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妻9
慕倾倾脸上笑意浅呈,柔情毕现,“是,世子爷。”洛琛神色若怔若喜,忽升一丝慌乱,却听她对外间唤道:“桃红进来服侍世子爷洗漱,柳绿去叫小丫鬟端膳食。”
洛琛脸上一僵,拨开桃红欲搭上来的手,声音冷寒,“滚出去。”自己径自进了侧间。
桃红难堪的捂着脸跑了出去。
慕倾倾冷眼旁观,然后坐到床上把散乱的丝绦慢慢卷起来,繁缨是男人的配饰,端午快到了,编好可以送给长辈。
想起那个只能高山仰止的人,慕倾倾微微地笑,又有些苦涩的意味。
君子如兰,奈何一家。
隔山亦隔海 ,与你的距离又岂止是这些!
在外间用罢饭,慕倾倾先一步返回里屋,躺在床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洛琛进来便看到轻纱帷幔内,美人侧卧,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体态玲珑。心里浮起隐秘又透着烂漫色彩的画面,这种感觉就连珠珠都没有带给他过。
父亲说的对,既娶了人家就该好好的对她。
洛琛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看了看床上的人影,他伸出右手,撩开帷幔。
“哗啦!”
“呛啷!”
水盆自床架子上倾覆,正淋在洛琛头顶,淋了他一脸一身。
洛琛默然片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睛喷火,面色阴沉地盯着床内笑得花枝乱颤的某少女,水珠自他额头涔涔滴下,一张俊脸很是狼狈。
回过神来,洛琛怒道:“傅倾,你敢暗算我,反了天了!”
慕倾倾斜睨他,欣赏着他的狼狈样子,笑的眼睛都溢出了泪,揶揄道:“世子爷不是刚刚洗了澡吗?怎地不过一个时辰又想洗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女笑靥如花,洛琛却只觉可恨,可恼,他将一把椅子踢翻在地,震的床头烛台倾倒,帐外火光大盛。
眼看火就要烧到自己了,慕倾倾可不敢再玩下去,瞪了洛琛一眼,下床一起扑火。
动静太大,惊得外间的丫鬟们都醒了,过来急叩房门,“世子爷,少奶奶,怎么了?着火了吗?”
火并不旺,连着侧间洗浴房,慕倾倾打了一盆水就浇灭了。
见洛琛老神在在的站着,也不帮一点儿忙,慕倾倾眼睛一眯,面上露出一副体贴的样子,道:“世子爷这样子可怎么见人啊,得叫人帮你收拾一下,不然全府可都要笑话开了……”
说着转身就欲打开房门。
在她一转过身,洛琛再难忍住,咬牙切齿,“傅倾……”气得眼睛都红了,转头间见床边的梨木桶里还有大半盆水,他一把提过来,端起梨木盆,用力对着慕倾倾泼了过去。
乐极生悲怕就是这样了,慕倾倾正在拉开门闩,又笑得十分得意,没有提防,只听“哗”的一声,满盆冰水兜头泼下来,她也湿了一头一脸。
慕倾倾拉开门闩,将还脸露得意的洛琛一脚踹出了房。
酽酽深夜,竹影居里,洛洪低声禀报:“世子爷和少奶奶今晚极为情热,据说洗澡都洗到床上去了,还不小心着了火,方才管家来报,小的特来禀侯爷一声。”
洛洪久不久侯爷回应,不禁抬眼去觑,只见他脸被暗影笼罩,神情难辨,心里一个咯噔,轻手轻脚的躬身退了去。
☆
次日,慕倾倾招来陪房小廝,给他两张银票,如此这般的交待好,让他退下。
这个忠心,机灵,很会察言观色,慕倾倾相信他能将她交待的事情办好,就算办不好她也没什么损失。
洛琛这日下衙回来的早,在外书房和梅映雪品茶闲话,正说着时,忽听门外小廝道:“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两人停下说话,就见门口少女素指端盘,一身湖水碧的蝉翼纱裙,在清风里随着少女的步伐微微飘起,像被春风拂皱的绿水,晕起阵阵涟漪,她的身姿本就得袅娜,此刻走来竟有轻云蔽月之飘逸,又似那流雪回风之易逝,尤其是垂在额心的蓝玉坠子,和同色耳坠遥相呼应,更是让人耳目一新,有种一肌妙肤如雪,弱骨纤形的美。
洛琛和梅映雪看的不禁都有些失神,还是洛琛先回了神,冷冷道:“你来作甚?”
似被他冷硬的口气吓到,慕倾倾脸色一白,颤声道:“妾身亲手做了莲子羹,想着端一盅来给夫君尝尝,却不知夫君有客,妾身知错,前夜夫君打的旧伤还未好全,万求夫君别再打妾身。”
说着,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侯门妻10
美人垂泪,最是惹人怜,梅映雪有心宽慰美人几句,怎奈不合时宜。心下很是不忍,不赞同的看向洛琛,“女人是娇花,要用来疼的,子惟什么时候也学人家大老粗打女人了,何况还是弟妹这般的美人。”
洛琛眉心突突直跳,心说我什么时候打她了,反而是他被她踢了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来着,他现在算看明白了,傅倾这女人惯会装,看着柔柔弱弱,说不定就突然阴你一把,想到此前天晚上的凄惨和下人们看自己的眼神,洛琛声音一厉,“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夫君……”慕倾倾如一块幕布上挂着一个垩白色的面具一般,脸色惨白,脚步噔噔后退,却不小心袖口扫到一只古董花瓶,“嘭”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傅倾。”洛琛敢肯定,她绝对是故意的。
“一个花瓶而已,值当你发这么大的火吗?看把弟妹给吓的。”见好友疾言厉色的表情,梅映雪毫不怀疑慕倾倾方才所说的话了。
洛琛素爱古玩,这只古董瓶子是古唐朝年间的白釉瓷瓶,世间仅存两个,另一个在大内皇宫,实是价值不菲,这样被打碎无疑在洛琛心尖上剔肉。
洛琛一步一步走向慕倾倾,看向她的目光如苍鹰瞰兔,寒戾不已。
慕倾倾身体颤抖,显然是被吓坏了。
洛琛攥住慕倾倾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外拖。慕倾倾被他拖出一步,却“唉哟”叫了一声,眼泪都迸了出来,洛琛只得松了手,寒着脸问:“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子惟,好好和弟妹说。”梅映雪素来怜香惜玉,哪里看得下美人受委屈,忙上前打圆场。
慕倾倾泪水涟涟地说道:“割到脚了。”
一听伤了脚,洛琛的火气忽地消了大半,还有些道不明的担忧,正要蹲下脱去慕倾倾的鞋子细看,慕倾倾羞红着地将他一推,“你朋友还在这儿呢。”
洛琛不由分说要抱慕倾倾起来,她羞得满脸通红,往后闪躲。两人推搡间慕倾倾撞上身后的博古架,只听“哗啦”“呛啷”声不绝,紧接着轰地一声,博古架子倒下来,各种瓷器古玩摔的犹如齑粉。
洛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看向慕倾倾。
院中空气似有些凝滞。
眼见洛琛望着满地碎片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她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夫君、夫君,妾身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慕倾倾吓坏了,趁洛琛呆怔轻轻从他怀里挪出身子,提起裙子,退到门边,“夫君莫气,妾身先回去了。”
然后一溜烟,跑了……
这!梅映雪先是目瞪口呆,转而看向满地碎片,继而捧腹大笑。
洛琛走到门口吼,“傅倾,我要休了你。”
声音之响,惊起鸟雀无数。
且说,慕倾倾跑的匆忙,心里却大为畅快,能让琛渣吃瘪,慕倾倾就有种看坏人遭殃翻船般幸灾乐祸的隐秘的欢喜。
不知不觉跑到了竹影居前的竹林湖边。
前面却突然传来个温醇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跑的如此匆忙可是后面有东西在追?!”
慕倾倾听声回头,就见洛泱正临湖面,一人坐在竹林下的石桌旁烹茶,持杯轻饮。
洛泱煮茶的时候,简直就让人看得不想眨眼睛。他的姿势没有做作之态,随意而为,诗意茶意就从他的袖口、指尖流露了出来,写意风流。
洛泱今日身穿青色葛布道袍,那一抹天青色,衬着斑驳透入的春阳,河边轻摆的杨柳,湖畔浓丽的杏花,如青烟朦胧,又似繁花泻地。被湖风吹起的袍角翻飞如蝶,露出雪白的膝裤,仿佛要乘风而去,如那画中的人物,说不出来的俊逸洒脱。
慕倾倾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副美景。
她呆呆的样子令洛泱眉心略蹙,尔后舒展轻笑似被取悦,好整以暇地朝着她招手:“来,过来帮我沏杯茶!”
她欠了欠身,敛容端坐洛泱身侧,“是,父亲。”
洛泱捻动茶盏,和声问:“观你行色匆匆,面有惶惶,何事让人如此焦灼?”
风带起鬓边发丝轻拂,慕倾倾敛袖给洛泱沏好茶,垂下眼睑,沉吟不语。
洛泱亲自沏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有何难事,且说无妨,父亲自当给你做主。”
慕倾倾看着远处飞翔的鸟儿,眼里涩然,“父亲,我没事……”
洛泱看向她,气息温柔,“第三道茶汤,虽然味道淡了些,但胜在去苦留甘。你尝尝。”待她喝了一口,洛泱才问,“可是那小子又给你气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