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管外祖家做什么,母亲肯定不知道的,她很少见外祖家的人,也很少出门。”
林翊心头冷漠,他知道林灏会被淑太妃蒙蔽,“既然你这样相信你的母亲,那好,你外祖家的人就交给你。
你去查,如果查到是你外祖家做的,也和你母亲有关联,到时候,由你亲自来处置,如何?“
“你九叔那里,我去说,你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他不能看顾孩子一辈子,从前他没教导,那么这一次,他就让他尝尝这些滋味。
等到淑太妃和林灏走了,常远要进来收拾东西,托盘上还放着金疮药,以及一根银针。
他才要用银针将林翊手中的碎片挑出来,外头进来一人,
“爷,姜姑娘去了玉树胡同的那座院子,等了有一会了,您可要见她?”
原本疲惫的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的林翊忽然睁开眼睛。
姜璇怎么去了那里?
他沉默了一会。
常远帮他挑了两个碎片,道,“爷如果不想见她,小的就派人去说一声,说您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如何?”
林翊收回手,愣愣的看着手心的血,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回道,“不必了。”
常远不知道他说的是不用挑碎片了,还是说不用派人去玉树胡同那边传信。
……
姜璇去了上次去的那个院子,发现院门竟然紧闭着,碧云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答。
一直等了许久,还不见主人回来。
“姑娘,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有点偏,外头又冷,到时候得了风寒可怎么办?”碧云劝姜璇回去。
姜璇想着如果回去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京城不必边疆,还是要注意点才好。
毕竟,家里还有姜珃没说亲呢。
说不定黄先生就是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呢?反正也等了这许久,等都等了,还是再等等吧。
主仆俩站在门下等着,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没仔细的看过院子怎么样呢。
闲着无聊,她贴着两扇门的缝隙往里头看去,院子很整洁,东西都放的有条不紊的,甚至还有几盆常青盆栽,看样子,修剪的不错。
姜璇看着,觉得这个院子,就和黄先生这个人一样,很温和安宁,让人很安稳的感觉。
她正看着,想着,要不要在自己的碧月阁也弄一些这样的盆栽,到时候可以请教他怎么修剪盆栽。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淡淡的,“你怎么偷看别人的院子?”
姜璇惊喜的转过身去,见真的是黄先生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的神情有点淡淡的,眉眼间都是褶皱,看起来有些疲累的样子。
她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林翊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门锁,推开门进去,站在一边看着她,“有事出去了。”
姜璇吩咐碧云和碧蓝在门口等她,然后跟着林翊进去了。
第295章,不会放开她。
姜璇上次过来,没有仔细的看过院子的陈设,院子里的布置刚刚在门外已经看过了,这会跟着林翊进了屋子。
她四下环顾,屋子里布置的很是清爽简单,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皇族旁支的屋子,说是旁支,大概已经很是偏远了,或者占了个皇族的姓吧?
姓?她忽然瞪大眼睛,古怪的看着林翊,“你说你姓黄?”
林翊正拿着桌上的茶壶给她倒茶,闻言,手稍稍顿了顿,又觉得小姑娘有时候很迟钝。
他笑了笑,说道,“黄姓是我在外头行走的时候用的,毕竟一个皇族旁支在外头行走,让人很奇怪。”
姜璇眉头蹙了蹙,“名字也是假的?”
林翊摇摇头,心头失笑,人真的是不能说话,一个谎言要用很多的谎言去弥补。
“不是,名字是真的。”确实是真的,因为是母后给他取的小名。
“你这时过来有何事?天快黑了,说完就走吧。”林翊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姜璇。
姜璇见他眉间的褶皱很明显,神情也不是特别的明朗,原本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可今日却有点森冷。
他这就是一幅遇到什么事的样子,而且是很烦心的事情。
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出现很违和,温和的状态更适合他。
她伸手接过茶杯,想了想,说道,“上次我匆忙的走了,也没说一声,特意过来和你说声抱歉。”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她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忽然看到原本干净的地面,竟然有几滴暗红,她弯腰下去,想用手去试下是什么,没想到自己的手掌也是暗红一片。
她心头一惊,再看杯子上,红红的,一股铁腥味,竟然是血!!
那么,地上的那几滴不用说,也是了。
怎么会有血?她的手没有受伤,那么就是他的了。
她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绕了过去,一把抓起林翊的手来看。
他的掌心这会血淋淋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的。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伤成这样?”姜璇语气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焦虑。
林翊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不想让姜璇看到他的阴暗面,只想让姜璇把事情说完,快点回家。
他把手抽回,攥紧,道,“没事,一会就好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了赶紧回去,天黑了,夜路难行。”
他这样淡淡的态度,越发的让姜璇肯定,他肯定碰到什么事情了,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他越是这样,她越不会随便的离开。
他们也算是同患难过,怎么可以这个时候丢下他?
她又抓了他的手过来看了看,神情严肃的道,“你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是觉得我不过一女子,所以帮不了你吗?”
从在慈玄观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觉得面前的人很厉害,看起来温和无害,说是才智不凡也不为过。
那么,他究竟碰到了什么?让他这样的可以用‘萎靡’来形容呢?
林翊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然心头的阴戾外露,“没有。”他从怀里抽出一方帕子,想要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但看了看,又将帕子放了回去。
转身从后头拿了另外一方棉帕,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这会怎么又开始流血了?
姜璇是在边疆呆过的,有时候战事焦灼的时候,她也会去军营里帮忙,也曾经帮过军医的忙,帮着处理伤兵的伤口。
她见林翊只是胡乱的用帕子擦了擦手,顿时气道,“伤口哪里是这样的处理的?若是处置不好,会溃烂发脓,你还想不想用这只手写字了?”
“再说,你就算自己不在意,也要想到父母兄弟亲人看了会担忧吧。”
林翊撇过头去,母亲和小九看了是会担忧,可是其他的人?恨不得他死,如何会担忧他?
他觉得这辈子,再没有今日这样阴暗的情绪了。
一旦面对名利,人就会生出无数的野望来。
不说江皇后,就是淑妃,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她任何的希望,可就因为她生了皇子,做了妃子,哪怕他不曾说过什么,甚至已经斩断了她的一切后路。
可她,还是生出了那样大的野心。
现在他只希望他的儿子,体内流淌着他血液的淮安王,能够有一两分像他,不会做下什么蠢事。
否则,他的人生,真的是太失败了。
他的一撇,姜璇自然是看到了,心头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姜璇看着他的侧影,高大挺拔的身影,身上却围绕着一股浓烈的孤独,无助。
这不像他,他应该是在金陵时,在慈玄观里,那样的温和宁静,好像这天地间没什么事能让他心绪起伏不定。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大变样?
她心里一片酸软,柔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可我是很担心你的呀,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怎么放心的回去?”
“我回去了也还是牵挂着你这里。”
林翊转过身来,眼睛定定的看了她片刻,“你担心我?牵挂着我?”
姜璇认真的回望着他,同时也认真的回答道,“自然,我担心你,牵挂你,我们也算互相帮助了很多次,再说,你也知道我的经历……”
她笑了笑,道,“你是除了父亲和哥哥之外少有的保护过我的人,在你身边,我很安心。”
她的态度很真诚,直接传递给了林翊。
是啊,他对她的经历很清楚,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很好逗,到了后来,他越来越喜欢她,想要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呆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