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胆小的妹妹,廖戈可要圆滑多了。
毕竟他走南闯北许多年,见过不少世面,随口编瞎话的本事非常厉害。
秦烈找不到他话里的缺漏,却越发觉得廖家兄妹不对劲。
户籍文书早不丢晚不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
这也太凑巧了。
三人各怀心思,吃完早饭后,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到丫鬟匆匆走进来。
“老爷,曾管事来了!”
她口中的曾管事,全名叫做曾建同,是漕运商会的管事,手里权力颇大,即便是廖戈也要敬着他。
廖戈立刻站起身,出门去迎接。
他走到门口才发现来的人有三个,除了曾建同之外,还有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少年郎。
老道士正是玄青,少年郎是秦朗。
廖戈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曾管事,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秦烈的事情。”
廖戈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秦烈怎么了?”
“他的家人来找他了,要把他接回去。”
廖戈愣住,非常诧异:“他的家人在哪里?”
“这位就是他的弟弟。”曾建同侧过身,示意他去看旁边的少年郎。
廖戈顺势望去,发现那个少年郎长得跟秦烈的确有几分相似,心里更加慌乱。
他万万没想到秦家人竟然会找上门来。
更没想到的是,秦家人竟然还认识曾管事。
之前秦烈被安插到船上的时候,廖戈就曾经明里暗里向他打听过,为什么他能被临时插进来?
但秦烈口风很紧,一直都没说出曾管事的名字。
廖戈就以为他是碰巧捡了个便宜,才能侥幸上了船。
后来廖戈敢扣下秦烈的家书,还故意说谎骗秦烈,也正是因为他觉得秦烈是个家境清贫的穷小子,身后无人依靠,这才有恃无恐。
可是现在曾管事带着秦家人找上门来了,他的谎言马上就要被揭穿。
他该怎么办?
曾建同见他久久不动,不由得皱眉:“怎么了?秦烈之前为了救你们,受了重伤,你把他接到家里照顾,现在秦家人来了,你还不快快把秦烈叫出来?”
廖戈头上冷汗直冒,他艰难地解释:“是这样的,秦烈他陪着我妹妹出门走亲戚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如你们改日再来?”
曾建同很意外:“人家秦烈已经有了媳妇儿,你还让他陪着你妹妹出门去走亲戚?你妹妹的名声不要了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秦烈没跟我说过他有媳妇儿。我以为他还是未婚,见他跟我妹妹年龄相当,两人又聊得来,就有意让他们多多接触,将来说不定还能凑成一对呢!”
曾建同呵斥:“胡闹!就算秦烈真的未婚,你也不能如此胡来,孤男寡女出双入对,被人看了还不得说闲话!”
廖戈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玄青上下打量他,见他目光闪烁,语气虚浮,心里当下就有了结论,这人在说谎。
他肯定有所隐瞒。
玄青:“既然秦烈不在,那我们就暂且在你们廖家借住几日,等秦烈和你妹妹回来,可以吗?”
不等廖戈开口,曾建同就已经替他应下。
“当然可以,我记得廖家还有好几间客房是空着的,可以让你们二人暂住,而且我住的地方就离这里不远,你们要是有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玄青拱手:“那就多谢老曾了。”
曾建同笑道:“以前你曾救过我的性命,只要你有需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他的话犹如千斤重,重重地压在廖戈心头,让他越发惶恐。
玄青看着他:“这位小友看起来脸色很差,莫不是生病了吧?”
廖戈忙道:“对对对,我生病了,怕传染给道长,还请道长去客栈住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很不错的客栈,我带你们去,房费全由我出。”
“不必了,我略懂医术,寻常的毛病都能治得好,咱们先进屋,我给你把把脉。”
廖戈还在犹豫不决。
曾建同推了他一下:“还傻愣着干嘛?道长的医术非常了得,当初我差点死了,看遍青山府的大夫都没人能治得好,最后还是路过家门的道长出手治好了我,你快给他看看,保证药到病除!”
他的话将廖戈最后一点侥幸都给掐灭了。
廖戈再也找不到可以推拒的理由,只能惴惴不安地领着三人走进院门。
他一边走一边祈祷秦烈和廖贞已经回屋去了。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当他们刚走进院子,就见到廖贞从屋里走出来。
她快步朝廖戈走过来:“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现在没空,”廖戈急忙打断她的话,将她往后院的方向推,“你快回屋里去,我要接待客人,有事以后再说。”
第302章 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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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曾建同叫住他们,“廖戈,你刚才不是说你妹妹跟秦烈走亲戚去了吗?她人怎么在家里?难道你刚才是在骗我们?”
听到这话,廖贞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走亲戚去了?”
廖戈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声音都在颤抖:“我、我刚才是记错了,他们之前的确是去走亲戚了,昨晚才回来。”
曾建同皱眉,面露不满:“你真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吗?我要听的是实话!”
“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情……”
曾建同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他的狡辩:“廖戈!我给你面子,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让你说实话,可你居然还想用谎话来忽悠我,你是不想在漕运商会混下去了吗?!”
廖戈怕得双股战战,他恨不能当场晕过去,借此来逃避此时的困境。
想到这里,他忽地心头一动——对啊!他可以晕过去啊!
廖戈立刻闭上眼睛,就这么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
“哥!”廖贞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伸手去扶他起来。
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哥生得人高马大沉得很,她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能把她哥扶起来,只得扭头向曾建同寻求帮助。
“曾管事,求您救救我哥!”
曾建同没想到廖戈会突然晕倒,眉头皱得更紧:“道长,你看这……”
玄青:“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
玄青蹲下去,伸手掰开廖戈的眼皮看了看,随后冲秦朗说道:“把包袱拿来。”
秦朗立刻将包袱放在他面前。
打开包袱,拿出一个小布包,展开一看,里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玄青随手抽出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等下我会用银针插满他身上的二十八个穴位,可能会很疼,还会有很痒,但是没关系,只要忍一忍就好了。”
闻言,廖戈的眼皮动了动。
但他还是坚持没有醒来。
玄青一手按住他的脑门,一手捏着银针对准他的太阳穴。
闪烁着寒光鹅银针渐渐逼近太阳穴。
就在它即将扎进去的时候,廖戈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用力将玄青推开,随后一个驴打滚滚进了旁边的雪堆里。
玄青早有防备,被推开后及时伸手撑住地面,保持住了平衡。
当廖戈从雪堆里面爬出来时,玄青站起身,施施然地收回银针,笑得高深莫测:“这针还没扎下去,廖公子就行了,真是巧啊!”
此时曾建同已经反应过来,怒道:“廖戈,你居然装晕?!”
廖戈满身是雪,脸色苍白,模样很是狼狈。
此时纵使他浑身张满嘴也解释不清了。
廖贞快步走过去扶住他,关切地询问:“哥,你怎么样了?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在她看来,她哥肯定是真的晕倒了,绝对不是装晕。
“我没事,”廖戈推开她的手,声音在发颤,“你先回屋里去,这里的事情跟你无关。”
“可是……”
“听话,快回去。”
廖贞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旁边怒容满面的曾管事,犹豫再三,最后跺了跺脚,转身准备离开。
玄青却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这位小娘子留步,贫道有一事想问问你。”
廖贞皱眉看向他,眼里满是戒备:“我不认识你。”
“我是曾管事的朋友,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我猜那个人你应该认识。”
“谁?”
“秦烈。”
廖贞脸色一变,她下意识地看向廖戈。
廖戈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玄青打断。
“请廖公子不要说话,我想听听令妹是怎么说的。”
廖戈只能闭上嘴,忧心忡忡地看着妹妹。
廖贞咬住下嘴唇,脸色越来越白,心里的不安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