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虽是守在廊下,瞿氏的屋子也足够大,但她们两都是学武之人,耳目本就比一般人要聪敏的多,所以屋里的动静,两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云朝早交待过两人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进屋,在秦王发飙的那会儿,两人早进屋里去救云朝了。
云朝摇头:“今日之事,不许往外头说去。”
翡翠道:“我虽话多,可郡主的事,岂会乱说?我呀,也只在郡主面前话多罢了。”
云朝一笑。这丫头确实爱说话,但正如她说的,在外人面前,是绝对不会吐露关于她的一个字的。除非是经她允许,故意让她说的话。
翡翠叹道:“正如郡主说的,王爷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个屁!瞿氏再不堪,也掩盖不了刘镛自己是个渣的本质。云朝暗暗撇嘴,她也不过是那么一说罢了。若不在言语上偏着她那个渣爹,让渣爹觉得他什么错也没有,渣爹岂会痛快的所有的错归结到瞿氏的头上?
不过是攻心罢了。
然她揭了渣爹的皮,渣爹虽会认识到自己的蠢,但只怕从此以后,也是绝不愿意看到这个提醒过自己是蠢货的女儿的。所以,她才迅速的溜号,不留在那里惹渣爹的眼。
至于渣爹的宠爱什么的,云朝哆嗦了一下,她是实在没有奢望过,别说她没想过要,就是渣爹肯给,她也不敢要。实在是太渗人!
云朝决定,以后还是离她这绝世渣爹远些才好,省得在他面前提醒他蠢货的过往,若是他还打算继续蠢下去的话,她就更不能在他面前多晃悠了。
再至于瞿氏,云朝冷笑,她这样的人,一辈子最得意的,不过就是男人的“真爱”罢了。
那她就让瞿氏一点一点的失去她的“真爱”。
对一个人最大的处罚,不就是让其失去曾经骄傲的一切么?让一个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人,看清她撑心里别说全世界,其实连一粒沙都有,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失去一切而无能为力,最后被她所在意的一切抛弃背叛,让她以为一辈子最骄傲的“真爱”慢慢对她眼中再无爱慕而只有厌恶和嫌弃,这样痛彻心扉的清醒,才是生不如死的吧?
我会让你活着的,活着才有品尝绝望这种比死更恶的毒药的机会!
云朝换了衣裳,净了手脸,方叫了墨璞去长风院看看刘瑜有没有回来。
又打发翡翠去厨房里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
直到掌灯时分,刘瑜才过来悬藜院。刘瑜自也知道了云朝去越国公府打脸,又去了另外几家的事情。
“赵王府上,你是如何处理的?”对于妹妹的行为,刘瑜不至可否,左右不管怎样,还有他这个兄长撑腰呢。
云朝道:“赵王毕竟是我们的嫡亲二伯,总要给他点面子。先看他怎么处置广平吧。哥哥,这事儿明儿再说,咱们先用晚膳。对了,我有好东西让你瞧呢。”
便让墨璞去搬了从辅国公府取过来的烈酒。
云朝让人娶了玉盏来给刘瑜斟上,才一开坛,便是一屋浓醇的酒香。
刘瑜惊喜道:“好香的酒,琯儿哪里得来的?”
云朝白了他一眼:“哥哥忘了我上次与你说过的制造烈酒的事?这是前几天才试出来的,可惜是新酒,若是能储存个几年,那才香呢,酒这种东西,总归是越存越香浓的。哥哥且先尝尝味道如何。”
刘瑜哪里还等得及?云朝这才满上,他便举杯饮尽,真觉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如火一般燎过舌尖腔间,入了胸腹,如火般的灼烈过后,全身都是暖意舒畅。不禁大赞道:“当真好酒。原说草原上那些牧民的酒才够味,比起这酒来,却是差的远了。这才算是真正的酒呢。来,琯儿再给哥哥斟上。今儿晚上,我可得一醉方休。”
云朝笑道:“哥哥您可悠着些吧,这酒太烈,极容易醉的,甭管你多大的酒量,顶多一碗必醉。我可不同醉鬼说话,只许三杯,刚已喝了一杯了,还有两杯,可得慢慢品着,这酒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却是用不上的。得细品才能尝其香,知其髓,深得三味,醇、香、浓。”
刘瑜击掌道:“琯儿竟也知酒?”
云朝摇头:“不知,我就说说罢了。哥哥慢品。我上次说了,这酒,可不只是用来饮用的。最大的妙处在于,对伤口的恢复大有好处。若能试制出适合于伤口清理的浓烈度的酒来,不敢说能求死扶伤,但减少战场上伤员的伤口对身体的损害,却是很有用处的。”
刘瑜身为将军,再没比他更关心士兵的生命的。
刘瑜正色道:“果真?若如此,怎当不得救死扶伤之用?琯儿,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试制出可用于伤口处理的酒来?”
云朝道:“这可不只需制酒,还得需要用伤员来试验,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不过只要投入试验,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左右如今找到了造酒的法子,其它的也就时间问题。我会把造酒的办法给十三舅舅。等十三舅舅回去,慢慢试验就是了。但是哥哥,我可与你说清楚,我造这酒,虽也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们,但同样的,也指着它赚银子呢。哥哥,我想把这烈酒投入生产,经营酒水,你觉得如何?”
刘瑜沉吟。
☆、753.第753章 节
酒水不比别的生意,酒水是官营的。想做酒水的生意,就必得经过朝庭的认可。云朝制出这样的酒来,当然不可能小打小闹。
刘瑜想了想,才道:“你想怎么做?”
云朝道:“所有生产出来的酒,一半销往邻国,尤其是草愿上的那些游牧民族。余下的一半,半数用于军队,半数销往大齐国内。但,酒水的一半收入,上缴国库。这生意,想销往大齐国外,当然需要十三舅舅出面的,所以,我只要占三成,余下的,看哥哥和十三舅舅的意思了。”
刘瑜好笑道:“鬼丫头,如今就晓得给自己攒嫁妆啦?”
云朝哪里是为嫁妆。
人不可能什么也不付出,只想着得到与回报。
她做这些,也是因为她是大齐郡主,享受尊荣,就该为大齐做些什么才是。
而且她自己也得老实承认,天启帝这个大伯,甭管怎么说,对她总归是不错的。比她那渣爹更象亲爹。
再则,一个人受到的尊重,与他的付出应该是相等的。她虽然天生占了社会地位的优势,但也想为自己享受到的这一切做点什么。两辈子所受的教育里,都没有做米虫天经地义的道理。
好吧,其实是她脸皮还不够厚,不懂得坐享其成。
这种想法当然不可能去和天生的上位者,地地道道的贵族,她的亲哥去讨论,因此关于嫁妆什么的,云朝也只是一笑。
刘瑜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琯儿放心,这些年哥哥给你攒了好些嫁妆的,别说一百二十八台,二百二十八抬也有了。不只哥哥给你的,你是郡主,内务府那边亦有定例,就是宫里,到时候赏赐也不会少了。再则还有娘的嫁妆,哥哥不要那些,也都给你。”
云朝目瞪口呆。
所以说,哪怕她这辈子啥也不干,坐吃等死,她的身家,吃喝十辈子也是用不完的?
刘瑜这还没说王府里该给她的嫁妆呢。
最好的发财手段,那就是战争。
她爹她哥一直都是军中的最高统帅,所以给她置办嫁妆,那简直就不是个事儿。哪怕她爹再不待见她,但她嫡长女的身份在这儿呢,该她的,也绝对不可能少一两银子。
云朝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身份认识已经很充份了,直到这会儿,才觉得她骨子里就是个穷酸啊,上辈子那点儿地位,和这辈子的,那就不是一回事儿。
惊喜了一把,云朝叹了口气。
那些财富,至少这会儿还是虚的呢。支配权不在她手上。
她现在,身上除了那些不能用动的珠宝首饰贵重皮毛药材绸缎料子文房四宝等东西,也就从王府帐长支了来的这几年的份例,那二万两银子。
二万两银子对寻常人家,当然是笔巨款了,按现在的物价,折换成她上辈子死前那会儿的人民币,按购买力来算的话,一两银相子相当于六百左右的人民币,二万两银子,那就相于一千二百万人民币。
这数字足够吓人一大跳的,但那也只是对平民百姓而已。
若是真拿来消费奢侈品,一辆车未必买得回来。
她那个年代,一辆好车上千万很正常,别墅什么的上亿的比比皆是。
这个时空也是一样。一套首饰上万两银子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同样的,她的那个时代,别的不说,一套顶级的翡翠,上千万直不稀奇。
可见不管任何时代,不同阶层的人,消费的概念都是不一样的。
云朝苦笑。
然而她如今,只是希望自己这辈子不白活,总得做些什么才好。对不对得起别人,她顾不上,可总要对得起自己这一辈子的。
就是她那会儿,还有一句,人活着,除了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话虽说装逼,但确实也有些哲理。
她上辈子是每天都在为国争光中努力着,这辈子,在燕家祖父面前,所受的也是最正统的士大夫教育。
如今的她,苟且大概是不用了,那就为诗和远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