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阿尔松阿同是八爷党的人,阿尔松阿的官阶又比他高出许多,他自然不敢阻拦。手一抬,大声道:“放行!”。花轿又重新上了路,挑担的,抬箱的,过了一行行,又过了一列列,也不愧是阿大人家,才担得起这样的排场。
鲁尔金看着看着,忽然脸色大变,喝令一声:“拦下他们!”
花轿再一次被迫停下,还没等花轿落了地,官兵手里的利剑已经纷纷对准了与花轿随行的随从。
随从们屏息,手已经暗暗的伸向了内袖。
媒婆拍着大腿道:“呦,官爷,这又是怎么了?”
鲁尔金:“你说……这是阿大人家的亲事?”
媒婆:“是啊,你上街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鲁尔金道伸手去掀箱子,被我一把扣住手腕,“大人!这是阿大人家的彩礼,碰不得!”
鲁尔金:“我只是打开看看,又不是要抢了去,有什么碰不得的”。
我:“成亲是喜事,你们的双手上哪个不沾了血腥气。这……恐怕……恐怕……有些不吉利,我到了阿大人跟前也不好交待”。
鲁尔金抬起胳膊拨开我的手,“我不碰,看看总行吧?”
我旋了个身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面,嬉笑道:“这彩礼好比是新娘的盖头,怎么能说看就看呢?”
人群中传来一阵轰笑,有不少跟着起哄的瞎嚷嚷道:“是啊,是啊”。
我一大姑娘家的斜坐在彩礼箱子上,鲁尔金碰碰不得,摸摸不得,面色不由涨红。
他作势要走,突得折过身道:“我好像听到了这箱子里头有婴儿的哭声”。
媒婆尴尬道:“大人恐怕是听错了,这箱子里头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鲁尔金道:“有没有,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守卫们跟着叫道:“是啊,是啊,我们也听到了”。围观的百姓受到蛊惑,跟着道:“好像真有”。
媒婆见拦不住,焦急的望向我:“这……”
我微阖了下眼睛,起身离开。随从授意,从马背上下来,领着鲁尔金来到箱子前,“那就请大人看仔细了!”话落,猛的从箱子里抽出利刃,直袭鲁尔金面门。鲁尔金早有提防,险险避开,饶是这样,额头仍是划破了一大口子。
瞬间,随从们纷纷从箱子里抽出兵器,清一色的火枪,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守城的士兵。士兵们手里握着锐利的长剑,高高举起,丝毫没有退让。两方旗鼓相当,一时僵持不下。
媒婆丝毫不知情,乍见这样的场面,吓得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得就要跑,我想制止已是不及,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背脊。
“今天这个地盘上,谁也休想走!”鲁尔金率先开口,“这火枪虽是个好玩意儿,可是大伙儿都知道,它只方便远距离攻击,而且十抢九哑,要说这近身相博么,恐怕远远不及我这兵刃,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投降的好”。
四爷身边的这些随从不愧是跟着四爷打拼出来的,临危不乱,各个底子过硬。“你也不问问我们是谁,你看你们这些个士兵,各个都像软脚虾似的,就算我们赤手空拳的和你们相搏,你们恐怕也讨不了便宜。我看你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何必和我费这么些口舌”,说话的人名字叫邱哲,是这群随从的领头。
鲁尔金:“呵,我还以为你是要问我,是怎么识破你们的诡计的。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是阻拦了八爷的路,都该死!”
邱哲:“话说的不要太满,我们就算掉一只胳膊,你们也得卸下一条腿来。看来今天的这场恶斗是避免不了的了”。
两方人马,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兵器,针锋相对。鲁尔金的眼神紧了紧,战火一触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城里突然响起了钟声。
这一声一声连绵不止,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仰望钟声的方向。
期间,有士兵叫了一声:“大人!”
鲁尔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待钟声清绝,鲁尔金和邱哲不约而同道:“钟声响了几下?”
“二十八下!”
邱哲:“二十八下……”
鲁尔金跟着哀嚎一声:“皇上驾崩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紧接着众人皆跪,寂静无声,一时间整个紫禁城都弥漫着肃穆的景象。
两方都派了个人出去。邱哲:“看来,今天这场恶斗的胜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了”。
鲁尔金:“若是大人晚一刻进城,不管今夜局势如何,将来我们朝中相见,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境地”。语气已比方才缓和许多。
邱哲:“不如大人现在就放我等进城,刚才的事就当没有过”。
鲁尔金:“大人何必急于当下呢,既然大局已定,大人何不等消息来了再走?”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又有握手言之意,我听得是大跌眼睛。可是细细想来,朝中局势又不外乎如此。今日的朋友,有可能是明日的敌人;今天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明天的朋友。后宫的生存法则一向就是: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要怀疑。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邱哲道:“既然消息还没有来,大人何不说说,方才是如何识破我们的布局的?”
鲁尔金:“大人这成亲队伍几乎清一色的男子,而且各个孔武有力,步履整齐,气宇轩昂,女眷却只有寥寥数个。而且,据我所知,阿大人早有发妻,既然是娶妾,能用花轿抬进门已是抬举,哪还用的着这么大的排场”。
第两百四十四章 斗智斗勇
邱哲:“你凭这就断定我们有问题?”
鲁尔金:“也不是十分断定,所以我借口箱子里有婴儿,打开看看便知,没有便没有,只当我听错了,也无伤大雅”。
正说话的当口,有人匆忙骑马跑来。却不是方才派出去的那两人。来人道:“统领大人有令,关上城门,严禁出入!”
统领大人,自然指的是隆科多。鲁尔金一听,脸上顿时有了喜色,态度又要比方才傲慢许多。场上的气氛立刻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鲁尔金示意人悄悄关上了城门,逐步将我们困在了中间,这是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我不由暗暗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城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声响像平地里的炸雷,惊得人心一颤。墙头上有人喊:“来者何人?”
来人道:“皇十三子胤祥执令箭奉旨进宫!”
鲁尔金瞬间脸色大变,在场的将士无不肃然起敬,更有甚者,眼含热泪,几欲跪迎。
瑾曦低声道:“他们怎么见了十三皇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还没开口,就听鲁尔金大声质问,“奉旨?你奉了谁的旨!”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肩胛。城门应声而开!
皇十三子胤祥背携劲弩,身着铠甲,骑着汗血宝马从城门中飞跃而过,将士们纷纷弃兵器匍匐跪迎。这些将士当中不管是八爷的人,还是四爷的人,他们都是皇十三当年的旧部。这种感情,旁人无法渗透。那是战场上浴血奋战、过命的交情!
前去打探的两个人急驰而归:“雍亲王登基了!”
皇十三子跃上城门大声道:“奉旨,当然是奉当今圣上的旨,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圣上不成?”
我带领的一众随从欢呼雀跃,纷纷扯去身上的喜袍,抛入空中,举火枪过头顶,口口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是谁率先朝空中开了一枪,紧接着无数枪声从北京城的上空响起,烟火闪烁,似战鼓,又似欢歌。
鲁尔金等人纷纷弃兵卸甲,不战而败。
皇十三子又道:“城门戒严,严禁出入。若有心怀叵测者,杀无赦!”
众人纷纷倒戈,以皇十三子为马首是瞻,将士们达到空前的团结一致。四爷心思缜密,有皇十三子守着这所城门,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紫禁城的一道道宫门仿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依次合上,我仿佛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我:“梨花姐姐呢?”
瑾曦:“梨花姐姐倒是一心想要帮忙,可是她双腿毕竟不便,我安排她在府里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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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快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十三皇子!”
是年十二月二十日,天寒彻骨。梨花连鞋也不及穿,赤脚就跟着我跑了出来,直到丫鬟提着鞋追出,才有所察觉。
梨花的目光顺着我的视线望向城墙,古代常用哀怨来形容一个女子的牵肠回转,但哀怨天生就不适合她。她眼里盛满的只有思念。
城墙上,他沉寂的目光也有了明显的波动。
“你是谁?”她问。泪潸然落下,短短一句,已是道尽千言万语。
十三从城墙上飞奔而下,站距离梨花近十米的地方募得停住。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然再也迈不开步子,如有铅注:“我还没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十三阿哥胤祥,现在你来了,我就是万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