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让瞿氏那毒妇进秦王府的门!
就因那毒妇,自己最得意的侄儿,成了个心狠手辣暴虐冷森的修罗。自己最乖巧软糯的侄女,成了下手狠辣一言不合就敢要人命的无赖。
且不提天启帝如何,云朝被内侍扶出了御书房,出了门,云朝便甩开了内侍的人,虽然不该迁怒别人,云朝也没好气的道:“放开我。”
先给自己出神入化的中二演技点了个赞,然后便痛的呲牙咧嘴。
没想到这砚台砸起人来,竟然这么疼,早知道她就不用苦肉计了。
送荣国公出宫的秉笔大太监沈芳正进院,迎面便看到云朝一脸的墨汁和鲜血,正在那呲牙咧嘴呢,吓的小心肝儿乱跳,忙上前扶了云朝:“我的小祖宗哎,这是怎了?”
云朝故作不在意的道:“沈公公,您别管我了,皇伯父正生气呢,您快进去劝劝他,可万别气出什么来,便是我的罪了。我先回昭华殿去。”
沈芳哪里敢让她就这么去?一边扶着云朝,一边心疼道:“这样子,若叫皇后娘娘瞧着,不定多心疼呢,且听咱家的劝,先去偏殿里清洗干净,再回去不迟。”
又骂两个小内侍:“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御医来。”
云朝心道,我好不容易施了回苦肉计,若不叫人看看我现在的惨样,我不白受罪了?
因此一昂头,继续发扬她中二的本质,道:“不去。皇伯父要罚我禁足呢,我哪里敢劳烦御医?公公您且去瞧皇伯父去。”
说完,一把推开了沈公公,撒腿往外跑。
沈芳和两位小内侍,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跑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沈芳跺了跺脚,斥骂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追?”
等两个小内侍追了出去,沈芳摇头叹了口气,进了殿内,就见天启帝正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叹气呢。
沈芳是知道天启帝真心疼爱明珠郡主的,万没想到,竟会闹成这样,见了天启帝的样子,沈芳道:“圣上。”
天启帝见了沈芳,叹了口气道:“你去吩咐一声,让御医去给那丫头看看。可别留下疤痕。”
沈芳道:“老奴刚遇上小郡主,已吩咐过了。小群主若是知道您这样关心她,不定多高兴呢,小郡主惹您生气了?”
天启帝冷笑道:“她高兴?朕生气?朕没那心情与她生气,你都听听那丫头说了什么,她倒委屈上了,说别人有祖父疼,她的祖父去世了没人疼她,回头去荣国公府赔了礼,也要去皇祖陵哭她祖父呢。她可什么都敢与朕说!朕是真头疼啊,你且说说,朕几个孩子,哪个又敢与朕这般胡搅蛮缠?就是阿璇,也没她胆子大!朕从前竟真当她是个乖巧的!”
沈芳噗嗤一声笑,给天启帝沏了杯茶递了过去,劝道:“小郡主这么说,是把圣上当伯父撒点儿娇,而不是当天子敬呢,若是不相干的人,哪里又敢惹圣上您生气?这孩子有了委屈,可不就和大人撒娇蛮缠?原是一家子娇宠着的,荣国公府那小二郎荣国公宠着,小郡主圣上和娘娘何尝又不宠了?都是娇宠的孩子,您特特让她去赔礼,小郡主可不就拉不下这脸来?便是使了点性子,也是该的,小郡主若真个与别人一样在您面前不敢说话,您倒更该生气了。要老奴说,这就是孩子们斗气,一时失了手,不是老奴给自家孩子说话,小郡主可不是那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孩子,咱们小郡主那是路见不平呢,下手重是重了些,可真不是没理的一方。荣国公那人,圣上还不知道?先缓着,赶明儿圣上赏那陈家小二郎些上好的药材,老奴亲自送去,荣国公的气,大抵也就消了。”
天启帝被沈芳这番话说的全身舒泰,满腔的气闷都消了,笑道:“还是你这老东西会劝人。唉,按说你这提议是不错,可朕愁的哪里是荣国公,朕是愁那丫头呢,她不但不肯去赔礼,还说让荣国公府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给燕家小子做药费,道是荣国公府若不出这钱,她还得找陈家二小子算账呢,你说说,这叫什么话?朕总不成真叫荣国公拿出一万两来吧?”
沈公公:……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
可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是什么人啦?这点儿小事哪里难得倒他?
眼珠子一转,沈芳笑道:“要老奴说,圣上您干脆就甭管这事儿了,圣上您是小郡主的长辈,那独孤将军就不是了?您这当伯父的,管了孩子这些年,合该也得让做舅舅的出出力。回头荣国公再来闹您,您只管不见,就说小郡主叫辅国公府接去了,让他要闹,找孩子舅舅去闹,左右您是没空儿理会的,圣上日理万机,多少军国大事且料理不过来呢,孩子们的事哪里还能劳烦您管?”
天启帝一拍手:“大善!还是你这老东西脑子转的快。就把明珠给独孤沥送去,凭啥什么都得叫朕头疼?”
说完,倒又苦起脸来。
“圣上有什么为难的?”
天启帝道:“明珠的伤……这要是叫独孤沥瞧着,朕竟也有了不是,罢了,就让那丫头在宫里待着吧。”
☆、661.第661章 节
沈公公笑道:“这有什么?圣上若相信老奴,且交给老奴料理,万不会叫独孤将军误会上圣上。”
沈公公的能力,天启帝还是很相信的,便道:“也罢,就交给你了,朕是实在没辙了。”
且不说这对主仆如何,只说云朝被从秦王府接进宫时,刘璇也在秦王府呢,她并未跟着云朝一起进宫,等云朝一走,她便跑去长风院里寻刘瑜:“阿瑜哥哥,不好了不好了,琯儿被接进宫里去了。”
刘瑜正在书房里呢,听着院里刘璇的大叫,丢下手中的书,让人把刘璇请了进来:“进宫也值得大呼小叫?你公主的规矩呢?”
刘璇急的跺脚:“阿瑜哥哥,琯儿是被父皇押进宫里去的,这回肯定会罚她,阿瑜哥哥你快去跟父皇求情,救救琯儿去。”
刘瑜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先别急,与我说清楚!”
刘璇便把今儿在大街上遇上刘玠那一行人,云朝打了陈家小二郎的事情说了。
刘瑜气的一拍桌子:“刘玠这个没用的东西,他当时在做什么?”
又安慰刘璇:“阿璇别急,我这就进宫去。”
刘璇道:“阿瑜哥哥快去,定是荣国公去告状了,要不父皇也不会让琯儿进宫。我和哥哥说,别指着琯儿真去赔礼,哥哥是不知道,当时琯儿的样子,她恨不得杀了陈二郎,要不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那会儿琯儿完全失了理智。可父皇定会叫琯儿去给荣国公赔礼的,就琯儿那样子,如何会去赔礼?”
刘瑜拍了拍刘璇的头:“阿璇别急,琯儿不会有事的,凡事有哥哥处理呢。你是进宫,还是在家里等着?”
刘璇眼珠一转,道:“我在这里等着,若是父皇知道当时我也在,说不定也得罚我呢。”
刘瑜急着进宫,倒也不去管她,叫了人来换了进宫的衣衫,骑了马直奔皇宫去了。
等刘瑜一走,刘璇也出了秦王府,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辅国公府。”
到了辅国公府,刘璇自去求见独孤沥,等被人请去了小书房里,彼此见了礼,刘璇便哭道:“独孤舅舅,大事不好了。”
独孤沥原就对她一个公主来见他有些奇怪,听了这话,心头乱跳:“是明珠郡主出了事?”
刘璇点头:“是,如今被父皇拎去宫里,只怕这回要吃足了苦头,独孤舅舅您快去救救琯儿。”
独孤沥唬了一跳,若是小事,万不会引得刘璇来求他,既是来求他,定是刘瑜也护不住的,可刘瑜救不了,他这个娘舅却未必不成。
独孤沥忙道:“殿下且先与臣说说,到底是怎回事?明珠究竟犯了什么错儿?”
刘璇把今天的事儿添油加醋的一说:“……荣国公要不告状,父皇如何会让人押了琯了进宫?荣国公一面之词,可气父皇竟也信了。我刚与阿瑜哥哥说了,阿瑜哥哥已经进宫去啦。可我还是担心,所以才来求独孤舅舅出面,荣国公也太可气了,明明是他家陈二郎不对,琯儿虽伤了他,却非没理的一方,难不成还看着陈二郎打杀燕家公子不管么?那燕家可是对我们琯儿有救命之恩的,琯儿若不为燕家公子出头,那还算是个人么?”
独孤沥气的一拍桌子:“荣国公那老东西,倒真有脸去告我们琯儿的状!当我独孤沥是死的么?这事多赖殿下周旋了。且放心,我会处理,绝不叫琯儿白受委屈的。”
刘璇道:“独孤舅舅您可千万要帮我们琯儿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独孤沥亲送了刘璇出门,转身回去,便叫了人来,收拾了几样上好的药材,让人送去了荣国公府。
荣国公府一收到辅国公府的人送来的药材,辅国公府的下人又点明,这是给陈二郎用的,也有些傻眼。荣国公府的人,除了荣国公,其它人并不知道,陈二郎是叫明珠给打伤的。
心里不免纳闷,虽同是国公府,可荣国公府和辅国公府并无什么往来。若是里头没什么别的内情,一个陈家孙辈的小儿郎受了伤,何至于让辅国公府的人巴巴送什么药材来。荣国公府的人,可没觉得自家的脸有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