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夸我是个好人，但你跟我不适合？”
唐蜜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
司徒衍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我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吗？”
唐蜜眨眼：“因为我们是朋友。”
“呵，我这个人自私得很，这世上除了我妹妹之外，没人能让我无条件地帮忙，哪怕是我亲爹也一样，更别提朋友了。”
司徒衍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我愿意帮你，是因为你曾经帮过我。”
唐蜜愣住：“啊？”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曾在宫中见过你，那时候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丫头，脸蛋圆乎乎的，像个肉包子。你颠颠儿地跟着我身后，一口一个哥哥，非要我带着你玩。我那时候觉得你很烦，不想搭理你，却又担心把你赶走后，会让爹骂我，于是我就故意带你爬树掏鸟窝，想把你吓跑。没想到你这丫头蠢得很，居然真的跟着我爬上了树，结果你不小心摔下去，把胳膊都给摔脱臼了，疼得你嗷嗷直哭，我当时心想完了，爹肯定要打死我。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事后你跟别人说你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压根就没提过我的名字。”
司徒衍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变得格外透亮：“我欠你一个人情，欠了很多年都没能还掉，如今终于可以还清了。”
唐蜜歪着头认真想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抱歉，我全都忘了。”
“我知道你都忘了，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哈哈哈！”
“……”
唐蜜气得咬牙切齿：“你还能更欠揍一点吗？！”
司徒衍捂住脸，娇羞地说道：“除了脸，其他地方随便你打，下手要温柔点哦~”
唐蜜真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家伙！
他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还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我跟你以前有过婚约呢。”
唐蜜的白眼几乎都要翻上天：“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讨厌，我跟你的确订过亲，可惜还没等到咱们长大成人，你那一大家子就全都没了，你也被武家带走，从此音信全无，咱两的婚事自然就作废了。”
唐蜜冷笑：“这么说来，我家要是没出事的话，咱两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何止是夫妻？就连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我可真是太庆幸了，幸好咱两的婚事没成，我要是嫁给你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我这辈子估计都得在苦水里面泡完。”
司徒衍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哪里花心了？我屋里连个妾侍都没有，你污蔑我！”
“哦，没有妾侍的话，通房丫环应该不少吧？”
司徒衍顿时就变得不自在了：“也、也没多少，只有两个而已，别人家都是十几个呢！”
“除了通房丫环，你在勾栏院里的老相好应该也不少吧？”
司徒衍干巴巴地笑道：“什么老相好啊？我跟她们就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
唐蜜啧了一声：“玩玩是没问题，可你得注意卫生啊，千万别在外面染上病，回头祸害了你的妻子，那可就是作孽了。”
司徒衍努力为自己辩解：“我那时候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看到周围的朋友都在玩，我要是不跟着他们一起玩的话，会显得我特别没用，如果我早点成亲的话，我肯定不会搭理他们的！”
“得了吧，就你这副花花心肠，就算成亲也是个祸害。”
司徒衍更委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呢？嘤嘤嘤~”
“别嘤了，你要是真想成家，就把你的心性好好收一收，别再像个浪荡子似的，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
司徒衍立即端正态度：“我保证以后不再胡闹了！回头等我到家了，立刻就把屋里那两个通房丫环打发走！”
“好端端的，人家又没犯错，你忽然赶走人家干嘛啊？”
“我要是不赶走她们，回头等我娶妻了，我妻子看到她们不得生气啊？！”
唐蜜想了想：“也是哦，那你可得好好安排那两个通房丫环，人家好歹跟你一场。”
“放心吧，我保证把她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长夜漫漫，两个人闲着没事，只能没话找话地继续往下聊。
唐蜜问：“这次回京城，你肯定要带着蕊娘回侯府吧？”
司徒衍懒洋洋地说道：“看我的心情吧，心情好的话就会去，心情不好就不回去。”
“你跟你爹还没和好呢？”
司徒衍嗤道：“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
唐蜜很不解：“为啥啊？你们可是亲生父子，能有多大的仇？”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慢慢地说呗，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司徒衍敲了敲桌面：“给我倒杯水先。”
唐蜜麻利地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夫人请用茶。”
司徒衍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相公对人家真好~”
唐蜜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的受不了：“别肉麻了，你赶紧讲故事吧！”
第460章 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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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衍用半宿的时间，将侯府后院里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全给说了一遍。
撇开那些细枝末节，故事的主要剧情其实很简单。
当年聂氏跟静安候是典型的盲婚哑嫁，双方在婚前根本没见过面，全凭媒人介绍和父母做主，两人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亲。
成婚之后聂氏才知道，静安候有个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经私定终生，但因为女方只是个平民，无法被娶为正室，只能委屈她做妾。
这个妾便是安姨娘。
聂氏是个要强的性子，在知道安姨娘的存在后，直接就跟静安候撕破了脸，表示她和安姨娘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那时候安姨娘怀了身孕，静安候自然是不舍得赶她走。
于是聂氏就独自回到娘家，准备跟静安候和离。
可惜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怀孕了。
聂氏恨静安候恨得要死，可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于是她只能忍辱负重地回到侯府。
安姨娘先生下个女儿，但因为是早产儿，所以身体很弱，几乎每天都要看大夫。
静安候那时候一心顾着安姨娘和他们的女儿，压根就没去管聂氏。
聂氏怀着身孕，还得每天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面前秀恩爱，恨得几乎要吐血。
可最后为了孩子，她硬是咬牙忍了下来。
聂氏顺利生下个儿子，也就是司徒衍。
司徒衍作为嫡长子，再加上有聂家的支持，顺理成章地成了世子。
后来没过多久，聂氏又怀上了。
可能是因为夫妻多年，多少都有了点感情，静安候这次终于愿意在她身上花些心思。
聂氏不幸难产，她拼尽全力生下了女儿，自己却一命呜呼。
静安候非常难过，为聂氏举行了很隆重的葬礼，还向皇帝请旨追封聂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在那之后，静安候一直没有再娶，后院只有安姨娘一个女人。
彼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唐蜜半宿没睡，却一点都不觉得困，她兴致勃勃地追问：“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不至于如此恨你爹吧？”
在刚才的故事中，静安候只是负了聂氏，但他事后做了补救，不算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即便司徒衍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到恨他的地步。
司徒衍笑了下：“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难产啊，这是你刚才说过的啊。”
“可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难产？”
唐蜜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安姨娘动了什么手脚吧？”
“整个侯府里面，只有安姨娘最想让我娘死。”
唐蜜不由得咂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安姨娘也太恶毒了。”
“可笑的是，我爹还觉得安姨娘非常宽容大度，不管她说什么，我爹都相信她，明明我都查出是安姨娘在我娘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可我爹就是不信我说的话。他一心维护那个女人，在他的眼里，就算把我和蕊娘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安姨娘的一根头发！”
唐蜜安慰道：“你爹也是被人给蒙蔽了，回头你好好跟他解释，他会信你的……”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想尽办法找到了安姨娘下毒的证据，我把证据摆在我爹的面前，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说什么？”
“他说安姨娘跟了他许多年，即便她犯了错，他也不忍心对她动手，他希望我能忘记仇恨，不要再追究此事。”
司徒衍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得眼眶都红了：“那个女人害死了我娘，我爹居然让我忘记仇恨？弑母之仇，谁能忘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