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浣捧着杯子道了声谢,只拿杯子抿了抿唇又放下了。
沈葭想了想,握了她的手温声道:“如有什么不开心的,莫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心里终究会舒畅些。”
高浣薄唇紧抿,唇瓣间隐隐有些泛白,良久才略微抬眸看向沈葭:“嫂子,很多事我不知该向谁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沈葭笑了笑:“你我已经认识了有段日子,该不该相信我自己心里总有个判断吧?”
高浣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嫂子是个好人,只是有些话女儿家毕竟难以启齿,我只怕说出来了嫂子会怪我不知礼数。”
“你的性子我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你若如此说可是要当我是那等浅薄之人?”
沈葭说完看她一脸焦急的就要解释,她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兴许我还能帮帮你呢?”
高浣犹豫了一下问道:“若是……若是你要嫁的男人身边已有了女人,你会怎么做?”
沈葭:??
“怎么会这么问?”沈葭被她这话问的一头雾水,她刚同来生哥订了亲就跑来这么问她,莫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可是来生大哥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啊!
“我爹娘将我许给了薛知县的公子薛攀,我以前去县城时曾听人说薛公子和一个女捕快关系亲密,我……”
“等等!”高浣话还未说完就被沈葭急忙打断,很是困惑地看着她,“你爹娘将你许给了薛攀?是你爹娘亲口跟你说的吗?”
高浣第一次在人前谈及自己婚嫁之事,不由有些脸颊发热,只又道:“是湘儿听到的,我爹娘前些日子就有这个想法,如今既然请了媒人去说,想必便是了。”
沈葭“噗嗤”一笑,只觉跟前的姑娘甚是可爱,傻傻的可爱。
高浣被她笑得有些糊涂:“嫂子因何笑我?”
“我笑你呀连订亲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呢,就先自己愁上了。”
高浣听得有些不明白:“莫非嫂子也知道我订亲的事?”
沈葭笑道:“今儿个孙媒婆来隔壁我干娘家提亲了,就是你跟来生大哥的事儿。不过如今只是口头先应下了,待过些日子来生大哥带了聘礼去下聘才算真正的订下来。”
她说着又认真地看向高浣:“不知道我如今告诉你的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是喜是忧?”
高浣呆愣了一会儿,不由想起那日她被袁来旺拉扯时救了自己的那个高大男人,没来由的脸颊一烫,一颗心竟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如果和她订亲的人不是薛攀,而是袁来生……
她伸手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一张脸染上了一抹云霞。
沈葭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颗心方才安定下来。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一个是她的干哥哥,一个又是她要好的姐妹,她自然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彼此愿意的。
*****
黄昏时分,侯远山从县城里回来。
两人一起吃罢了晚饭,侯远山将一个荷包递给沈葭:“这是今日卖竹篮子的钱,还有你前些日子做的刺绣,一并给你保管着。”
沈葭笑着伸手接过,见还挺有分量,一张脸笑得越发灿烂。
她跑去床尾的衣柜里翻来一个模样陈旧,做功粗糙简单的黑色小木盒,将其放在红漆木八仙桌上,又拔下头上的发钗开了锁,将里面用线穿起来的铜板一串串数了数,抬头欢喜的像个孩子:“远山哥,你看我们已经攒了这么多钱了,若换成银锭子足足有六两呢。”
六两银子,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侯远山宠溺地将她鬓间的发丝夹在耳后:“明日我先去县城里买些花来,这时候天热了,正是百花竞艳之时,咱们先圈出一块花圃来。你之前说的那些愿望,很快都会一个个实现的。”
沈葭笑着歪在他的怀里:“远山哥,谢谢你,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可以慢慢来。”她明显的感受到这段日子远山哥做事很用功,山上打猎很勤快,竹篮子也编了很多。
其实,她并不想他这么拼命的,两个人慢慢来就好。如今这样,倒好像他怕自己以后会离开,所以想尽快帮她建造一个美好的家一样。
沈葭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侯远山轻抚着她的脊背:“只要能哄你开心,我就很高兴。所以这不是辛苦,是快乐。”
沈葭听得心尖儿一颤,突然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侯远山顿时呼吸一阵粗重,将她整个人扯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小葭,天色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
沈葭面色有些灼烫,目光躲闪着不去看他:“可是,我刚刚吃的太撑了,现在睡觉会积食的……”
“没关系,一会儿你动一动就好了。”他很是认真地说着,又附在她耳畔补了一句,“我躺下来,你自己动。”
沈葭耳根一热,忙羞得捂了脸,用脑袋不停抵着他的胸膛以示自己的不满。
远山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本正经滴耍流氓~( ̄▽ ̄~)~
☆、第35章
清晨, 泛着微红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投射进来, 虽未及正午却已经让人觉得有些热了。
侯远山原本正歪在床上盯着沈葭熟睡的容颜发呆,见她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眸, 他宠溺地低头亲亲她的脸颊:“醒了?”
沈葭揉揉眼睛看了看周围透亮的屋子:“我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
侯远山道:“不算太晚,是今儿个较之前热的早。”
沈葭在侯远山怀里拱了拱:“那你今日何时去县城?”他昨日说了要去买花的。
侯远山留恋地将她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嘴唇:“晚点儿吧,这个不必赶时间, 待会儿吃罢早饭我先将灶房边上的那块地翻一下,然后直接去李花匠家,前些日子见他时我提过这事,他那里刚好有新传过来的花, 据说很漂亮, 我去待会儿过去看看。”
沈葭点了点头:“李花匠家的花儿样数多,咱不用要太多,选两样不常见的就成。月季家有一片粉色的月季,那个剪下两支插|进土里就能活;浣姐儿家有一串红和百秋菊,等种子成熟了讨些回来。花圃不过是让院子好看罢了,不需要在上面花多少银钱。”
“娘子这般精打细算,我哪敢不从?便如你所说的吧。”
沈葭嗔他一眼:“你如今是越发会那我逗乐子了。咱们快起吧, 一会儿我去做饭,你来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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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远山做事的效率很高,半日不到的功夫便将灶房山墙边上的一块地规整的有模有样。
下午的时候,燥热的天气难得有了些许和风,虽依旧很热, 但吹在身上却舒爽了不少。
二人午睡过后,侯远山去了县城西面的李花匠家里,沈葭则是收拾了侯远山上午干活的汗衣拿去溪边洗。
到那里时,月季和她们隔壁崔家的老二媳妇崔李氏也在。
沈葭笑着走过去:“我还想着待会儿去你家剪两支月季花呢,如今倒先看到你了。”
月季温声抬头,看到沈葭不由笑了:“那东西我院子里多的是,随便你剪多少。”
沈葭笑着蹲下来取了一件衣服搁在水里湿了湿,拿了棒槌敲打着,又抬头问她:“今儿个怎么让你出来了,高兴呢?”
月季道:“他睡了,阿耀在家看着呢,我抽空出来把小家伙的尿布给洗了。”
崔李氏瞧她一眼:“你呀还真不是会享福的命,如今明明有男人愿意伺候着却偏要给自己找活儿干。这才刚出了月子,又没有婆婆管着,倒是比我都勤快。但哪有你这样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的?”
崔李氏家住在高耀隔壁,家里兄弟三个,她家男人排行老二,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最是不受家里公婆偏重。她一直觉得高耀为了娶月季虽受了不少闲言碎语,但月季的命到底是比她好的,毕竟如今没有公婆的压力,还有男人的疼爱。
月季笑了笑:“他一个大男人家,哪能啥事都撂给他?何况我如今也出了月子,有些活儿自还是要做的。两个人搭火儿过日子,也还是要一起努力才能过的好。”
崔李氏叹息一声点头:“倒也是这么回事,左右你俩一条心,干多少活儿也是你们自己的。哪像我们,说起来有一大家子人,老大媳妇儿是个泼皮,动不动就撒泼耍横,老三媳妇儿又仗着是婆婆的内侄女儿,专是个甜言蜜语哄着公婆,却懒惰成灾,不爱干活儿的主儿。这家里里外外哪点不是我操持的?最后却落不得婆婆的一点好处。”
崔李氏越想越觉得委屈,真恨不得早早的分了家,和男人孩子自己过日子。可家里,哪有她说话的地儿呢?想想三天两头乱糟糟的一窝子人,她就烦的要命。
崔家的事沈葭平日去找月季时隐约隔着山墙听到过一些,再加上崔李氏与月季要好常去诉苦,沈葭也跟着知道个大体情况。
她的婆婆崔王氏与袁来旺的娘袁王氏是姐妹,性子也有相似之处,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大儿媳妇娘家有些家底儿,她不敢得罪;老三媳妇又是自己的侄女儿,难免偏坦些;只这崔李氏为人老实不大会来事儿,娘家又算得上一般偏下,平日里没少受她的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