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气息，但顾九离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的阿衍。
男子缓缓的转身，一张让天地为之失色的绝世之颜显露在了顾九离的视线之中，熟悉的面容，不同的是，男子看着她的那双眼中没有了往常的宠溺和恋慕，有的，只是全然的陌生。
“你是谁？”顾九离似是不受控制般的开口。
“九儿…”男子的神色蓦然一变，冷漠尽消，还是一如往常的亲昵。
“你是谁？”顾九离再度重复道。
“九儿…”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心中骤然一痛，顾九离再也忍不住的走上前去。
看着渐渐靠近的女子，男子的俊美绝伦的面容之上骤然绽开了喜悦的笑容，那恍若天山雪莲盛开，又似忘川之花坠落般的笑容似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顾九离还是停下了脚步，在距离男子只剩三丈之距的地方。
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心口，顾九离猛地闭上了眼。
毫无波澜的心跳清晰的告诉了她，那不是她的阿衍。
其实明明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明明知道是陷入了幻境之中，但就连顾九离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何，只是看着那样的背影她便不自觉的心疼，不自觉的想要朝着他靠近，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一般…
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顾九离再度抬眸看了眼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的男子，随即，她毫不迟疑的重新闭上了眼眸。
那不是她的阿衍，她的阿衍正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等着她。
神诀口诀在心中响起，识海中的神识飞快的运转起来，无形的波动在那片广袤无垠的空间之中悄无声息的划过，留下了一道道玄奥的痕迹。
“啵。”仿佛气泡破裂般的轻微声音响起，神识终于冲破了幻境的阻碍，所有的画面骤然散去，周围依旧是灰黑色的一片。
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间，顾九离的眼中浮现了复杂的神色。
这…是在告诉她什么？
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浮现在了心中，若是可以顾九离当着想立刻就飞到他的身边，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用力的闭了闭眸，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顾九离才终于压下了那翻腾凌乱的心，再没有任何的犹疑，顾九离抬步朝着多出来的那一道楼梯走了过去。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的结束这边的一切！
和第一层不同，顾九离才进入第二层空间便是看到了通向第三层的楼梯，只是那道楼梯和她之间却是隔着一整层空间的距离。
毫不犹豫的跨上最后一阶台阶，下一瞬，强大的压力骤然降临，要不是反应迅速的稳住了下盘，这会顾九离怕是都要摔倒在地了。
说来也是巧合，第二层的考验的正是精神力。
神识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座重逾万斤的山岳，让本来极为活跃的神识都是渐渐的凝滞了下来，运行之间更是困难了无数倍。
顾九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抬眸看了眼距离她足足有数里远的楼梯，顾九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不愧是尊元尊者炼制的绝世宝塔之一，这丹神塔果然名不虚传。
当初被尊元塔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场景再度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让顾九离全身猛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是有的受喽！
用力的揉了揉脸颊，顾九离终是迈开了步伐。
没有循序渐进的慢慢靠近，这一次，顾九离选择了最为激进的方式。
火红色的身影几乎化作了一道闪电，顾九离将自身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从旁人的眼光看来，绝不会有人知道此时的顾九离究竟承受了多么可怕的威压！
十个呼吸，仅仅十个呼吸的时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撞击声响起，那道火红色的身影重重的落在了楼梯之上。
第644章 混沌虚无（二更）
一连串清脆的骨裂声从光幕之中传出，只见那红衣少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胡闹，她这是在胡闹！”顾砚书指尖发颤的指着面前的光幕，若是可以他当真想冲进去将这混账丫头拖出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十个呼吸闯过丹神塔二层，这在整个天域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偏偏她就是这么做了，不止做了，她当真就做到了！
此时此刻，看着画面中淡定的拭去唇角的血迹，然后往口中塞了两颗丹药后便继续往上一层走去的少女，顾砚书等人真不知道心中是自豪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或者是恼怒更多一点。
但很快顾九离接下来的举动便让他们明白了，这一切才刚开始。
第三层。
这一层考验的是神识的承受力和掌控力，在第三层的地面之上散乱的洒落着上千块的神重玄石，只有使用神识将这些玄石分毫不差的摆放处规定的阵图能通过这一关的考核。
神重玄石是少有的能压制神识的东西，拇指大小的一块对于神识来说便有千斤之中，而这里最小的也足有拳头大小，最大的甚至比脑袋还要大上几分！
这样的考验，换成一般天阶炼丹师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将这些玄石全部移归原位，就算是一些特别强大的炼丹师少说也要个十日的光景。
但，三日，顾九离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便完成了这个任务。
看着光幕之中面色铁青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的少女，在这片光幕之前的人们已经震撼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姐姐怕是在幻境之中遇到了什么，否则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这般的急于求成。”沐清清皱着眉很是担心的道。
“与其说她是急于求成，不如说她是在发泄。”瞥了众人一眼，暗夜七杀淡淡的说道。
“确实，这一轮的考核时间为一个月，不到时间谁也出不来，她又怎会不知，只是她怕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此时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了。”慕尧尧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在第一层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除了心急如焚的看着她，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第四层，顾九离用六日的时间炼制了一百炉丹药，期间没有片刻的停歇。
第五层，在虐杀了数百头幻影玄兽之后，顾九离终于收手了。
没有看通往第六层的楼梯一眼，精疲力竭的顾九离有些发愣的靠坐在一面墙壁之上。
她知道自己这几日有些不理智了，但只要一想到阿衍独自一人被困在那魂隐族之中，情况不明，她便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在剧烈的燃烧。
尤其是在经过幻境一事之后，顾九离心中的不安更是越来越强烈了。
是不是她一开始就不该让他离开？
明知魂隐族在打他的主意却依旧让他去探查魂隐族的消息，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无数置疑的话在心中回荡，几乎让顾九离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师父，你知道阿衍体内的虚无之力是怎么回事吗？”无所事事之下，顾九离随口问道。
让顾九离意外的，心神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师父？”目光轻抬，顾九离试探的再度喊道。
“离儿，你知道什么是混沌之力，什么又是虚无之力吗？”熟悉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灵渊说的确实另外一个话题。
“不知。”顾九离老老实实的摇头道，除了知道混沌之力的威力远比其他属性强大之外她还真不清楚什么是混沌之力，至于虚无之力那她就更不清楚了。
“混沌者，万物之源头，混沌之力能够衍生世间万物；虚无者，万物之尽头，虚无之力拥有将世间一切化归本源之力，两者相生相克，是世间万物的真意。”灵渊目光空远的说道。
“你身为混沌之体便是世间一切的创造者，而身为虚无之体的帝衍却是一切的毁灭者，本该完全对立的两人却是走到了一起，当真也是缘分使然了。”灵渊眼中含着隐隐笑意的说道。
“你放心，那小子的情况特殊，就算是魂隐族也是奈何不得他的，而且，时机未到，魂隐族既然还在打丹神宫邪魔的主意，那就算他们有什么图谋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手的。”灵渊宽慰道。
“是这样吗？”顾九离有些茫然的喃喃道。
“是的。”灵渊肯定的道。
“离儿，是何体质，有何特点，这些都不重要，一切的一切，你只需遵循本心便可，你若是实在担心不过，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便走一趟吧。”轻叹了一声，灵渊有些心疼的道。
说来都是他的不是，若不是他将自己的诸多想法加诸到了她的身上，这些年来她也不会这么累了。
明明还只是个少年人，这孩子承受的比起旁的人来却是不知道多了多少。
“我晓得的。”回过神来，顾九离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纯粹的笑意，此时此刻，少女是少有的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