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团软肉,不禁口干舌燥起来,仰头看着屋顶,脑子一片混沌:“我……”
第三十一章
“你什么你……”她勾臂于他的颈,手掌按于他脑后,将他的头颅按了下来,一双如丝媚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朱唇轻启,“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么?”
岳托与她热辣的目光一触,不知怎的,脑海里一片模糊,竟隐隐浮现出一对狠戾决绝的眼眸来,他心中一凛,差点儿没伸手将怀中的穆图尔贺一掌推出去。
恰在此时,穆图尔贺踮起脚尖,撮唇在他唇上印了上去,口中含糊道:“好人儿,我可想死你了。”口中说着,一双手在他光裸的前胸后背不停的游移。
岳托闭上眼,任由她的吻一点点的落在自己身上,点起一簇簇的火苗。
他只觉得腹下胀痛,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
穆图尔贺咯咯一笑,手臂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舌尖伸了出去,轻舔他的耳垂。
岳托年少火旺,哪里禁得住这般挑逗,大步往床边走去,振臂一扔,穆图尔贺娇嗔着滚落在了床上。
“唉哟,你不会轻点儿么?”
岳托压了上去,也不说话,只是粗鲁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她“唉唉”的叫唤两声:“我这衣裳可是东哥送我的,今儿才上身的,你可别给我扯坏了。”
岳托喷着粗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她的长袍扒光,连带着她里头的肚兜儿也一并扯了下来,扔到床外。
穆图尔贺娇笑着反扑上去。
屋外雷声大作,暴雨如注。
与此同时,推窗看着窗外雨势的阿木沙礼正努力强迫自己平复心绪。
雨丝儿随风势吹到脸上,国欢将她的脸扳了过来,不觉一怔:“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她愕然的摸了摸脸颊,恍惚道:“没……是雨水的湿气。”
国欢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无法再假作不知,自欺欺人:“你有心事。”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质疑。
她眼神闪躲,避开他的视线。
国欢捧住她的面颊,不让她回避:“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心挖出来给她。
为什么他用尽了所有法子,都无法捂暖她那颗冰封的心呢?难道自己当初的期望真的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奢求?
“没有。”她一如往日般回避问题,“我只是看这雨下个不停,触景伤情,有些抑郁而已。”
“触景伤情?”若是以前,他必然不会刨根问底,逼问于她。也许真的是触景伤情,在这个闷热潮湿的雷雨夜,他不禁有些烦躁起来,“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在伤什么情!”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直面自己,“是我对你不够好?让你心生委屈?”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扬高。
阿木沙礼恼了:“你弄疼我了。”她倔强的要挣开他的束缚。
国欢眼眸一黯,眸底闪过一抹受伤之色。
男人如果动真格的,力气远非女人可比,哪怕国欢生就了一副羸弱的体格。
她挣不开他的束缚,一股由恼转畏的惧意方才生起,她已被国欢推倒,整个人往后倒在了炕上。
在她的惊呼声中,国欢强势的压上了她的身体。
第三十一章
她终于神色大变,慌张的拼命挣扎:“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阿木沙礼!”他念着她的名字,眸光深邃,眼底沉淀着让人无法读懂的痛楚,“要怎样……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接纳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喜欢我?阿木沙礼,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
“你放开我——”她厉声尖叫,因为恐惧,手足不可自控的变得异常僵硬,全身肌肉痉挛抽搐。
“阿木沙礼……”他低下头想去亲吻她。
她吓得失声,眼泪四溢。
他的唇冰冷柔软,轻轻的印在她的额头,眼中化不开的怜惜:“别怕。”他低声呢喃。
只是他的温柔化解不去她内心中的惊骇恐惧,她脸色泛白,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的,她喉咙里发出粗重的抽气声,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下。
国欢终于意识到她的异样,遽然从她身上撤离,手足无措道:“你别这样……”他想去扶她,可又怕加重她的病情,只得焦急的在炕下不停喊,“吸气!赶紧吸气!不要憋着自己——”见她躺在炕上,双眼无神,四肢微微抽搐,似乎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
房内的动静马上惊动了外头守夜的小丫头,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喊来门莹,门莹隔着房门听了会儿,心中担忧,却又不敢惊扰主子。琢磨了会儿,噔噔噔跑外头把正准备铺床睡觉的松汀拉了来。
松汀拍着门喊话:“爷!出了什么事了?”
“滚——”房里传来国欢一声厉吼,吓得松汀差点儿一头磕在了门板上。
门莹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机警,没有触这个霉头。只是没想到一向小意温柔的姑爷竟然是个炮仗性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到底还是阿尔哈图土门的儿子,性子暴烈,不好想与。看来以后自己在爷跟前伺候,更得谨言慎行才是。
眼见得阿木沙礼的情形越来越不好,国欢急红了眼。
斟酌再三后,他见实在唤不醒阿木沙礼,索性将她从炕上抱了起来,压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嚷道:“海兰!你给我醒来!你若是心有不甘,就不该躺在这儿半死不活,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海兰!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海兰!海兰!海兰!你再不喘口气,孩子就真死在你肚子里了——”
阿木沙礼突然重重的抽了一口气,身子蜷缩起来,泛白的脸色慢慢好转,只是眼神从茫然转变为迷蒙,充满困惑。
她喘着气,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喑哑,死鱼般的双目渐渐透出生气来:“孩子……”
她低哝轻语,手掌下意识的抚摸向自己的肚子。
腹部平平的。
她手指微抖,神智瞬间恢复清明。
目光如刃,她猛地坐了起来,眼神犀利的瞪向国欢:“什么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国欢大汗淋漓,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脱力,仿佛死过了一回,心口疼的厉害。他瘫软的坐在炕沿上,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溅落:“你听岔了。”他转过头去,冲她咧嘴一笑,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能和我说说,你今儿怎么心情不好了吗?”
第三十一章
阿木沙礼眨了眨眼,身上的戾气顿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你说,我们和叶赫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国欢明知道她故意把话题岔开,却也不追问什么,反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打或者不打,与咱俩的关系都不大。”
其实就他的人脉和所做的生意,一旦建州和叶赫开战,势必有所牵制和影响。但凡留意关外的经商贸易,便该清楚叶赫所占的市口和商道有所富饶,远胜过哈达、乌拉、辉发三地,若是能将叶赫收入囊中,建州在关外一支独大,何愁不能与大明划地为界,自成一国?
观近年来努尔哈赤的所作所为,虽自称为“建州等处地方国王”,却到底还是依附大明,授着大明龙虎将军的俸禄,蒙古一小小部落首领尚敢对外自称为汗,可是他到现在却依旧不过是个淑勒贝勒。努尔哈赤壮士雄心,岂肯长久蛰伏于他人身下?改扩兵制,建州日益强大,继吞并扈伦三部之后,仅存的叶赫岂能轻易放过?
那个叶赫老格格身来不凡,萨满说她“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如今看来这句谶语怕是真要应验了。
如此好的良机摆在眼前,依照以往的惯例,努尔哈赤定然不会轻易让她嫁与他人。天时地利人和,出师之因已有,这一仗必打无疑。
国欢心中透亮,却没有对阿木沙礼透露半分,因为阿木沙礼从来不对外事感兴趣,他也希望她一直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今儿阿木沙礼突然对这一场将要发生的战争来了兴致,竟继续盘问道:“你怎么看那个叶赫的布喜娅玛拉?你觉得……她是真心想嫁那个介赛吗?”
“那谁知道。”他不以为意的道,“她愿不愿意嫁介赛有什么关系?”他只把她的问话当做女人的天真无邪,虽然此刻他身心疲乏,心口隐隐作痛,却依旧扯出笑容来,耐心作答,“介赛身份尊贵,是蒙古喀尔喀嫡系正统,说起来整个喀尔喀都以他为尊,嫁他为妻有什么不好?”
他从男人的视角去考量这场联姻,可惜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沉默着,回忆起白天偷听到的那些秘闻,她也没想到尾随敦达里能发现如此惊心动魄的事,她起初只是觉得那个阴险的奴才行踪鬼祟,必行不义。当时一想到能抓住敦达里的小辫子,她就兴奋不已,于是打发了讷莫颜,独自一人缀上了敦达里……
一想起偷听到的代善和东哥的缠绵对话,此时此刻,她对欣月所说的那些秘闻,再无半分怀疑。东哥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大多数被选作和亲的女人都无自由选择的权利,单纯以女人的立场看,这场联姻是布扬古等人与蒙古扎鲁特之间的一场利益联盟,东哥是个可怜的牺牲品。可是如今这个牺牲品居然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赫图阿拉,听她的语气,明明是以嫁介赛为荣,却偏又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赫图阿拉,再度挑拨起旧情人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