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牧锦风相配?她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杨姑娘是做少夫人的命。”宗凡淡淡言罢,给灶里添了一把柴。
好容易止住咳嗽,杨晴涨红着一张脸,干巴巴道:“宗大公子玩笑了,阿晴只是被娘亲惯坏了。”
“可本公子就是觉得姑娘有富贵命。”宗凡说到这,顿了下,又道:“大富大贵之命。”
“没想到宗大公子还会看相。”杨晴莞尔,只当他是在玩笑,忽又想起邱公子今日让人送来了不少布匹,最后还闹到报官,这事该不会叫宗大公子知晓了吧,所以他今日来,是别有目的?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委婉道:“这大富大贵之命阿晴不敢想,毕竟阿晴只是一名山野村姑,做的也是说书的小买卖,至于大富贵,看得看能不能托上袁掌柜的富气。”
闻言,宗凡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缓步自灶房内行出。
灼灼星辉笼罩在他身上,一袭白衣飘飘,风清郎朗,正应了那句话——公子如玉。
是的,玉,杨晴前世今生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唯有宗大公子最贴合“玉”这一字,气质温润出尘,又屹立俗世之中。
“杨姑娘何必急着撇清同邱公子的关系。”宗凡温和一笑,徐徐道:“本公子方才所言,并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看相得出的认知罢。”
杨晴微赫,面上泛起丝丝红晕。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看相,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过细想起来也是可笑,就她现在的身份,就算真的被邱公子笼络,宗大公子也不会在意。“这人要做生意,就要通途豁达,才能揽八方来客,无论得罪其中哪一方,生意都是做不长远的,姑娘是生意人,不是吗?”宗凡温和言罢,在女子错愕的目光中回身从沸腾的铁锅中舀出一瓢水,倒入边上
的小铁壶里:“姑娘这可有茶?”
“只有粗茶。”
“也行。”宗凡点点头,提着小铁壶缓步行至桌前。
杨晴连忙跑入爹娘房中翻找,最后从角落处的木匣子里翻出了一小包约莫半两重的乌龙茶,也不知她渣爹是从哪搞来的。
然,来源她也赖得追究,只要有能上台面的茶就好,毕竟宗大公子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不管他今日为何而来,她都得尽一点地主之谊,虽然,她方才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贵客生火打水。
等她拿着半两乌龙茶行出,就见宗大公子端着粗瓷杯悠哉悠哉地饮水,那优雅仪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品什么好东西。
“宗大公子,你的茶。”杨晴将茶包递了上去,就见男子盯着她的双手,面上带着几分玩味。
“宗大公子?”
“杨姑娘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宗凡笑着将茶包接过。
看着他生火打水也就罢了,取了茶来还让他自己泡。
“宗大公子,我帮你泡茶。”杨晴连忙伸手去拿茶包。
就在女子的手凑近之际,宗凡忽然低头,在女子手背上轻嗅了下。
玉露膏?他微微挑起眉梢,忽的笑了:“杨姑娘身上好浓的膏药味。”
原本他没有注意,现在细看才发现,女子送入锦风别苑时手上的伤痕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唯有伤得较重的左手上还残留有一道细细的红痕,不仔细瞧绝对不会发现。
闻言,杨晴闻了闻手背,旋即笑道:“差点忘了感谢宗大公子,若非公子送阿晴药膏,小女子身上怕是早就留疤了。”
“我送你药膏?”宗凡挑眉,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旋即道:“这药膏有许多种,本公子一时忘了给姑娘的是哪一种,姑娘可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当然!”杨晴应了声,掏出一个白瓷罐子递了上去。
看到那特别烧制的白瓷罐子,宗凡唇角荡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不是他特意给锦风配制的上品生肌膏吗,竟然被他转送送了这个小姑娘。
唔,好东西都送出去了,还嘴硬把美名落他头上,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似乎是拿错了,给了姑娘生肌膏。”宗凡将罐子递了回去,状似随意道:“难怪我清点药箱时发现生肌膏没了。”
“这东西很贵重?”见男子一副可惜模样,杨晴心中忍不住打鼓。“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大抵就顶十罐玉露膏。”宗凡随意言罢,忽的想起对方应当不知道玉露膏此物,正欲改口,就见女子的手猛地抖了下。
正文 第250章 朋友
十罐玉露膏?十罐玉露膏?
杨晴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只觉欲哭无泪。
生肌膏已经被她用见了底,只剩约莫三分之一的量,原本她还道这膏药好用,一抹上去所有的疤都消失了,没想到
“杨姑娘莫紧张,这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坊间之所以卖得贵,只是因为生肌膏少有出现,毕竟这东西做起来麻烦,而我与师父都是懒人。”宗凡温和安抚道,而事实也是如此。玉露膏与生肌膏好用,做起来却是麻烦,尤其是生肌膏,熬制过程中容不得半点马虎,火候稍稍不对,品质就大打折扣,偏偏这东西好用得紧,是以他与师父经常为谁熬制生肌膏闹矛盾,最后摇色子定胜
负。
他师父是个老赌鬼,论摇色子,他根本赢不了,好容易运气好一回,没等高兴呢,差点叫师父逐出师门。
只要一想到熬制生肌膏的累,宗大公子就想抹一把辛酸泪,他这一身生火的本事,都是熬生肌膏熬出来的。
“宗大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子将剩下的生肌膏还给公子。”杨晴意欲将剩下的生肌膏还回去,叫男子抬手制止了。
“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宗凡言罢,自行拆了茶包,不疾不徐道:“这生肌膏可是个好东西,就是伤着骨肉了,抹上去都能好,姑娘留着,也算是有备无患。”
“这”杨晴还想拒绝,忽的想起林杭父亲的病情,当下将手缩回,紧挨着男子坐下:“那,宗大公子,若是伤了筋骨,可否用此药医治?”
“伤了筋骨?”宗凡一下便反应过来:“杨姑娘指的是林公子的父亲?”
“正是。”杨晴没有隐瞒,自顾自道:“如果公子允许,小女子想将此物转增给林杭。”
茶叶在茶壶中舒展,露出清晰脉络,宗凡斜眼睨了女子一眼,漫不经心道:“生肌膏既已赠与姑娘,便是姑娘的东西,姑娘可以随意处置。”
“话说回来,姑娘似乎对林公子格外关心。”“实不相瞒,小女子也是今日才知晓,林杭是小女子的表兄,他的父亲,也就是小女子的舅舅,既是血脉至亲,小女子便没有置之不顾之理。”杨晴言罢,置于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处:“还望宗大公子
能为小女子解惑。”
“哦?”宗凡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杨大婶子是叫家人卖给杨铁柱当媳妇的,如果没有二十年前的这桩买卖,以杨大婶子的姿容,或许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可以说,杨大婶子今日所受之苦,和林杭一家脱不了干系。
就算杨晴不知其中内幕,这表兄一家二十年不相见,一朝富贵就找上门的行为,怎么也得引起几分反感才是,毕竟这姑娘当是个记仇的,如今这般反应,实在耐人寻味。
“宗大公子?”杨晴有些不理解他这声“哦”的意思,是了解了,还是意外,亦或者好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生得实在不像。”宗凡温和一笑,徐徐道:“说来,你与林公子倒真是有缘,没相认之时,你这个做妹妹的便救了他的性命。”
“缘这一事,确是分外奇妙。”杨晴言罢,揪了揪衣角,将话题扯回正题上:“宗大公子,这伤了筋骨,可否用生肌膏医治?”
“生肌膏是好物,只不过,还没神奇到这般境界,生肌可以,断了的筋脉却是无法续上。”宗凡温和言罢,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
闻言,杨晴不死心,忍不住追问道:“那公子先前为林杭开的药方呢,可能医治我舅舅的腿疾?”
她是个讲证据的人,但同时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林杭和舅舅先前的表现不是做戏,是以在揭开谜题之前,她愿意尽自己所能为舅舅医腿。
“本公子先前给林公子开的药,也不过是用以生肌和治疗内伤罢,这断了的筋脉,要用针才能缝上。”宗凡淡淡道。
说话间,他给女子倒了杯茶:“喝杯热茶吧,姑娘大病初愈,需得小心防寒,若是复发,会显得本公子医术不行,有辱师门。”显得医术不行倒是其次,毕竟像发烧这种小病不在他出手的范围内,只不过,锦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毕竟那家伙在确定自己心意后就跟着了魔障似的,昨日念了杨姑娘的病情小半日,今日在听说邱公子
送了杨姑娘一车锦缎后,更是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非逼着他来宁康村给杨姑娘复诊。
至于他关心的到底是杨姑娘病情复发,还是担心自己被邱公子撬了墙角,谁知道呢,反正他不说,他就不问,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