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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 (姚霁珊)


  她的心疼得要撕裂,拉住郭准,像拉着一根救命稻草。
  “夫君,你也听到了,是不是?”一双含泪眸,软软停在她最爱的那张面庞:“你也……你一定也听到了,管先生说,阿娇是被人……被人下了毒,这是有人要害死她啊,我的儿……”
  她泣不成声,似唯有脸旁这只手,身畔这个人,才能予她力量。
  郭准的眼圈也红了,轻轻揽着她,柔声低劝:“我自是听到了,这毒非是一朝一夕,而是积数天、数月之力而成。此事定要彻查,只殿下也切勿太过操劳。阿娇已然病倒,若殿下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温和润泽的语声,清冷若鼓瑟、温朗似击缶,仍如往常一般,叫人心醉。
  只是,这总能抚慰人心的声音、这总是教长公主柔情缱绻的男子,此际,却忽尔像与她隔了一层,再熨贴不进她的心。
  长公主的心,顿时空了一块。
  或许,这一角残缺,其实早就存在了,只她不愿看、不愿想、不愿回顾,只望着眼前良人、如玉郎君,忘却一切。
  而此际,这风寒雨寂的夜,这萧索遍四野的秋声,终令她回视心底,再终是,冷了她始终未暖的心。
  她微阖了眼,泪水滚滚滑落。
  她最疼爱的女儿,竟被人投以剧毒,且根本无从医治,而她的夫君,人虽在此,心,却如水底顽石、天上凉月,看得见,却触不到。
  一阵剧痛陡地袭来,像被人生摘了心肝儿,长公主透心透骨地疼着、恨着,甚至……也怨着。
  她是大楚朝最尊贵的女人,可此刻,便再多尊荣权势,也救不回她的女儿。
  她嫁予了她最渴望、最恋慕的俊美夫君,可此刻,他的温言软语,却是那样地苍白无力。
  谁能填满她心底深处的那一角残缺?
  谁又能挽回她女儿残破的身体?
  “……殿下勿要难过,管先生说了,可以慢慢将养,阿娇的病定能好转的。”郭准还在轻声低劝。
  长公主偎着他的手,含泪双眸,蓄一层浅浅苍凉。
  “县主只能慢慢将养,假以时日,或有一线希望。”这是管耀的原话。
  原来,她夫君的安慰,亦如外人之语,乍听来暖心,实则,无关痛痒,如述别事。
  所谓慢慢将养,便是遥遥无期吧。
  长公主想,再度闭了闭眼。


第385章 一夜风雨

  夫君,可疼爱阿娇么?
  长公主很想这样问。
  更或许,她想问的,是别一个问题,比如……夫君可有一日,真心地爱过为妻?
  长公主双目紧闭,眉尖轻颤。
  泪水沿面颊滚落,珊瑚碧丹凤朝阳十二幅织锦裙上,洇了几点湿渍。
  她轻轻移开了郭准的手。
  “夫君劝慰,让我心里好受多了。”她柔声道,抬起眼眸,那张温润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熟悉的、陌生的,属于她的、又像她永远也得不到。
  她痴望着他,良久后抬手,由额至眉,沿挺立鼻骨下滑,落上那张叫人留恋的唇,上唇中央一点唇珠,柔柔地,抵着她的指尖。
  他们挨得很这样近,近到她看清他眼中的躲闪、眉间的悒色。
  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如同他多年来做的那样。
  他温柔地捉住她的手,握在胸前,复又松开,去扶她的肩:“快起来罢,地上凉。”
  长公主慢慢地垂下头,好一会儿,顺从地“嗯”一声,随他的动作起了身。
  他扶她坐去椅中,转首唤过宫人,扫去满地残迹,复又向她温笑:“太医们想是快到了,我去外头迎一迎。”
  似怕她不喜,他按住她手背,语带劝慰:“殿下也别发脾气,再听听太医们的诊断再说。若他们诊不出,咱们便进宫求陛下,请陛下颁旨,着管先生过府给阿娇医治。他是圣手,有他调理,阿娇的身子定会渐好的。你安心。”
  长公主敛眉应是,被他覆住的手背,传过一阵温凉。
  再过一息,这温凉,便离她而去。
  锦帘挑起,那一袭高挑的身影立于阶前,绛色衣袍在风雨中翻卷,复拢于伞下。
  二十四骨的青布油伞,撑起细密均匀的弧,似那拾级而下的男子,步履均匀、从容不迫,没入雨中。
  帘幕合拢,又被凉风拂起,然而,那衣袂翩飞的身影,却已然不见。
  长公主似入了梦,眼前是潇潇夜雨连檐落,耳畔,却是残秋冷寂,更鼓萧瑟。
  良久后,她缓缓眨了下眼。
  那个瞬间,她的面上,再无半点温柔,唯深透骨髓的恨,如明烛赤焰,腾地窜起。
  “来人,去查!”她道,阴沉声线,更添风雨寒瑟:“下毒下到本宫的面前,我看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形矮胖、面目平凡、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疾步入内,单膝点地。
  “回殿下,从永成侯府查起么?”他沉声问道。
  就连声音,亦平凡得毫无特色。
  长公主露出冷笑:“永成侯府必要查,但那几个主子就算了。永成侯精明强干,绝不会做此等有百害而无一益之事;许氏虽不笨,下毒下到长公主府,本宫自忖她还没这个本事;至于陈家大姑娘,那就是个草包,本宫让她百步,她也难成此事。此事定非他们所为。”
  停了片刻,忽尔皱眉:“那个说要自尽的陈家丫鬟,叫什么来着?”
  “彩绢。”那男子接口。
  “对,就是这贱婢!”长公主面无表情,唯眼神寒鸷:“这贱婢行事古怪,阿娇又说得不清不楚,此间定有隐情。你去把这贱婢掳来,好生拷问,必有收获。”
  她探手入袖,取出一块紫铜色腰牌:“这是我的手令,你多带些人,就算把永成侯府翻个遍,也要把这贱婢给我抓来。”
  “可需通知侯府?”那男子问。
  “用不着。你直接带人夜闯。”长公主似含讥嘲,“永成侯但凡有一丝成算,也该知道怎么应付。”
  停一息,冷冷道:“明日此时,我要亲自审问这贱婢。”
  “是,殿下。”那男子躬身,接过腰牌,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一夜风雨如晦,到天明,点点滴滴,犹自萧萧。
  闹腾了大半宿的长公主府,此时,终复往日宁静。
  那守着侧门的门子一早起床,拍着尚有余悸的心口,循惯例开了门。
  昨儿晚上,这道门直至子时方关,太医院的太医、往出奔走的侍卫,没完没了地从侧门出入,这门子也才睡下没多久,此时虽困着,却不敢偷懒,照常开门。
  县主当众晕倒、下红不止,这是多大的事儿?满京又有多少眼睛盯着长公主府?但凡府中有半点不对,那谣言就能满天飞。
  一切如常,以不变应万变。
  这是长公主亲下的令,众人自不敢违。
  雨仍未歇,在风里飘来拂去,那门子举着伞,立在门旁张望。
  轻细的雨幕,薄烟也似,一重又一重,扫过清冷长街,曙色如一幅淡青的绡,覆满眼前。
  他打了个哈欠,伞尖上方忽地一闪,似有个东西滑过。
  他顺势抬头,半个哈欠没打完,嘴张得老大,旋即定住。
  一双穿着绣鞋的脚,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他眼前。
  “哎哟我的娘!”他大叫一声,“咣当”一声坐倒在地,雨伞直滚去阶下。
  一具女尸,正悬吊于长公主府正门匾额。
  青紫的脸、白蜡蜡的眼眶子,鲜红的舌耷拉着,唇角僵着一个讥嘲的笑。
  凉风拂过,这女尸打着转儿,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弄。
  门子腿都软了,张口想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半声儿发不出。
  “快看,那有死人!”
  “杀人啦!杀人啦!”
  清早的长公主府,行人虽稀,但总有那么两三个,门子的叫声终引来更多视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公主府门前吊着死人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临近几条街,大量看热闹的百姓聚集而来,议论声越来越大,直是沸反盈天。
  而此时,长公主府诸主子、管事,因昨晚半数出府,一时间竟无人主事。
  于是,围观者越众,大有挤满整条街之势。
  “哟,是个年轻姑娘家,啧啧,瞧这身皮肉,够白的。”有浮浪子轻佻调笑。
  “快瞧,死人衣裳上头写了字。”有眼尖之人终觉异样。
  “哎哟还真有,那上头写了什么,可有识字的在?”又有人叫。
  很快便有识字者大声念出:“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投毒下药,县主绝嗣;大仇得报,以命相抵。”
  直白的语言,不需解释,众人一听即明。
  几乎是眨眼间,看客们便从中摘出“投毒下药、县主绝嗣”这一句。


第386章 冷落清秋

  “难不成香山县主她老人家,被人下了毒,往后居然生不出娃儿来了?”有那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大声惊呼。
  所谓法不责众,人一多,胆子就大,什么话都有人敢说,这话很快引来附和:“这事没准儿是真的,我听我大姨子的小舅子的伯父的邻居家的表姑娘说,香山县主在参加花宴的时候,下红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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