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人爆喝一声,“慢着,我看谁敢打朕的孩子!”
雍正脸色铁青,竭力强忍着怒气。丫鬟仆役们齐刷刷跪了一地,无不暗自发抖。我却觉得从未有的安心。
太后胸口起伏:“皇上在说什么?”
雍正道:“回皇额娘的话,若诗怀了朕的孩子”。
“糊涂!”太后震怒,“她是什么人,和多少男人有过苟且。你怎么能和她……你……你……”
雍正:“若诗纵然有什么过错,也请皇额娘看在皇儿的份上,饶恕她的罪过”。
“哼”,太后怒不可遏,“你以为这样说哀家就信了,纵然她真的怀了孕,也指不定是谁的野种!”
“皇额娘!”雍正黑着脸,不怒而威,“若诗跟了我的时候是清白身子。皇阿玛在世时,尚且为了皇家尊严,将皇十三幽禁十余年。直接诋毁皇室血脉,是皇室大罪,纵然是朕的亲生母亲,也是要下宗室大狱的。”
“你!”太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了过去。可她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德妃娘娘,跟在康熙帝身侧有几十个年头了。她冷眼扫了一下在场的人,视线阴鸷的落在我身上,“别以为有了身孕了,你就赢了。等生下孩子以后,再处死的,也不是没有先例!”(这里的先例指的是弘历的生母,也是个奴婢,生下弘历没多久后就被处死了。)
太后:“既然她放着好好的准葛尔王妃不做,只要哀家活着一日,就绝不允许她有飞上枝头的一天”。
隔日,太后便将我从圣上身边要了过去,美名其曰替我养胎。圣上不好同太后翻脸,便应允了此事,只是派了我身边的夏雨贴身跟着。太后接我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诸多太医替我就诊。可她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没有太大把握,也不好让宫里的丑事传扬出去。只好让太医隔着帘子替我把了脉,太医战战兢兢的说我有喜了,又奉承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被太后赶了出去。
接着太后便以我身怀有孕,不便侍寝为由,强行将我留在身边。雍正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说,“既然是奴婢,就该学习奴婢的规矩”。不愧是母子,说话做事都近乎一致。紧接着,我就从“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小姐还晚”,变成了“干的比狗还累,吃的比猪还差”。折磨、冷眼、馊饭,这些都是少不了的。所幸太后碍于皇帝的颜面,倒不至于做的太过。至于粗活、累活、洗脚水什么的,对于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格格们来说,那是天大的委屈。像我这种使惯了粗活的人,这些委实算不得什么。以前学校里大扫厨,厕所还不得照样要打扫。我无病无痛,多做一些,无非是脏点、累点,多添把力气而已。馊食就更不必计较。
雍正担心我的身子,派了御医一天到晚的替我诊治。安胎药、补品什么的,从来不缺,堆了一摞又一摞,光看着我就饱了。
我不愿和人起争执,一路小心翼翼、低调、沉闷。之前把年过半百的老太后气晕过去,并非我的本意。太后至从那件事后,神色一直不见好转,随时好像就要突然倒下。为此,我十分愧疚,服侍太后的时候自是小心谨慎。能用力气解决的,绝不动口。不争、不抢、不悲、不怒、不喜,无视嘲讽,也不接受挑衅,默默的活着,倒也怡然自得。
雍正时常半夜里摸上我的床,偷亲我的眉眼,又在天不亮的时候,悄没声的离开。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这不是真的
在这里虽然累,可我却觉得幸福。在乾清宫的时候,虽然有丫鬟仆役,虽然有锦衣玉食。乾清宫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他。可在这里,他的视线时时牵挂在我身上,唯恐我受了太后委屈。每每夜里,他都细细探索我每一寸肌肤,确保没有一丝伤痕。有时候他明明不必从太后的宫前过,却偏偏绕道过来,只为远远的瞧上我一眼。
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有他的宠爱。
在这里,我身子虽然累,可心里是暖的。
雍正察觉到我的不安分,亲了亲我的额头,“还没睡?”
我趴在他的胸口撒娇:“不想睡”。
雍正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为什么?”
我亲了亲他的嘴:“因为现实比梦里更幸福”。
雍正轻哼一声,趴在我的耳边说,“若诗,我想要你!”
我侧了个身躲闪,“不要,明天还要干活呢?”
雍正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我边躲边闪,“讨厌……”床第间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但是“平静”本身就是碍了太后的眼了,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等生下孩子?不,她要斩草除根!她绝不允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乱了皇家血脉!
照例给太后守夜。太后守夜,标配是两个丫鬟守前半夜,两个丫鬟守后半夜。自从我来以后,就再也没了轮值,前后半夜都叫我和夏雨一道守着。一个晚上,只能偷摸着合上几眼。日子一久,精神便十分不济。成日昏昏睡睡,有好几次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自我当初起死回生以后,身子骨大有好转。可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没日没夜的熬法。
其实只要我抵死懒在床上不动,太后也是拿我没法的。我挺着肚子,打不能打,罚不能罚,顶多只能受几句谩骂。反正不论我现在做什么,十个月以后,她都会要了我的命。不如索性趁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过得自在一些。我这样想着,门里再一次传来太后干涩的咳嗽声。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前的软垫乖乖的跪下。
刚一跪下,一种刺骨的冷直钻膝盖骨,一直往小腹蹿去。我惊得嗖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我快来例假时,不小心喝了一杯凉水一样。
“你做什么!”赫姑姑骇了一跳。
我:“这软垫太冰了,就像跪在雪地里一样”。
“这天寒地冻的,哪个不冰,怎么就别人冻得,你冻不得?”
夏雨跟着跪下,刺骨的寒冷使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她猛得抬起头来,“这分明是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
赫姑姑面色一寒:“你看外面的雪下的那样厚。我们岂不是生活在一个冰窖之中么”。
夏雨:“你!”
冰枕的事,太后做的不留痕迹。即便是我真的告到圣上跟前,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会显得我矫情做作。我拧了拧眉,默不吱声的往外走。
赫姑姑喝道:“你做什么去?”
我沉着脸道:“我快来例假了,我先去处理一下”。
赫姑姑勾起唇角:“历假,你倒是想的美。这历假只有宫里上了年纪,或者有资历的姑姑才有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身怀有孕,哪来的什么例假。幸亏她们不明其意,不然假怀孕的事就要被揭穿了。遂道:“我是说,我要去趟茅房解决一下”。
赫姑姑斜了我一眼,厌恶道:“快去,快去”。
等我处理完回来以后,地上已经铺了两个软垫,赫姑姑:“太后体恤你身怀有孕,特地赏赐了你2个软垫”。
我暗吸了一口气,挺胸跪下。那软垫明着与旁的并无不同,实际是刚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跪在软垫上,如同跪在冰砖上一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夏雨的双手已经成了青紫色,不停搓着双腿,希望能缓解过度寒冷带来的痛楚。
膝盖上的刺骨,很快传到四肢百骸,我的小腹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犹记得当初不小心喝了冰水,结果隔了几个小时来的例假,痛得我死去活来,险些晕厥过去。一想到当时的痛楚,心里一阵抽搐,头顶冒出密密细珠。
赫姑姑:“若是你肯承认肚子里怀的是个野种,我就放了你”。
我跪着默不吭声。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冰冷透过膝盖传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坠入雪地之中。脸色渐白,腹部异样的蠕动,警醒着我例假真的来了。
夏雨呛声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皇宫禁地,公主若不是怀了圣上的骨肉,还能活到……”
“啪!”赫姑姑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这一巴掌吃了十足的狠劲,险些将夏雨掀翻过去。
夏雨昂起头,满是倔强的目光在狠狠射向赫姑姑的时候,微微变色:“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
眼前漆黑一片,隐约听见婴孩的哭泣。寻着声源,慢慢挪步,入耳的声音愈见清晰。就见一个弥足可爱的婴孩朝我招手,不禁大喜。然而才走出几步,心口却猛地一窒,脚下一个踉跄,猛地跌了下去。
惊吓袭来,我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入目的床幔大口的喘息,额头上的汗液滑下,只觉寒凉。
夏雨惨白着脸,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平静了下思绪,轻叹了一口气,虚弱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来了葵水,偷偷处理了,不要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