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对立储之事,心存不甘,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偏他又不说,唐稣就有些急。
她对谁当皇帝不感兴趣,但朝廷若是发生变动,必定会牵连到臣子们。
这个时候站队就是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了。
将军府向来中立,不与任何一方皇子势力接触。
这很好。
但有时候形势造人,就算不想站队,形势也逼迫着人站队。
譬如此时的唐稣。
赵谌在这个时候公然登门造访,便是要告诉暗地里的所有人,他与将军府有来往,甚至来往甚密。
这便给将军府贴上了三皇子的标签。
万一……
赵谌造反失败,将军府也就会被牵连。
唐稣看了眼赵谌。
她也没法怪赵谌什么。
人处于不同的位置,看待事情的眼界也便不同。
在他一个皇子看来,他赏脸到臣子家中做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在想什么?”
赵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唐稣抬头,才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她笑道:“殿下,在你面前,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便直言不讳。”
“当然。”赵谌就是喜欢她这种坦白的态度。
“明天,若皇上当真立储,殿下准备怎么做?”她直截了当问道。
赵谌笑:“小野猫,你傻了不成,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能做什么?”
☆、第1423章 放纵自己一次
他还是不肯说。
唐稣也无法逼他开口,心里隐隐不快。
“殿下,何必对我遮遮掩掩?你今天来,难道就只为了送这张帖子给我?”唐稣皱眉道。
“你说的对,我来,就是为了亲自送帖子来。能获此殊荣的,你可是唯一一个。”赵谌半开玩笑的说道。
“既如此,我已收到帖子,殿下请回。”
唐稣拿起帖子,转身向外走。
赵谌安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走到门口,唐稣终忍不住回头:“殿下,您要知道,您今天来将军府,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你。若您要做什么,将军府是否也有权利知晓?”
赵谌温柔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小野猫,你想多了。我来,只因为我想你,想见你一面。”
唐稣皱眉。
“我知道,你已经与淳于越定婚,我现在没资格肖想什么。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忍耐着自己,没有找你,也没有来见你。”赵谌轻声说,“我曾经一度幻想过,我大婚那天,披上红嫁衣的是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唐稣不知该说什么。
“明天要大婚,今晚我便放纵自己一次,来见你一面。”赵谌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唐稣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
赵谌的手停在空中,寂静的如同一道剪影。
他眸中流露出几分受伤,“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这辈子,从来也没有如此刻这般,嫉妒淳于越。若能得你一丝青睐,我愿用半生来换。”
唐稣不予回应,沉默片刻,说道:“殿下,天色已晚,您请回吧。”
赵谌定定注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大步走出偏厅离开。
唐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融在夜色中。
她想了想,问奉茶的婢女:“老太爷回来了吗?”
“才刚听见那边的动静,似乎回来了,许是正用饭。”婢女恭敬回答,“姑娘,奴婢再倒杯茶给您吗?”
“不用了。”
唐稣摆摆手,把帖子折好收起来,握着团扇,来到陈崧的院子。
陈崧与老夫人年纪大了,加上老夫人喜静礼佛,老两口已经分开居住许多年。
陈老将军的住处在前院,院子里开阔,种了一些瓜果,此刻老头正坐在葡萄架子下头,点着油灯,一边吃饭,一边乘凉。
陈丹青也在,立在一边,似乎正汇报什么事情。
见到她来,陈崧严肃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乖孙女来啦,不是让你养伤的吗,怎么还到处跑?快到爷爷这里来坐。”
唐稣坐到他身边,看见桌上摆着两只大碗,一碗红烧肉,一碗煮青菜。
老爷子手里端着一大碗米饭,手边还搁着一小杯米酒。
虽然身份贵重,但老人家早已经养成了生活简朴的习惯,饭食只要有肉有菜即可,从不要七八盘子一桌子。
“稣儿,吃过没?爷爷让人再去烧几个菜来。”陈崧见她朝桌子上瞅,便笑道。
“我吃过了,爷爷。”唐稣看向陈丹青,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大哥和爷爷谈正事了?”
☆、第1424章 谁不喜欢我们稣儿
陈丹青温和的摇摇头:“不妨事,事情已经说完了。阿稣,你与爷爷说话吧,我这便回去了。”
唐稣忙叫住他:“大哥且别走,我有话跟爷爷说,大哥也坐下一起听听。”
陈丹青有些纳闷,看向陈崧。
陈崧道:“既如此,你就坐下听听我们稣儿有什么要紧事说。”
陈丹青笑着坐下,拿一块西瓜给唐稣,“从井水里捞上来的,清脆鲜甜,边吃边说。”
“谢谢大哥!”
唐稣正口渴,接过来咬了一口,说道,“刚才三皇子来过。”
此言一出,陈崧依旧捧着大碗吃饭,陈丹青倒有些疑惑:“明日便是两位皇子大婚之日,三皇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送这个给我。”唐稣取出折起来的帖子,放到桌上。
陈崧瞟了眼,道:“送帖子这种小事,还要他亲自跑一趟?”
陈丹青却隐约猜到什么,微微笑道:“三皇子来送帖子,恐怕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陈崧皱眉。
事关小孙女,由不得他不紧张。
陈丹青扫了眼表妹。
小丫头低头认真啃西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丹青便放心说道:“三殿下似乎对阿稣有意思。”
“嗯?”陈崧停下咀嚼的动作,翻眼想了想,又继续吃,“三皇子喜欢稣儿,这倒是寻常。谁不喜欢我们稣儿?”
陈丹青就笑道:“爷爷说的是,谁不喜欢我们稣儿,谁便是没眼光。”
唐稣笑道:“大哥,你可不是这么浮夸的人。”
陈丹青笑了一会,问她:“你要说的事情,与三皇子有关?”
“是。”唐稣放下西瓜,抽出手帕擦擦嘴,神情认真起来,“爷爷,大哥,你们可知道立储之事?”
陈崧摆摆手:“这种事,我不在意。”
他是武将,朝廷有需要便去领兵打仗,对于那些阴谋争斗,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陈丹青却露出几分沉思。
他胸有沟壑,走的是文官路线,且政治嗅觉灵敏,与祖父截然不同。
唐稣说的话,立即让他有了警觉。
“这件事,我倒是隐约有一些消息,似乎,皇上属意二皇子。”陈丹青说道。
都是自家人,说起来也不必顾忌。
陈崧瞅他:“丹青,你可不许搞结党营这种事。”
陈丹青笑道:“祖父多虑。阿稣,你继续说。”
唐稣点点头,继续说道:“三皇子说的清楚,储君基本已经确定便是二皇子。”
“唉。”陈崧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皇上年轻时,也是一代明君,如今却越发的任性。三皇子是皇后嫡出,大皇子建功立业,怎么也轮不上二皇子啊。”
虽然他不在意朝廷之事,但毕竟身居高位,有些事情,还是知晓。
唐稣说道:“正是如此,我刚才看三皇子的神态,对于立储这件事,明显心有不甘。而且,他说话也有些不寻常,我担心他会有什么动作。”
这下连陈崧也严肃起来:“他还说什么了?”
唐稣听了脸色有点不自然。
赵谌说的话,大部分都不太适宜说给老头听……
☆、第1425章 见招拆招
她想了想,捡能说的说。
“三皇子说,如果他做了什么错事,请我不要记恨他。”唐稣忧心忡忡,“我觉得他这话,有许多深意。”
陈丹青沉吟片刻,说道:“无论他做什么,我们此刻都只能静观其变。阿稣,你不要太担心。”
“问题是,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登门,我担心,他这是把将军府绑上他的船,如果他失败……将军府也会受到牵连。”唐稣说出心中忧虑。
她对赵谌能否当太子不感兴趣,但如果牵连到将军府安危,便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陈崧放下碗筷,看见小孙女的眉头都要拧成了绳子,就爽朗笑道:“我们小丫头是担心将军府安危呢。”
“阿稣,将军府没那么容易被牵连的。”陈丹青温声宽慰她,“就算三皇子今晚来了一趟,也并不能说明什么。皇上虽然偏宠二皇子,还不至于糊涂。”
“可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非你确切知道他的动作,否则,咱们只能静观其变,以静制动。”陈丹青说道,“祖父教导过我们,在朝堂,咱们只要站在皇上身后,不偏向任何一方势力,自然便能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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