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吐槽间，有道黑影自头顶笼罩而来，属于丧尸身上的那种尸臭味，谈书润这一路来，已然是闻了无数遍。
她的神经骤然缩紧，手边握住软剑，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然而谈书润不敢回头，怀疑自己个儿被人当成了猎物是一回事，亲眼看到猎人手举闸刀却又是另一回事，谈书润默默对着铜门门板，默念一二三……
即转身前，身后却响起了枪响，而后那道黑影晃了晃，栽倒下来，冰凉的血如同花洒下的水雾，喷洒而下，染湿了谈书润的黑帽衫，整个人恍若被丢进了血池中，恶心的令人反胃。
谈书润忍着浑身颤抖，将背上彻底凉透的尸体推开，正欲起身，手臂却被双手猛然拽住，那人怒吼道：“你是有病吗？开什么枪？！逞什么能？！承认做不到，回到我身边来，有这么难吗？！”
一连串的愤怒质问，谈书润慢慢地红了眼眶，她抬眸看向战寰，反手挥剑，正正好地插入了朝着战寰脖颈扑过来的丧尸脑袋里，战寰的眼神先是惊愕，继而极快地转身，一把将丧尸推开，拽着她的手便往二楼跑。
“把人全部引到二楼，然后我们从二楼跳下去。”
谈书润：“？？？”
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大笑起来：“所以，其实你早就有了更加安全稳妥的方式，我自以为是地主动申请充当诱饵，对你来说就是个取乐的笑话？”
话音未落，谈书润被甩到了战寰身后，而战寰拉过原先准备好的床单，捆在围栏上。
“我原本的打算，是利用那只猫在适当的时候将一楼的丧尸引到二楼来，而我们从二楼跳下，最后将一楼楼梯间的入口锁上。”战寰开口解释：“但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为我们争取时间进入报告厅。”
谈书润还有很多疑团没有揭开，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让她想办法将丧尸引到礼堂外面的广场上？
然而此时根本不是好时机。
凶神恶煞的丧尸追赶而至，但如战寰所预料的那般，丧尸被床单暂时挡在了另一边，然而随着冲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多，最后也是抵挡不住多长时间的。
战寰见一楼大厅的丧尸已全部上楼，便用手撑着围栏，作势跳下廊道。
战寰在地上滚了几滚，而后站起来，朝围栏边上的谈书润张开了双手，“别怕，我会接着你。”
还能相信吗？
谈书润不禁自问。
从头至尾，她的命依旧是牢牢地掌握在战寰的手中，说是交易，然而事到如今，这场交易中的最大主导者是战寰，战寰朝夕之间的心情变化，随意的一个决定，便能让交易灰飞烟灭。
战寰要她生便生，战寰要她死便死。
归根结底，是她对于战寰而言，并不是独一无二缺一不可的。
而她更可怜的是，如同那天高蔚来问她为什么，她的答案没有撒谎，她离不开他——她必须得倚靠着他才能进国家研究院，才能在那里接触到任何有关于她爷爷手上负责的所有研究项目。
其实这些东西，原本可以在渝城的谈家小楼找到，然而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谈家除她之外的所有人，也将谈家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恰好那天晚上起了大风，最后愣是连灰都没有留下。
“……阿书”
战寰又唤了她一遍，谈书润收敛了回忆，望着客厅中央的男人，俊朗英气，冷傲又矜贵。
谈书润爬上了围栏，礼堂采用的挑高设计，二楼与一楼地面足足有七米多高，若是战寰不接住她，她非死及残。
“吼吼~~嗬嗬~~~嗬嗬嗬嗬~~~”
又是那种低吼声，谈书润往丧尸群那儿看了一眼，床单已然被推挤得从中间裂开，丧尸叫嚣着快要奔到她身边。
身后似乎再次有道目光灼灼，盯着她瞧，谈书润回头，却是扇门。
谈书润抿唇，纵身一跃，迎着战寰的怀抱，跳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丧尸刺身
……
“走！”
谈书润被战寰拽住了手腕，拉着奔向了报告厅，身后是重物砸落声应和着她的心跳，砰砰砰，不断地冲击而来，脚步混乱中，谈书润回过头看，无数的丧尸纷纷从二楼跟着跳下。
“战寰！他们追过来了，快关门！”
丧尸即将摸上她的衣角时，战寰将门合上，泛着灰白死气的手指夹在门缝中，疯狂扭动。
谈书润觉得恶心，不愿再看，转身打量报告厅——本以为报告厅内会有他们来不及应对的怪物，然而除了满座虚席之外，根本没有其他。
战寰推了门边的小型书柜挡住门扇，外头丧尸前仆后继，他们得抓紧时间，否则很快这扇摇摇欲坠的门，便帮不了他们。
……
战寰和谈书润将整个报告厅的每个位置都搜寻了个遍，然而一无所获。
谈书润顿住脚步，累瘫在了座椅上，环顾四周，最后福至心灵，起身走向报告厅主席台。
她在上粤大学读书时，曾来过报告厅参加一场文艺汇演，那时撞见了新闻部长和宣传部长俩人浓情蜜意，便是在主席台后的一个小隔间里，若说能藏人，也只有那里了。
战寰看着谈书润急匆匆奔向主席台——那座主席台上的中间拉了块黑幕，厅内无风，黑幕却是自动，战寰脑海中想到了个可能，随即吼道：“阿书！回来！”
话音未落，却是有些迟了。
谈书润已然抬手，将黑幕掀开了一角。
先是一双脚，而后那双脚动了动，随即，厅内天花板中央的那顶吊灯要灭不灭的微弱光芒照下，再往里深处看得仔细些，无数的脚嗒嗒嗒地在原地踏步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谈书润干脆将主席台上整块黑幕拉开，哗啦一声响，幕布落地，演员登场，好戏开锣。
谈书润呼吸一滞，强忍尖叫的冲动，猛然往后退开。
主席台上，幕布后面，一眼扫过，大致是五排六列的丧尸，跟军训列队的学生们似的，乖巧状站着，没错，是站着！谈书润发现了它们的奇怪之处——纵然刚开始原地踏步，但此时安静得仿若雕像，队形不变，甚至没有丝毫的动作寻找猎物。
谈书润蹲下身，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直到台边，攀着杆子跳下主席台，而后强压惧意，挪到战寰的身边。战寰亦是蹲下，谈书润本为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感到无比担心，不经意间瞧见战寰一米八九的大个子，长手长脚，此刻却蜷缩在座位后面，嘴角憋笑。
战寰瞪了她一眼，谈书润这才收敛了些，指着主席台上的那一排排丧尸，奇怪道：“战寰，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丧尸，它们似乎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
“目前丧尸进化了小孩子的神智，但是难保它们不会再继续升级。”战寰已然从背包里拿了新的子弹装上，道：“这些东西，现在不攻击，不代表永远不会攻击。吃人是它们的天性，现在或许只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战寰！”以为战寰要立刻射击，谈书润忙摁住了战寰握枪的手，低声道：“先等会儿，我们现在不能再惹恼更多的丧尸了，不然就凭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办法hold住整个场面。”
谈书润道：“我想办法去后台，那里有个小隔间，或许兰宗棠情急之下找到那个地方，误打误撞躲了起来。但是，在这之前，它们如果没有伤害你，你也别主动开枪，可以吗？”
“以前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我难道不知道现在不能惹出大动静？”
战寰住了手，谈书润见状，有些郁闷自己个儿的想太多，但时间紧急，她也没有机会继续觉得丢脸。
其实战寰极度不理解谈书润的说法，什么叫做‘它们如果没有伤害你，你也别主动开枪’？
但这并不妨碍他安抚性地点头，而后跟着谈书润一起朝小隔间移动。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是有疑惑——丧尸们的表现和他之前见过的有些许不同，说不上究竟何处异样，然而多年训练和特殊任务的执行，令他对危险有了敏锐的直觉。
这里很特殊。
……
谈书润因担心惹来主席台上那排暂时还未启动杀戮进食程序的丧尸关注，前进的速度放缓了很多，绕过主席台来到后台，检查了隔间之后，却仍旧没有找到兰宗棠的踪迹。
谈书润泄气：“或许，兰宗棠并没有那么幸运。”
距离丧尸爆发已然过去了快整年，兰宗棠年逾六十，若是之前没人来找他，根本很难靠着他自己撑如此久的时间。
战寰关上隔间的门，扫了眼右手边那双偷偷摸摸靠近的脚，暗自握紧了扳机，道：“既然这里也没有，时间不早，我们先找地方休息，明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好。”
谈书润准备要走，却是被战寰拉住了手腕，她回头，皱眉，奇怪道：“怎么？”
“算了，报告厅的后门通往的是哪里？”
“后门的话，从这里出去，左拐右拐最后……”谈书润回想了下，道：“通往的是一楼大厅，这是环形的，最终所有的人流都会汇聚到大门口。怎么，你有什么打算？”
以她对战寰的了解，战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般问，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到战寰的命令。
“你从后门离开，然后把车开到前门，等我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