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嘴一笑,一把将脸上的泪迹抹掉。
“她是我的外甥,不是小子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姑娘。”
“哈哈……”
雁丘仰头一笑,想到高冷腹黑殿下,被他姨妈叫到身边训斥的模样就觉好笑。
“对了,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事情有着落了吗?”
原来那日见过雁丘之后,桑梓便动用了洛城内潜伏的同盟会的力量,四处查探霍渊的下落,只堪堪发现一点苗头,便被发现了踪迹。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先收手。
“有一点了,已有半数确实霍渊就被关在陈怀镜家里。可是那里护卫极其严密,等闲人根本靠近不了中心院落,更何谈密室,况且有一个重要发现……”
雁丘抬起头,神情严肃道“什么发现。”
桑梓嘴角一弯“皇宫里有条密道竟然与陈怀镜的府邸相连。”
一语落,雁丘便觉一惊,皇宫有密道,她不惊奇,奇怪的是这陈怀镜为什么要将密道与自家相连。
“密道是一直就有的?”
桑梓摇摇头道“不,是最近刚打通的,想来定是与霍渊有关系。”
她赶忙将怀中那副地图拿了出来,递给桑梓瞧
“我老子给,北燕皇宫地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他手里。”
桑梓神情严肃的接过那东西眉宇间略有一丝兴奋
“当年攻下北燕后,北燕皇宫被洗劫一空,战利品定是要运送到帝京的,那时你父亲位极人臣,有人讨好献上这东西也并不奇怪……”
窗外一声轻响,阴影里,但见那神色苍白的少年立于窗外。
两人一惊,竟然没听到有人声。
雁丘赶忙起身,开门。
顾南风立于门廊之下,神色恍惚,于朦胧月光里,更显苍白之色。
她心中涌上一股愧疚,那密道地图是他家的吧,自己这些年所花费的钱,所用的首饰有多少是在北燕皇宫里出来的?
她呼吸一滞,略带愧疚道“对不起。”
顾南风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对面那少女愧疚的有些让人心疼的目光。
半晌
笑了笑
“这是何意。”
说话间,便起身绕过了她,向房内的桑梓走去。
拱手行礼“桑左使”
桑梓赶忙起身轻扶他“世子殿下,且不要折煞了我。”
顾南风笑道“多日不见,桑姨一切安好。”
桑梓笑道“都好,都好,怎么不见你身边的怜星。”
顾南风道“自年前我被追杀,她受了重伤后,身体便有些吃不消,况且她年纪也不少了,不能让她再这样跟着我奔波,我便让她留在了临渊楼里,打点生意。”
桑梓颔首,刚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无声一笑
顾南风见她欲言又止便道
“杨先生那边一切安好,西北军近几日,与秦王里应外合一连攻夺了三城十寨,杨先生很有将才的天分,不愧是战神的胞兄……”
他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往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此刻也消了几分。
于烛火明灭下,竟然看出几分少年飞扬的神色。
雁丘给两人斟茶,便找了个凳子,乖乖坐在窗下。
听着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些同盟会里的事,聊着西北军的事。
恍惚也听出那么一点子道道,好像凤萧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对,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刚还未捋顺思路便听到顾南风叫她
“这计划还需要得雁丘出面。”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赶忙回神“什么面?”
桑梓看了顾南风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世子说这个计划还需要雁大小姐你出面。”
“哦”
雁丘茫然点头,刚才分析关系走神了,没听见她们说的什么计划。
“本该如此,况且目前为止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
两人再次哈哈一笑,桑梓道
“你没有在听我们说的什么吗?刚才在想什么呢,不会是想那小子了吧。”
雁丘极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桑姨给我留点面子,我刚才想另的事情呢,没听见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九章洛水之滨
绣阁绮罗香,卷上珠帘声。
窗外的美人蕉,星星翠,月月红,已在初夏时节晚动芬芳。
帘内脉语幽幽。
暗透的天幕,零星点点。
顾南风见她走神并未听到两人所言,便再次重复道
“陈怀镜对外宣称的顺天府大牢是关押之地,但其实那处便是个幌子,估计是要引人前去相救的,自上个月起,我们便陆续有人入了陷井,这次是想让你去……”
初夏的夜风自窗棂吹开,半卷的珠帘相撞在一起,发出琳琅之声。
雁丘方才想起之前他们曾经说过的那件事情,转念又想到了罗迦手中的那张还带着血丝的脸皮,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你们知不知道,我的画像被公布出来了,盐城郊外我混进飞鹰骑之前,曾打晕过一人抢了他的衣服,但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没被冻死……
还将我的画像给放了出来。”
桑梓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雁丘指了指对面那间屋子“罗大神。”
桑梓与顾南风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据我们打探的消息,盐城飞鹰骑已全数覆灭,并未有幸存者,况且飞鹰骑是有规定的,像他这种情况,若真没冻死那也是要军法处置的,我想他定是逃到了其他地方,那画像定有端倪。”
她言辞恳切不容置疑。
雁丘眼皮一跳,只觉得脑门有些疼“那是谁?我亲眼见到罗迦手中的那封密函,想来是他手下的那只颇通人性的重明鸟给截获的吧。”
她话音未落,顾南风与桑梓再次一惊,不由心道,若是自他手中来的,那定然是与塔尔有关了。
难道是……
两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雁丘并未发现她两人的异色只道“他给我弄了一张人皮面具,还让人把您给我送来的夏装重新改了一下。”
桑梓忙问“他可还有说的别的。”
雁丘想了想,片刻摇摇头“没了,只告诉我那飞鹰骑里有一种名为嗅奴的,比狗鼻子还厉害,让我小心,不要露了馅。”
“既然如此,那便按他讲的来吧。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赴宴。
世子我送你出去吧。”
前一句是对雁丘讲,后一句便是对顾南风说的。
雁丘只觉得今日有些累,起身送他们出去,便倒头就睡。
游廊上。
桑梓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罗迦的房间,漆黑一片产没有点灯。
她轻声道“飞鹰骑里并未听说过嗅奴,不知他所指的是什么?”
顾南风眉心一蹙,摇头道“不知,好歹他不会害她便是了。”
桑梓幽幽叹了一声,便携着顾南风离去。
次日辰时未到
雁丘便起身准备赴宴。
刚出门,便见门口一辆带有丞相府标志的马车稳稳停在那处。
车帘一掀,便见陈勉之露出一张笑脸。
只是眼上的淤青并未全数消去,还略有些青紫之色,一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有些像熊猫。
几日不见,脸竟然更圆了些,想来是伤病期间吃的太多,想至此处,不觉一笑。
陈勉之早就见她出门,立马有小厮准备将马凳放下,他笑着挥手,一个健步蹿了下来。
雁丘今日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带了四个随从,想来是那日让人给欺负了不敢单独出门。
笑道“陈兄今日气色不错。”
陈勉之笑了笑“本来就是些皮肉之伤,养两日就好了,丁管家听说我要出门,非要让我带着四个小厮方才可以,否则甭想出来了,所以就……”
他指了指身后那几个看着木讷眼神却雪亮如剑的人。雁丘被那几人目光所惊,这,哪里是普通家奴的目光……
瞬间便收敛了心神。陈勉之道“你唤我长青便可,我也直呼你邱炎如何?”雁丘哈哈一笑,差点被自己刚刚吞下的变声丸呛道,赶忙答应
“好,我看长青兄虚长我几岁,我乃江湖中人,不懂这些诗书大家的礼数,不知这样可是乱了辈分?”陈勉之笑道“去他的什么辈分礼数,你只数我是被你从妓院里救起的那个书生便可。”说着二人相视一笑,上了马车。
当马车停靠在了丞相府后花园时,她稍愣住了,原以为他会在某酒楼,不想竟然是这里。
怪不得当时在帖子里只字未提,只说巳时前来相接。
她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了眼,明晃晃的琉璃瓦依旧还有如此,周遭的那股散不开的阴郁之气依然荡存,细察却未觉到一丝人息之气。四下打量,见这花园正中是一处假山,假山之上有不知从何处引流而来的活水,自高处而下,形成了一个瀑布,山下是一处池塘,莲叶姗姗,有几朵已新绽了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