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玉 (九辰月)

文玉儿被他弄到了没脾气，大街上关于宋玉和秦王的风言风语，更是愈演愈烈，就连紫燕公主都跑过来，问文玉儿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她和宋玉之间的亲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烧了

这天夜里，文玉儿又被窗户上的响动惊醒，初初以为又是高临这货扰人清梦，睁眼细听，才发觉外面下雨了，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的沙沙声。

文玉儿侧耳细听了会，心里想着高临大约不会来了。

高临爬窗也是有规律的，每隔三天爬一回，今个又是爬窗的日子，但外面下着雨，文玉儿猜测他不会来了。

心中隐隐又有些期待，靠在床头盯着窗棂看了会，外面的雨哗啦啦的又大了几分，平时这个点高临早就到了。

可能今晚真的不会来了，文玉儿无声的叹了口气，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高临每次跑来扰她的清楚，都让她讨厌到不行，来着来着，这突然不来了，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了，好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仪式没有完成，无法安心入睡。

又等了片刻，窗子仍然不见动静，不死心的跑到窗口，推开雕花刻鸟的窗棂，朝外头探了探头。

冷风吹在脸上让文玉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外头漆黑一片，除了哗哗啦啦的雨声，什么也没有。

文玉儿关好窗子，准备回去睡觉，刚挨着床沿坐下，窗子忽然洞开，一身蓑衣的高临翻窗而入，带来满室的水汽。

“你在等我？”高临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烛光下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文玉儿被戳中了心事，面皮发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少臭美了，不过是被雨声吵醒了，睡不着而已。”

本来就是，她又没撒谎，确实是雨声吵醒了她。

高临才不会跟小娘子一般计较，只要他自己心中明白就好。

咧了咧嘴解下蓑衣，顺手搭在窗口的猛虎下山屏风上，抽了抽嘴角，“猛虎下山这种带煞的屏风，不适宜放在卧房。”

文玉儿顺势瞧了眼那玉雕双面绣屏风，一面绣着饿虎下山，另一面绣着吃饱喝足的老虎上山，迈着悠闲的步子，在晨曦中心满意足的上山。

不管是饿虎那闪亮的牙齿、精光四射的眼神，还是吃饱之后慵懒的神态，都秀的活灵活现，纤毫毕现。

昨日闲来无事，和墨菊溪竹收拾库房，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人抬进了自己屋里。

“封建迷信！”文玉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高临也清楚文玉儿的脾气，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改变，所以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说完以后就不再理会。

“快吃吧！东大街李记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

高临小心翼翼的从怀中，贴胸处掏出一个大大的油纸包。

文玉儿略微有些吃惊，“下这么大雨，李记还在外头摆摊？”

高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买卖人都这样，不出摊家里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得饿肚子。”

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多拐了两条街，闯到李记家里头，硬逼着人家给他炒了一锅栗子，这才来晚了的。

不过也正是来晚了，才叫他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厢情愿，面前这货，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高临动作娴熟的剥了一只栗子，塞进文玉儿嘴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文玉儿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那一大包的糖炒栗子，这是要把她喂成肥猪的节奏？

好歹毒的心思啊！

文玉儿心里想些什么高临不知道，否则真要委屈死了，一颗红星到了她那里，生生变成了驴肝肺。

“别光让我吃，你自己也吃呀！”文玉儿嚼着香甜酥糯的栗子，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某人的眼神更加的清亮，好像刚刚用水洗过一般，“不用不用，看着你吃就成。”

嘴里说着，手里剥栗子的动作更快，很快面前就堆起了一小碟子。

文玉儿无语，可是我怕变成猪啊！

日子就在这风淡云轻中过去，慢慢的入了冬，文玉儿却依然很忙，除了每日蜂涌上门求包生儿子的妇人，药坊那边已经开始生产青霉素了，因为关键步骤掌握在她的手里，所以到比别人更忙了一点。

之后，随着青霉素，在战争中的特殊功效，制药坊又经过了一轮扩建，文玉儿明显得忙不过来，经过再三思量之后，文玉儿把秘不传人的步骤，教给了文老爷和文管家。

只是反复叮嘱他们，不能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毕竟随着青霉素的推广，眼红的人不在少数，这其中不能排除有些人心术不正，也许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至于她自己有系统在手，没什么可怕的。

文老爷和文管家久经商战，这其中的利害，两人也是知晓的，对外只字不提，只是每天夜里避开众人，从两府相连的那道秘密大门进入宋府，三人一起偷偷摸摸的，完成那道最关键的工序。

高临还是如往常一般，有什么新鲜玩意，隔三差五的往宋府里送，夜里三天爬一回窗，有时给她带一些小吃，有时则纯粹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让文玉儿给他做美味的宵夜，顺便一起聊聊天。

入冬之后下了几场雪，转眼又进入了腊月。

腊八宫中赏了下腊八粥，宋氏和两个媳妇，商量着派谁去大佛寺上香。

“……两个孩子太少，天气又冷，带着出去不方便，”宋氏对叶氏和焦氏道，“不如就我带着老三和老五去吧！”

府里的小娘子们，一个个都出阁了，文玉儿这个“老大难”，也配给了“宋玉”，再加上，文玉儿脾气比从前软和了不少，并且每次文老太太发难时，总会被文玉儿不软不硬的顶回去，宋氏不如从前那般讨厌她了。

两个孩子确实太小了点，再加上叶氏还有琪姐儿和福姐两个，对于宋氏从她们角度的考虑，自然不会反驳，十八那日上香的人头，就这么确定下来。

虽说在制药这件事上，文玉儿和文老爷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可藏的再好，到底还是出了事情。

喝过腊八粥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宋府的大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

文玉儿披了件中衣，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下地，元宵就带着文管家闯了进来。

文管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顾不得行礼开口就道，“出事情了，药坊一把火让人给烧了。”

第二百章 争吵

文玉儿心口一紧，来不及趿鞋赤足就下了地。

墨菊惊呼一声，“大人地上凉。”

这当口，文玉儿哪顾得上这些小事，紧紧盯着文管家道，“我爹怎么样？”

文管家知她忧心文老爷，立即道，“老爷没事，这会儿正带人在清点损失。”

顿了顿，他又道，“子时起得火，那时候众人都在熟睡，作坊里损失比较大。”

听到损失惨重，文玉儿眉头皱成川字，“没人受伤吧？”

文管家神色凝重，“大晚上的人都回家了，只留了几个值夜的，并且火是从作坊里头烧起来的，隔了一站的距离。”

文管家说话的功夫，文玉儿已经穿戴整齐，和文管家一起匆匆忙忙赶去作坊。

天色已经大亮，天边升起了一个红彤彤的圆球，圆球旁边的云彩因此显得特别的白，天空也像水洗过般蔚蓝蔚蓝。

两间大作坊烧了一间半，文老爷站在作坊的残垣断壁前，指挥着陆续赶来上工的伙计们清理收拾。

“爹！”文玉儿上前握住文老爷的大手，“您怎么样？”

文老爷亦如文管家般，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眼中带着红血丝，胡子翘翘苦笑一声，“爹没什么事，只是咱们的作坊……”

文玉儿安慰的拍了拍，他微微有些粗糙的手背，“作坊没了怕什么？咱再建就是了，咱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文玉儿说的掷地有声，文老爷和文管家都让她给逗乐了，文玉儿收了笑容，劝两人下去梳洗，这边有他先看着，适才在宋府，都没来得及叫文管家梳洗。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一点都不错，不过半日的功夫，满地的狼藉，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文管家出门联系工匠重建作坊，文老爷却把一块腰牌放到了文玉儿面前。

文玉儿不解的抬头，文老爷肃容道：“今日有两个伙计没有过来，心下疑虑，就让人搜了搜他们平时休息的小房间，搜出了这个。”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某个幕后之人派来的细作。

幸好闺女有先见之明，把重要步骤教给他们没有声张，否则只怕如今他和文管家两人，已然落在对方手里头。

文玉儿垂眸，细白的手指描过腰牌的轮廓，这个腰牌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蓦的眼神一缩，赶紧把腰牌翻了过来，果然……

“爹，作坊这边您多费心，我事要去办一下。”

把那块腰牌，踹进怀里匆匆走了。

文玉儿匆匆忙忙赶到秦王府时，高临正要用午膳，忙叫人添双筷子，就要拉着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