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生已经拿过花无尽的手,静静地诊了脉,“公子别急,她被点穴,现在还有救。”
洛小鱼松了口气,泪水登时糊了满眼,滴滴答答地落在花无尽苍白如纸的脸上。
陈济生心中一叹,到底把不好的情况咽到肚子里,先检查了花无尽头部伤口,后脑上的口子不算太大,出血不算太多,有头发垫着,伤口不脏,应该是落地时磕伤的,他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撒上去,用洛小鱼从中衣上撕下来的布条包好,再小心翼翼地将花无尽反转过来……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严重,她还活着吗?”
柯时铭到了,他在知道苏穆遭遇伏击后,便带人冲了过来,想要分一杯羹,但听到洛小鱼那一声大吼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估计错了,人家是来救女人的,转头,他便眼看着花无尽落马,几匹奔马从她身边踏过,就在他以为她必定死在那个女人的马蹄下的时候,他心中非常快慰,不能否认,他是很希望花无尽死的,如果她不死,他便是许州最大的笑话。
“当然活着,而且,她一定比你活得长,活得久。”面对敌手,洛小鱼暂且恢复冷静,不动声色地擦干泪水,爱怜地抚了抚花无尽脸上娇嫩的肌肤。
“是吗?但愿如此!陈大夫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声啊。”柯时铭知道洛小鱼在示威,漆黑阴寒的眸子在花无尽后背上转了一圈,看清伤势,他翘起了唇角。
陈济生没有理他,沉默着打量着那片狰狞的后背:一根弯曲且黝黑的铁皮条插在花无尽左侧肩甲下方,位置就在脊椎旁边,与心脏距离颇近,周边还插着一大片木刺,棉衣碎裂,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柯时铭想起花无尽那个毫不犹豫的翻滚动作,心脏不规则的跳了几下,赶紧转开眼,见萧鑫正在给自己打眼色,知道自己此时再不离开便没有了基本的礼仪,只能走了开去。
他一走,洛小鱼便又觉得心疼得喘不上气来,道:“怎么办,要不要现在拔出来。”
陈济生道:“在心脏之侧,要现在拔,从善先处理木刺,拔铁条时公子帮我,我一拔,您就点这两个穴道,止住血。”
他取出一把匕首,将那一片衣物割下来,绕开那根铁皮条,让洛小鱼拿着匕首,自己用双手持着割下来的衣物,向上一提,兜起大部分露在外面的木刺,露出一大片模糊的血肉来,黑色的铁皮死气沉沉地站在泥泞的肉里,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抑和痛苦。
洛小鱼坐在冰冷的地上,抚着花无尽散落的乌发,既没觉得硌,也没觉得寒,一颗心像是浸泡在苦水里,起起伏伏,跌跌荡荡……
他怀里的这个女人生了他的儿子,救了乔继武,救了松江,后来还救了他,帮他改进武器,帮他训练军队,甚至帮他赚钱,然而,他回报她什么了?他不但没有回报,还强迫她,让她再次有了他的孩子,绑上她自由飞翔的翅膀,他不但给不了她想要的,还连累她流产,连累她重伤,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公子,我要取这跟铁条了,您准备好。”陈济生那只骨节均匀的右手,颤抖着握住铁条。
“好!不知道入肉多深,与心脏距离几何,你要稳着些。”洛小鱼深吸几口气,收敛心神,运气于指端。
“嗯。”陈济生轻哼一声,五指一同用力,铁条应声而起,带出一大股鲜血。
洛小鱼出手如电,迅速点在那片糜烂的血肉上,血渐渐止住了,他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256心思
就在柯时铭从花无尽旁边走开的时候,洛小鱼的暗卫们也从山上下来了。
松江让其他暗卫回收二十几具尸体上的弩箭,他与桃江一起,将花无尽先前坐的那辆马车收拾了,拉过太平教的两匹马,将马车拴好,让洛小鱼抱着花无尽上车包扎,而后又亲自将周围打扫一遍,以确认没有遗留,而后默默地有些担忧地守在马车外面。
萧鑫本想瞧瞧到底是什么羽箭能飞得这么远,而且准头那么好,却被松江隔开了,只瞄到了一眼。
他找来有些神不守舍的柯时铭,道:“统领,你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弓箭吗?”
柯时铭道,“不清楚,不知道新型弓箭能不能有这样的射程,”他还在担心花无尽的事,如果她活下来,在新帝面前过了明路,再动她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掸了掸衣裳上的四品补子,以前他是白丁,如今穿了官服,虽说在身份和地位上有了变化,好处不少。但相应的,他也失去了一部分自由,有些事,再不能随心所欲了。杀了那三十几个太平军,二公子并非毫无知觉,敲打他好几次了,再明知故犯,只怕就容不下他了。
萧鑫小声说道:“不单是射程,准头也不可能那么好,而且苏穆向来谨慎,不可能没有接应,为什么会这般狼狈呢?”
也就是说有拦住了接应的人马?柯时铭终于集中了注意力,“你说得有道理,立刻着人去查。”
萧鑫道:“是,马上去办。大人,这里是璋城地界,地形复杂,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微妙,免得被人包了饺子。”
柯时铭上了马,“驾”了一声,驱策着到了马车旁,道:“世子,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林小姐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呢。”他不好出面,可以让别人出面,林家小姐和花家的妾氏总会帮上忙的吧。
陈济生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说道:“世子说,柯统领先行,我们随后就到。”
“情况真的很糟吗?”柯时铭脸上含笑,说话的口吻便也带着笑意,“其实,对于女人而言,接连被男人,如此去了也是不错的结局。”他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态,这是花无尽应得的报应。
陈济生猛地抬起头,那双沉静平和的眼睛染上仇恨的火焰,“柯先生好生恶毒,你会遭报应的。”如果不是他,花无尽便不会离开许州,如果不是他,花无尽就不会东躲,他埋怨洛小鱼,但他更恨柯时铭,以往的同情和欣赏荡然无存,因很变态才是他对柯时铭的最新注解。
“柯某等着呢,咱们可以先看看谁的报应来得更快。”
“当然是你!”陈济生心情复杂,不欲多说,转身就走。
柯时铭对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暗道,陈济生的心情不好,这应该说明他没什么把握。从马上摔下来,而且背后还插着铁条,就算铁条柔软,那一下的,去的部分也不会太浅吧。不过,不死也没什么,瘫痪或者残废也不错,他勾起唇角,无声地大笑起来……
洛小鱼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他轻手轻脚地把花无尽的上衣脱了,用备好的布条缠好伤口,再用他的斗篷密密实实地包起来,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怀里,平躺下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陈济生说,花无尽说过,脏的铁器入体,非常凶险,能不能挺过去,实在难说,要看天意如何。
要看天意呢,他眼角,她不会抛下小溪的吧,一定不会的!他害她这么惨,他这么没有良心,不找他复仇怎么行呢?
不驯服的战马“咴咴儿”地叫着,马车左右摇摆着,洛小鱼深吸一口气,到底把心中的悲痛强压下来,哑着嗓子说道:“我们走吧,车里冷,走快一些。”如果伤口无碍,却要风寒至死,他就更难辞其咎了。
“是!”松江应了声,鞭子一甩,两匹战马小跑起来。
……
柯时铭追上前面大部队,授意萧鑫在林梦夕的车子外面大声说道:“速度不必太快,世子爷救下一名妇人,行在后面,我们等一等,免得他们没有了照应。”辽王虽然称帝,但在他们出发之前,几个儿子还没册封,所以只能称呼原来的封号。
“妇人?”陶五缩在车子的一角,下意识地重复一遍。
“花娘子呗。”林梦夕不咸不淡地说道。
“对啊,花娘子啊!”陶五惨笑一声,花娘子当年被辽王世子夺了清白,生了儿子,儿子继承了南耀国皇室的优异血脉。而她呢,她被太平教的反贼强了,还整整折腾了小半夜,若也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像花无尽一样被驱逐出陶家?
想到这里,陶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不想被林梦夕看见,因为有些时候被同情比被挖苦还要难受。她转过头,假装看车外。花无尽当初也说被山匪所强,但她没有自尽,虽被除族,却也活了下来。花无尽能做到的她也能,那男人长得不差,要是有了孩子她就生,母亲不会看着她死的。陶三不是逃走了吗,她不用逃走,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族,她的私房钱可比陶三多多了。
不过说来讽刺,她挖苦陶三的那些,如今都报应回来了,陶三知道了,应该会大笑三天吧。
林梦夕没有注意到陶五的情绪,她亦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她被太平教掳走,名声上便有了极大的瑕疵,这门亲事便有了阴影,如今能不能嫁,全在新君一念之间。男人正妻未娶,便先有了庶子,这在许州一带是大忌,她以往每每听到有这样的事,总会鄙夷一番,如今轮到她头上,方知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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