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混混间,却听楼上有人笑道:“也就是百两银的事,竟大动干戈,这妈妈也恁得贪,连个野草枯枝都要榨出油来”。
那老鸨吃了几下打,心内不爽,听得这话,冷笑道:“诸位不晓得哩,我花了五十两大银买了她俩,又是琴又是画,小脚裹着汤水喂着,好容易调理出了好模样,大喇喇就被买走,总得回个本不是”。
又道:“再说经我这一手,这俩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男人们哪个不爱,就算当个偏房也能夺了正室的宠,将来生个小哥儿,那正室还要看她脸色过活哩”。
闲汉们听了这话,都暗暗点头。那些四平八稳的正头娘子,各个掐尖要强,官人买件鲜亮衣衫都要嘴里颠个来回,恨不得将金银搜刮到自家房内锁好,还暗中给自己崽子煮肉吃,只馋着偏房养的,真个妇人心毒。
哪像这翠羽红莲,小嘴糯糯,白肉长腿,张嘴就能来个小曲。又将客人服侍得妥妥帖帖,恁般花样也玩得转,若是能聘来当个小星,夜夜**都享得。
张小九听得,怒道:“她俩在你这住了一年多,竟花用五百两,难不成是金汁银丸灌成的?经了你这里,哪能嫁得好人家,怕是一辈子都要背污名,以后就算有个小哥,也考不了科举”。
“再说之前谈好一百五,你眨眼就涨成五百整,做生意都像你这一手,谁还敢当回头客”。
那老鸨听得,正要去驳,却听楼上那人笑道:“你们都有一肚子道理,我却懒得听,还扫了兴,这金鱼也值个五百两,只买个清净”,便从楼上抛下个亮闪闪来。
老鸨连忙接住,却被砸得手疼,跳脚好一会才缓过来。见那金鱼镶珠嵌宝,晓得五百两只是个低数,便笑眯眯收起来。张小九忙问这人名号,日后还清,那人却只道“聒噪”,搂着身边美姬回房了。
小九与聂三姐妹回酒楼,一路上左思右想,却猜不出那人身份。聂惠娘见得,问道:“张掌柜可是发愁还银之事”,又道:“那官人近几日来的,包了整个临水阁,一晚就砸下千两,连巨富韩家的江官人都要避开锋芒”。
“这连着十几日,约莫花用万两,那银子竟像瓦砾,一点也不心疼。昨日有个粉蝶姐姐拣了他发冠上的一颗珠子,托人问价,谁知那客商竟不敢收,说是手中周转不开,反而把珠子还那官人,倒带累的粉蝶挨了顿打,现在还吊在后院哩”。
小九听得,说道:“虽说他一掷千金,这银却不得不还他,明日我带足银钱,再去寻他罢”,聂大姐笑道:“就你实心,说不得今夜一过,这官人就忘了这事,不过还了也好,说不得能搭上线,做几笔大买卖”。
小九笑道:“我倒没想搭线,万一又是吴家做局,再还个二十几万,我只能以死谢罪了。只那官人虽然心善,却如此奢靡浪费,总是不好”。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清波门。小九自去盘账,聂大姐带着妹子去后院安顿。聂愈娘见小九走了,悄悄问道:“大姐,你莫不是做他偏房,才哄他去赎我们罢”。
聂大姐沉下脸来,说道:“他自有娘子,只不过听得我家惨事,才伸手一救”,又道:“这楼里人人参股,都攒劲儿往头里奔,也有人从瓦子逃出,如今也挣得裹嚼,没有人吃白食的。”
“那灶下的李婆子,都是个大股哩,越早来功劳高,得的股越多。别看那个缺牙女娘破了相,一月能得十多两,她家只怕惹怒这顶梁柱,连个重话都不说,等日后咱们衣食无忧,也能挺直腰板做人”。
聂愈娘见大姐说了这等大道理,只得先应承几句。聂惠娘却早早地将香粉黛黑卖给货郎,自家清汤素面去灶下帮衬起来。聂愈娘见楼里没人妆扮,也只能将粉涂淡些,暗地里打听各人股份月银来。
这天灶下忙完,几个大厨副厨在侃大山。那龚副厨见话不投机,偷偷拉了翟大厨,到西后院长凳边说起体己话来。
“翟哥,这张小九那日死而复生,肯定有什么法宝,咱们要不探上一探?”
“探啥,那熊货还不是被抓去当苦力,又养得一身白皮子,说不定被捡了肥皂。王家如今股份制,想内部起义也起不来,还是混着度日吧”。
“不能吧,那熊人虎背熊腰的,又长个大肚,还能被汉子盯上,那真是白猪赛貂蝉了。哎,今天又来两个妹子,倒是身材不错,能睡上一个就爽了”。
“我说小龚,这办公室恋情玩不得,那个大姐叫甚么意娘的,和张小九走得近,你如果睡了她妹子,只能娶来当正妻了”。
“这两个不是**的吗,大家各取所需睡一夜,你情我愿的,她张小九管得着?话说这古代结婚也麻烦,什么媒人彩礼的,算下来和现代没两样,再说这里女人老得快,过个几年就不水灵了,还是零售划算”。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吃窝边草。不过零售的确比批发划算,而且那小倌的滋味也不错。”
“我去,翟哥,你可真行”,那龚副厨磨蹭一会,又暗搓搓问道:“真滋味不错?价钱怎么样?”
“丑得便宜美的贵,男女都一样。只不过那丑的价格比土妓贵些,身子却嫩,越有女态的越受欢迎”。
“我靠,听你这样说,倒想去草一个了。不过现在都不戴套,应该没那病吧”。
“现在还没那病,不过都有人死而复生了,难保有什么变数。你若真想试,哥哥我可以免费教你”。
“别别,我不做下面的”,那龚副厨品了品味儿,嘻嘻笑道:“翟哥,你该不会上下皆可吧”。
“滚”。
那两人说完,自以为无人发觉,便一东一西离开了。只见长凳挪动几下,有一人从桌下爬出来,心中暗道,“这批新招的果然龙蛇混杂,还有人好男风,真是不知所谓”。
“若不是我在桌下寻银角子,还听不得这故事哩。还图谋到聂家女娘身上,真个鬼迷心窍。看来这院里迟早要乱,我还是早些告诉蕊娘,让她当心则个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官大人的地雷:追追5颗,君衡2颗,待红衣静客1颗,小白不是鱼1颗(*^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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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4点赶回学校,先放出这章,等会放出下章
☆、第82章 三蕊失一心
话说那李小黑听得龚翟两人几句, 说与了蕊娘。蕊娘又告诉聂意娘, 要她盯住两个妹子,别上了男人的当。
那聂惠娘还好,聂愈娘本被龚副厨几句话儿一哄,险些将身子给出。聂意娘气得倒仰, 骂道:“好容易救出腌臜地,怎得又做起那事。虽说经过火坑,在楼里自赚自食, 有谁说嘴, 何苦为了几两银卖自个呢”。
聂愈娘哭道:“谁卖自个,他不嫌我被人污过,又让我手里宽裕些,不要累着。这等好人, 哪还能寻到”。
聂意娘骂道:“哪来的好人,谁白给女娘银子花。再说你夜里偷跑出去,若不是胡大哥拽回, 我们还做梦哩”, 又问:“他说了甚么, 勾得你没脸没皮起来”。
聂愈娘哭道:“大姐这话恁得亏心, 谁没脸没皮。他说想家难过, 想同我说说话, 我受了他恁多照顾,怎能弃他不顾呢”。
聂意娘气得发笑:“还想家难过,你竟要学那夜奔的红拂不成。可那人却不是李靖, 早遣走同屋,备好酒水果子,就等你上钩哩。你若和他待一夜,明日怎得见人,到时我和二妹又怎么做人”。
聂愈娘道:“说一夜话怎得了,我知道自家在花楼待过,没了名声,好容易遇个好人,就要拂了他意不成。再说那酒水许是他喝的,他既约了我,明日若传出话来,提亲后就能压下去的”。
聂意娘道:“我晓得这几日你干了灶下活,心里不快,想要嫁人。咱们三个,你最小,若不是家里逢难,定不让你做活。可如今咱们只有自个,旁人求亲也要妆奁丰厚的,若没个银钱傍身,又有什么好下稍”。
“那人张口说娶你,你就真信?他怎不向我说道,怎不寻个媒人,只空口白舌,哄得你上门。若他有真心,三媒六聘,我一句话都不拦,只是这之前,你别与他见面”。
聂愈娘急道:“不行,我已经失约一次,这次再惹怒他,可不黄了亲事”,聂意娘道:“若他对你有意,哪会几天不见就转了心肠,你就安心等着,我去问他”。
那聂意娘去寻龚副厨,却听说龚副厨母亲生病,已请了三月假。等走到房里,却见细软全空,铺盖俱无,像是天亮前走的。
聂愈娘见情郎走了,虽然心中难过,却抹不下面子自家认错,每日只推说大姐霸道,吓得龚副厨跑了。聂惠娘劝了几次,却连带被怨上,也不再劝了。
嫣娘听得,冷笑道:“竟是又一个屠春娘,若不是意娘面子,早让她走人了”,小九也道:“她若自家想通,知错就改便罢。她干一天活,有一天银米,若是妆个病样,就由她去罢”。
聂愈娘本要推病,听得没了钱米,两个姐姐也不帮衬,只得去灶下干活。本要撒个娇儿,寻点轻省些的,却被那李婆子骂得哭哭啼啼,只得干完应干的。谁知那恶婆子还说碗碟洗的不干净,要重洗哩,聂愈娘再也忍不得,就要撕掳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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