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闰之顿住脚步,低头审视自己,这才意识到肩上还沾着雪花,估计是满身寒气冻着她了。
“抱歉,”他低声笑了笑,走到炭盆边上坐下,视角斜对着叶箐箐,“你继续。”
捂着衣服的叶箐箐没动,裸露在外的肩膀莹润如玉,遭受着对方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她憋着脸没吭声,这样还好意思让她继续?
裴闰之只默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抖去点点落雪。
随手拨旺了炭盆,“娘子可快些吧,仔细受了凉,又该喝苦药了。”
叶箐箐还真感觉有些冷,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背过身去,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虽说两人是夫妻关系,早已坦诚相见过了,但此刻对方衣冠楚楚,而自己袒胸露乳。这差别是个人都会生起羞耻心……
“我感觉你需要帮忙的样子呢。”也许是她手足无措的害羞模样愉悦了他,裴闰之扬着嘴角向她走来。
“你……”叶箐箐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别闹,我要赶紧擦身穿衣服好么。”
“嗯,我知道。”清澈的嗓音透着一股笑意,充斥在叶箐箐的耳膜里,温润而又诱人。
在她怔愣的目光中,轻轻抽走他手中的帕子,重新在热水里浸泡、拧干。裴闰之温热的手握过她的,一边快速的用热帕子替她擦拭起来。
他无奈出声:“再磨蹭下去,真的要着凉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呢。”
叶箐箐回过神,倏地脸色微红,她别扭的转过头,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妈蛋平日被他美色迷惑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能被声音给唬住,她从来都不是声控啊!
“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种表情,好吗?”他嗓音微微低哑。
然后叶箐箐只觉胸前一凉,捂着的衣服就被扯开了,那热帕子向她跟前袭来,把人拨弄的得一声轻呼。
卧槽卧槽,“……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乖乖的别动。”裴闰之手下毫不留情,以擦身的名义把人摸了个遍。
“唔哼……”叶箐箐咬牙忍着,她又不是死人,身上会有感觉的好吗?
正文 215 问话
拜托!她受伤的是左脚,又不是双手,这么明目张胆地吃她豆腐真的合适么!
即便心里吐槽着,但身体在他那双带有魔力的手指下,还是很诚实的、不由自主软成一滩春水。
“差不多可以了~”裴闰之上下扫视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叶箐箐盯着他那浅淡的薄唇,忍不住朝他伸出双手:“抱我?”
话音才落,便见他对着自己嘴角微扬,眉眼弯弯。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不好,这是个陷阱……
果然,裴闰之笑眯眯道:“不行哦,娘子暂且忍忍吧。”
随后在她控诉的目光下,给她披上外衣,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期间双手规矩的不行,俨然一个满分的正人君子。
忍你妹的忍忍!叶箐箐真的想骂人了,明明是他动手在先,说得好像她多么饥渴似得,个凑不要脸的心机婊!
无奈某人再怎么咬牙切齿,这夜还是只盖被子纯聊天的过去了。
隔日裴闰之又不见人影,叶箐箐这腿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别提多郁闷了。
想要去看杨老头不能成行,好几天没去看他,也不知水车进展如何。建造并非易事,这事不急于一时,现如今还是山地开荒要紧。
叶箐箐拖着半瘸的腿乖乖呆在横云苑里,静候李鱼生佳音,便是空间里栽种的花种,也没法去收回来,伤腿当真很是拖累。
天气越来越冷,瞧着年关近在眼前,西南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在新帝派遣出去的魏虎将军带领下,成功从敌军手里夺回一个城池!
适逢大洛屡吃败仗的两年间,这一消息可谓是振奋人心,令广大兵将士气大增。
先前退守葫芦嘴的时候,后方民众无不内心惶惶,就怕敌军铁蹄一举侵入,扰乱大洛国土宁静。好在葫芦嘴不愧是葫芦嘴,易守难攻之名并非平白而来。
倚仗地势上的优势,西南军成功守下阵地,并且徐徐图之夺回失守城池,期间历时三四余月,可谓相当不容易。
不论如何夺回失地都是喜事,百姓们欢欣鼓舞,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安城也举城同庆。毕竟家里都有儿子兄弟被召去征兵,他们身为家人,比谁都渴望这场战争尽快胜利结束,亲人得以平安归来,一家团圆。
可惜战争并非儿戏,敌国有备而来,哪能轻易止戈。而现今新帝根基未稳,左右臂膀必然不能任用自如,朝廷之上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虽说老百姓们啥都不懂,但也知道这场仗还有得打呢。
魏虎将军攻下一城是个好兆头,起码今年可以好好过年了,有烦心事留待明年之后再来说吧,日子不就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嘛!
二夫人偕同秦氏又跑了一趟清活寺,替裴均之祈福酬谢神明。儿行在外母担忧,不求他功成名就,只盼他全须全尾的平安回来。
秦氏这几日做梦,总是梦见自己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正暗自抹泪呢。不想就传来收复失地的好消息,果然老人都说梦是反的。这可真是菩萨保佑、雨花娘娘保佑!
夺回城池冲淡了二夫人对叶箐箐的关注,她怎么也想不到,没过两天便听闻叶箐箐要带着流民开荒的事情。
裴家在石安城也算举足轻重的存在,多少眼睛看着呢。叶箐箐派出李鱼生的举动,并没有避开他人耳目,并且还在流民群里放了话,根本没想掩盖。
要雇佣他们开荒种田的消息一经流出,反响甚大。裴家少夫人说要把山地斜坡整成一块块农田呢,农田用来做什么的?反正不是种树就对了!城里的易家安家柳家……稍微走的近些都在等着看热闹。
不少人对叶箐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好奇的紧。家里有个生辰寿宴啥的,都想请上她一睹真容,可惜听说对方摔了腿,不便见客,只能暂且作罢。
甚至还有街头无聊稚童编了一个小童谣,说唱起来朗朗上口,押韵的很。“山上种草,山上种花,山上种个烂泥巴,石头开出大冬瓜!”
可不就是石头都能开出冬瓜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以至于有些叔伯委婉的劝说起裴闰之,让他管好自己婆娘,别轻易出来胡闹了,丢人现眼呐!
裴闰之无不轻笑着谢过,“而且容她闹闹吧。”
这副全然偏袒的模样,看得人直摇头,心里不胜唏嘘。鼎鼎有名的少东家哟,也让人给克住了……
二夫人更是不掩失望神色,他这是想把糊涂二字写在脸上吗?她非要想法子叫醒这个侄儿不可!
外人如何反应暂且有裴闰之顶着,叶箐箐得以安然呆在横云苑内,闷在书房里,给李鱼生画图纸。
鉴于自己不能亲自到场监工,叶箐箐只能事无巨细全交待在纸上。
梯田能有效防治山上水土流失,初时开荒之后,需在田埂上多种些植被,以稳固泥土不至于松散垮塌……如此种种不需多加续缀。
她自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开荒期间会遇着何种问题,只能期待李鱼生随机应变,迎难而解。
正巧李鱼生寻找的山头距离益田村不远,那些难民们也不用走多远的路,每日清早扛着锄头上山,还算方便。
那山名为连翘,山坡并不怎么陡峭,其方位与来来峰遥遥相对。立足山顶能清楚看见益田村全景,它身旁还挨着一座高山,翻过了高山便是竹排村。
村子与村子之间便是这一座座大小山峰给连起来的,叶箐箐嫌它连翘名字不好听不接地气,索性给它改名为九里山,意为此山距离石安城九里之远。
即便是荒山,也不是自己能随意处置的,幸亏裴家与县太爷交好,弄来个把地契不是难事。一个山头罢了,此时地广人稀,你有能耐能种多少是多少。
如今因战事劳民伤财,朝廷巴不得百姓个个丰收,谁还拦着你?
并且叶箐箐替县太爷解决了这么多难民就业问题,他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只要这伙人不聚众生事,那便由着他去。比起原先预想的大冬天横尸遍野,如今这样已经好太多了。
叶箐箐让李鱼生组织那些人开荒,棚子里由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并且拿出银子替那些生病的人诊治。
同时劝告他们,手头有几个铜板也别省着,该买棉衣的就得买。一场大雪又快来了呢,冻坏了自己不值当。
那群难民别提多感激了,简直把叶箐箐当成活菩萨,直称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嘴上说着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恩云云……
他们这些人滑头的很,说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叶箐箐也没当回事,她向来主张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人家替她好好做事,她则提供对方食宿,这个交易公平得很,简单不复杂。事情琐碎自有李鱼生代替她监督,自己只当个甩手掌柜,并不费心。
然后……叶箐箐就被大老爷叫去谈话了。
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跟他先商量一下,他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的当家老爷了?
大老爷背着双手转悠了两圈,唬着脸道:“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