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去我还要问问姐的意见呢,她要是也没意见,这桩婚事才算完全定下。”
“我俩都看中了,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男子语气笃定。
“那也要问一下,还有两个孩子,思明倒还好,不懂事,思思就不一样了,这件事若不处理好,可能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你怎么想得这么周到。”男子见她事事为他妹妹侄女着想,眼里荡漾着一抹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柔和。
“这不是应该的。”
回到家中,见清宁已经回来,陌悠然连忙与她提这件事。果真如清安所说,见她俩都没意见,她便答应了这桩婚事。
同时,陌悠然还跟俩孩子说起这件事,思明见陌悠然满脸笑意,便觉是件好事,直拍手,用奶声奶气的嗓音说道:“爹爹,爹爹,宝宝要有一个新爹爹……”
思思则心眼多些,问陌悠然,“新爹爹会对我娘亲好么?”
陌悠然相信今天看的那个男子的人品,便肯定地点点头,说道:“会。”
“新爹爹会对我和弟弟好么?”
“会。”
“新爹爹会对你和二叔好么?”
陌悠然感动,“会。”
“那我没意见,只要娘亲以后能过得幸福一些,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思思人小鬼大,听闻陌悠然三句肯定,便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清宁立时被感动得潸然泪下,抱着她一顿抽泣。
翌日,在陌悠然和清安的双重催促下,清宁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前往简家下聘礼,拜见自己未来的岳母岳父大人。
今天她穿得十分体面,一袭浅紫素雅的襦裙将她衬得落落大方,加之她面容姣好,眉目周正,二老见了她都甚是欢喜,就连躲在角落悄悄窥望的简辰见了也忍不住抿唇笑。
接下来两家人便开始商量婚期,翻了翻日历,发现最近的吉日就在后天,下一个吉日是紧挨着的大后天,而这天正是少主的婚期,但少主成亲这天族内有规定族内其他人不得举办婚事,而再下下个吉日竟然要到下个月,一家急着娶,一家急着嫁,所以经过一番讨论,两家人索性将婚期定在后天。
从简家回来,清宁便在陌悠然和清安的协助下开始准备后天的婚事,清宁都感觉自己仿若在做梦。前一段时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续弦,余姑娘说要给她找一位夫君,结果才不过三天,就令她拥有一份不错的姻缘,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
“二哥,这些是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清宁也知这段时间清安在经济上帮助她许多,其中聘礼就基本都他出的银两,如今他又给自己筹办婚事,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从床底抽出一个陈旧的木匣,递给男子。木匣并不沉,可见她的家当单薄得很。
“二哥不收,宁宁过得幸福,便是对二哥最好的回报。”清安将木匣推回,拒绝道。
清宁眼里立时盈满了泪水,依旧想将木匣交给男子,“二哥你收下罢,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就是你,当初若非为了维持一家的生计,你也不会四处奔波,更不会至今都未能成家。”
二十年前,她爹娘双双病重,为了治病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就在那时,她二哥出山了,从此以后每个月都会拿些银两回来,一个家才得以维持,她爹娘拖了两年,才熬不住去了。
“那时你还小,不怪你,二哥不挑起这担子还能让谁挑?”男子拗不过她,最终还是接下了木匣,“既然你执意将你的家当给我,那我便收下,暂替你保管,以后你若穷得揭不开锅,尽管跟我要回。”
“二哥你说什么呢!”清宁捶了他一下,眼里突然充满斗志,“我即将娶夫,以后自然要更加努力地挣钱,那位不嫌弃我,我也会好好待他,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二哥看好你。”清安笑意柔和。
这天,陌悠然问清安,“你是不是该着手准备你的烧房子计划了?不然那位简公子嫁过来,见这家里寒酸破旧,说不定会有所失望。”
却不料男子直接回她一句,“等一个月,人心还是要测的。”
“……”
婚期至,清宁一身大红的喜服,看起来格外明艳动人,思思和思明也都穿着红色的小衣服,被人带着跟在清宁身后与她前去迎亲,粉雕玉琢的,十分惹眼。
由于没什么亲戚,喜宴上请的大多是与清宁要好的邻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句完,新郎便被送入洞房,清宁在外一一敬酒完毕,被陌悠然和清安催着,便也进了洞房。
清安身为她的哥哥,有义务代替她接待客人,于是他一整天下来喝了不少酒。陌悠然寻到他时,发现他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手边摆着几个酒坛子。
“清公子,客人已经散了,你也早点回去罢。”陌悠然上前轻拍他的背,提醒道。
“唔。”男子睁眼,脸色微醺,他看了陌悠然一会,突然勾起笑意,“你来啦。”
“看来你醉了。”陌悠然皱眉,“我给你去煮点醒酒汤。”
“我没醉!”男子突然站起身,向她扑来,陌悠然想躲都来不及。
“还说没醉,这都随便扑人了。”陌悠然想甩开他,奈何他手劲极大,她竟然半分挣脱不开。
“我不扑别人,就扑你,我……”男子八爪鱼一般缠着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只是话未说完,他突然干呕一声,将今天下胃的东西全吐在了陌悠然身上。
你!给!我!去!死!
陌悠然顿时石化,随即,空中传来她一声狮子吼,男子直接被她掀翻在地。
之后,她都懒得搭理男子,赶紧回屋脱衣冲澡,冲了十来次,确认身上异味已经被冲净,她才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脏了的衣服已被她丢进盆里,她想拿出去洗,结果一到外面,她发现那个男子竟还四仰八叉地躺在院里,想到男子方才吐她一身也不是故意的,她便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走上前,用脚踢了踢男子,“要没死赶紧起来!”
男子睡得正香,不理她。
陌悠然想叫清宁过来处理这个男子,但一想到人家已经与新娶的夫郎入洞房,说不定现在正在干正事,她这时候去打搅不大好。
“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救我一命的份上,你就在这躺尸罢!”犹豫片刻,陌悠然还是蹲下身,一个用力就将男子打横抱起,往屋里抱去。
清宁本来与俩孩子睡一屋,家里便有一间空房,但如今清宁续了弦,俩孩子自然要搬别的房间去,于是那间空房占了,所以陌悠然着实没办法,只好将男子抱进自己房内。
不过她才没那么善良,让男子睡床,自己睡地上。
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褥子,放在地上铺好,陌悠然便将男子抱到褥子上,见他嘴角还沾着刚才吐出的食物残渣,已经干涸。陌悠然顿时想起方才自己被吐一身的情景,恶心得直想干呕。
起身,她连忙去外面打了一盆水,给男子擦了擦脸,散去他的发,还顺便将他的外衣鞋子脱去,给他盖上薄毯,以免他着凉。
她躺到床上时已是下半夜,刚才那一番折腾将她累得够呛,所以几乎一闭眼,她就进了梦乡。
翌日,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结果感觉自己身上压了一个巨物,便是思思趴在她身上也没这么沉,耳畔有一人的鼻息,平缓有力,也不似一个孩子的呼吸声……这就奇怪了!
陌悠然当即睁眼,看见眼前的情景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因昨天被她安顿在地上的男子竟不知何时爬到了她床上。
此时他衣衫凌乱,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她身上,嘴角微微弯起,睡得十分香甜。
眉目狭长,鼻梁高挑,唇瓣若花瓣,淡淡的粉,虽然已有三十三的年纪,但他皮肤保养得极好,光滑如瓷,白里透粉。一头墨发仿若刚从奶浴中捞出来的,在床榻上铺展开,却一点不显得凌乱毛糙,反而像一缕缕蜿蜒的绸带,华丽得好似艺术品。
陌悠然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并非因为觉得他好看,只觉得这张脸对她而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啪”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思思带着思明闯了进来,见陌悠然和清安同躺在一张床上,她立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
陌悠然大呼不妙,连忙想起身解释,结果就在这时,清宁走了进来。
“余姑娘,该起床……”
声音戛然而止,她见到屋内的情景也立时目瞪口呆,手上端着的一盆水瞬间落地,“砰”的一声巨响,将她新娶的夫郎简辰也引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同样,简辰也被屋内的情景吓一跳。他记得这两人并非夫妻关系,怎会睡在一块?
因为刚才那声巨响,本来睡得正香的男子也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迷惘,“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