地一掌劈在圣上的后颈之上。
圣上本就迷蒙恍惚的眼睛,微微一翻,晕了过去。
景延年这才瞧见,圣上袖口上也有血迹,广袖下头的皮肉上,更是印着一个牙印子,牙齿尖长的地方把皮肉都给咬破了,往外渗着丝丝血迹。
“夫人好生生猛!”景延年低声叹道。
萧玉琢瞧见圣上晕过去,又抬眼看见景延年那一张俊脸,忽而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倒在地。
景延年弯身将圣上抱上床榻,拽过被子将他盖上。
问萧玉琢要了帕子,沾了茶水,将圣上额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袖口的血迹,手腕上的牙印,都被盖在了被子下头。
萧玉琢安安静静看着他做这些,她坐在地上,微微喘息。
景延年收拾好了圣上,连忙来到她身边,“你可有受伤?”
萧玉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会儿已经不知道疼了,似乎是崴了脚,但不严重。”
“还能走么?”景延年问道。
萧玉琢眯眼看了看圣上,“若是能叫菊香来看看圣上就好了……”
景延年目光沉沉,“先走吧。”
他语气沉沉,低沉浑厚的嗓音里不知蕴藏了多少情绪。
萧玉琢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心酸不忍。
现在这情形,他心里定然比自己还难受呢。
一个是他亲爹,一个是他老婆……
萧玉琢倒觉得还好,毕竟倘若圣上真是服了什么奇怪的药,那这会儿神志未必清醒,一个男人的本能,不就是用下半身思考么?
再者说,她又并非真的郡主,跟圣上没有半分亲戚情谊。
便是趁着圣上恍惚,弄伤了圣上,她心里也没有任何的负担。
“你生气了?”萧玉琢低声问景延年。
景延年专注的给她收拾散乱的头发,拿帕子擦去她脸上花了的妆容,又抱她起来,低头为她整理衣衫。
保证她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仪容起码是得体的。免得叫人妄自揣测。
“好了。”景延年上下看她一眼,“先出宫。”
萧玉琢默默无声的看着他。
景延年沉着脸,“出去再说,你唤梁常侍进来,他应当可信。”
萧玉琢点点头,向殿门走去。
她忽的拉开殿门的时候,景延年正躲在一旁。
门口守着的侍卫,见殿门大开,微微一愣。
“圣上传梁常侍入殿伺候。”萧玉琢四平八稳的开口。
梁恭礼连忙迈步上前。
门口的侍卫这次没敢拦着。
梁恭礼进得殿内,朝萧玉琢行了个礼,顺便看她一眼。
萧玉琢朝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圣上在屏风后头。
“郡主慢走。”梁恭礼颔首说道。
萧玉琢连忙出了殿门。
竹香几个被宫人赶得远远的。
她行出殿门,下了殿前一溜儿石阶,几个丫鬟才能近前来。
眼见几个丫鬟眸中担忧之色,萧玉琢朝她们微微摇了摇头。
她自己却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眼大殿。
景延年能从殿中出来么?宫中守卫这般的森严……
“娘子……”
“走吧。”萧玉琢转过身,快步向外行去。
马车停在宫门外。
她们一行坐上马车,马车踢踢踏踏的渐渐远离宫门,萧玉琢的心才算从慌忙乱跳之中安静了下来。
刚才在殿中不觉得害怕,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后怕。
倘若她真弄死了圣上,只怕更是要天下大乱了吧?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用猜了,圣上定然是用了药了。”
几个丫鬟都惊异的看着她,谁也不敢问她适才在殿中都发生了什么。
萧玉琢没有回萧家,却是直接去了吴王府。
她得等着见到了景延年才能安心呐。
他为她打晕了圣上,叫她先得以脱身。
如果他被困在殿中,圣上醒来,或是梁恭礼,或是那些侍卫发现了他,擒拿住他,可该怎么办?
萧玉琢等在吴王府,却有些坐立难安。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景延年才从外头回来。
萧玉琢听闻他回来,立时起身,向院中迎去。
景延年脸面沉沉的,瞧见萧玉琢,他紧走了几步,猛地将她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像是一松手,她就会从他怀中消失一般。
他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他只是这般抱着她,却一语不发。
萧玉琢被他抱的有些闷气,却都不敢说。
丫鬟们都悄悄退远了些,庭院中之中,偌大的皂角树下,只有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
树影在他们身边轻晃,抖落细碎的树叶。
成熟的皂角挂在树上,随风摇动,如挂着一树黄褐色的祈福竹签。
“玉玉……”景延年闷声唤着她的名字。
萧玉琢在他怀中闷闷的嗯了一声。
景延年垂眸看她一眼。
萧玉琢也抬头,恰看到他眼中的血红之色。
“你哭了?”萧玉琢低声问道。
景延年叹了口气,“没有。”
“可你眼睛红了。”萧玉琢说。
景延年皱了皱眉,“你看错了。”
“你不用觉得太难过,毕竟我没有受伤,他也只是皮外伤而已。”萧玉琢语调轻缓的安慰他。
景延年眉头却蹙的更紧。“这情形,叫我……”
“叫你觉得无法面对么?”萧玉琢替他说道。
景延年咬了咬牙,“若是旁人,我定一掌劈死他,可……”
他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可那个人是他的父,他的君。
他不止一次拼死的救过,维护过的人。
想当初在咸阳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对萧玉琢说,他如何如何是为操心天下的明君。
可如今……
却陷她于这样危险,且不伦的境地当中……
萧玉琢握了握他的手,“我并没有叫他占到便宜,反倒是他吃了我两耳光,还被我狠狠咬了一口。敢揪龙须的,整个大夏,我还是第一人吧?呵呵,没吃亏呢!”
萧玉琢越是语气轻快,景延年便越发愧疚。
她被自己所维护的人伤害,他不能为她报仇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要她回过头来安慰他。
景延年愧疚懊恼之色,溢满眼眶,“玉玉,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唇齿之间吐出,显得格外的沉重艰难。
萧玉琢轻笑一声,“没有什么对不起,其实我猜,圣上也许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他那会儿神志不甚清明,像是刚刚吸食或者服用了……迷幻类的药物,他被自己身体原始的欲望给控制了。所以,你不用那么愧疚。”
景延年目光深深的看着萧玉琢。
“玉玉……”
“嗯?”
“你不怪我么?”
景延年问的认真。
萧玉琢只好收起轻笑,一脸正经的回答:“你说今天的事儿么?这真怪不到你,我干嘛迁怒你呢?”
“不是……我一直维护着这样一位君主,视他为君为父……我还曾那样拦阻你,反对你……似乎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支持过你,总是给你找各种各样的麻烦……你怪我么?”景延年问的认真,他眼眸很深,定定望她。
萧玉琢笑了笑,“怎么不怪,我恨你讨厌你,恨不得你赶紧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可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觉得寂寞啊,那个时候就会想你。”
景延年一噎,只有寂寞才会想他啊?
“咳,”他抬手在唇边轻咳一声,“照你这么说,纪王当真是把劳什子的药给圣上了,而且圣上一直在服用?那如此一段时间,岂不是已经产生了依赖了?”
萧玉琢眯眼点头,“只怕是这样,而且今日的事情,更提醒我们日后要多加小心,在你重伤在家的这段时间,圣上身边已经安插了纪王的人手。纪王如今在军中有兵权。在朝中有大臣,并且能掌控宫中势力的时候……他篡权夺位的野心就会疯长,不可抑制。”
景延年眯了眯眼睛,“我今日就去羽林军大营。”
“你的伤好全了么?也不必急在一时啊!”萧玉琢担忧看他。
景延年反握住她的手,“莫要小看我,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萧玉琢轻哼一声,不是他躺在床上失血过多,身体都快冷硬那时候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这伤疤估计还没好呢,就已经忘了疼了。
景延年去羽林军大营察看。
萧玉琢回了萧家。
没两日便听竹香说,萧家大伯听信了大夫的话,准备断药。
萧玉琢心头紧张,电视上看过那要戒毒之人痛苦癫狂之态,让人想起就不寒而栗。“竹香时刻紧盯着,菊香随时做好准备,大伯倘若有扛不住的时候,咱们必要拉他一把!不能叫他就这样受纪王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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