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儿”林爷爷老脸一红,表情有几分不自在。
“行了,你们既然来了,就将人带出去吧,牧公子失血过多,再不就医就来不及了。”林方朔言罢,树藤一甩,将躺在地上的宗凡勾起,率先离开山洞。
见状,林杭祖孙二人连忙将剩下二人背起。
寒风呼啸,有雪花顺着衣襟灌入,落在肌肤上透着刺骨的凉。
杨晴将自己紧紧缩在表兄背后,眼皮抬了抬,就这么睡了过去。
天色渐亮,只是大雪并没有停下,反倒越发凶猛。
等到了山脚下,就见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边上,马车旁坐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淫贼!”林杭目露凶光,摆出与之交战的架势。
淫贼?林方朔看着他进山时便停在山脚的马车,眸中划过一抹暗芒。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自马车内伸出,挑起轿帘一角。
邱秉文抬眼看着一行六人,狐疑地拧起眉头。
牧锦风,宗凡,杨晴这三人他自然认得,至于其他三人,牧锦风身边何时多了这么几人?
在邱秉文打量他们一行的同时,牧锦风厌恶地拧起眉头:“怎的,邱公子是来查看小爷我死了没有?”
“我见你府上多有奇怪,派人一路跟至此山。”邱秉文淡淡言罢,冲富贵使了个眼色,富贵连忙放出信号。
“照邱公子这么说,你是来救我的?”牧锦风冷笑,就见男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桃花扇抛了过来。
牧锦风抬手接下,眸光越发冰冷:“邱公子果然善于把弄人心,小爷佩服。”
“牧小公子!”富贵上前一步,叫邱公子抬手制止。
“若你觉得是,那便是。”邱秉文言罢,放下帘子,端正坐于马车内,缓缓闭上因熬夜而发红的眸子:“富贵!”
闻声,富贵不情不愿地退回马车上,挥动马鞭朝虎城行去。
“爷,牧小世子他根本就不识好歹,您又何必帮他。”富贵拧着眉头,愤愤不平道:“依着他的性子,不定要将这件事安到您头上。”
“这件事本就与我脱不了干系。”邱秉文闭着双目,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是我失算。”
他怎么都没想到,昌平王会因为一个云字牌暗卫的死做出如此冲动之举,只不过,此事落入牧锦风眼中,怕是又认定这是他留的后招。
也好在宗凡没有出事,否则牧锦风那个疯子非得与他拼命不可。
“那您也不该帮他。”只要一想起牧小公子的语气和神态,富贵便气不打一出来:“若非您及时派人出手,李武和赵施早就死了,也能断了牧小世子的一条胳膊。”
“牧小世子处处与您作对,早就该搓搓他的锐气了。”
“糊涂!”直到此刻,邱秉文终是睁开双目:“李武赵施是威王的人,他们若是死在虎城,任谁都难辞其咎。”
“公子”
“我之所以帮他,不是念着旧情,威王想对我下手已久,我不能给他留下把柄。”邱秉文厉声言罢,再度闭上双目,疲惫地靠在软垫上。
“是小的糊涂。”富贵垂首,心中依旧有万般不甘愿。
只要一想到牧小世子嚣张跋扈的态度,他就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他为所欲为,他家爷却只能受着。
不过,要是牧小世子今日死在山中,哪怕最后查到昌平王头上,他家爷也要受到牵连,毕竟,威王那边
以威王在百姓间的威望,哪怕挥挥手屠了城景国一座城,也会有人为他开脱,更不要说拿他家爷开刀了。
比之富贵,邱秉文情绪亦好不到哪去,只不过,他所关注的并不是已经存在的麻烦牧锦风,而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那张脸他分明是没见过的,在高手榜上没有排名,可直觉告诉他,那人很危险,尤其是昨夜那人进山前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竟叫他汗毛倒竖而起。牧锦风身边究竟什么时候有的这般厉害的高手,短短两年时间,他在笼络人心一事上到底长了多大的本事。
正文 第304章 不同意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转小,却依旧落个没完。
宗凡睡了一天一夜,养足了精气神,恍惚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锦风的别苑中。
窗户纸上有人影掠过,来来回回,忙碌不已。
他匆忙翻身下榻,光着脚疾步奔到门前,一把将房门拉开。
“吱呀!”
开门声响起,寒风带着雪花灌入,直叫他打了个寒颤。
“谁送我回来的,锦风呢,他回来了吗?”宗凡慌乱地抓住一个小厮,眼中满是急切。
“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送您回来的,公子也一道被送了回来,不过他伤得很重”
不等小厮把话说完,宗凡便折身奔入隔壁屋内。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入目是一张苍白得过分的面颊。听得开门声,牧锦风虚弱地睁开眼,就见好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糊涂,明知对方设下陷阱等你,你就是等不及将在外的人
手招回来,也可以去请林公子一家帮忙,你一个人带着赵施和李武上来算怎么一回事?”
“吵死了。”牧锦风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小爷我现在是病号,需得休息,别自己睡够了就来扰人清梦。”
“我在同你说正事。”宗凡又气又急,一把抓过好友的手为其号脉,在觉出对方伤情后眉头拧得更深了:“你不是号称打遍京都无敌手吗,怎么伤成这样?”
以他的功夫,加之有毒药的帮助,怎么都不该伤得这么重才是。
“随便挂的名头你也信,莫说打遍京都了,我连我家老爷子都打不过。”牧锦风虚弱地哼哼了声,抽回胳膊继续闷头大睡。
宗凡只觉自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赤着脚走回属于自己的客房,从暗格中取出伤药和针线,等从屋内走出,又揪过一个小厮:“送我们回来的人呢?”
“小的给几位贵客在偏院安排了客房,杨姑娘也在偏院。”小厮说到这,顿了下,又道:“杨姑娘好像也受伤了。”
“我知道了。”宗凡点点头,匆匆忙忙行入屋内,为好友重新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偏院内。
因为累了一整个晚上,众人皆沉沉睡去,林方朔本就浅眠,加之心中有事,故而天还没黑就醒了过来,此刻正坐在屋檐下看雪。
白雪纷扬,将天地同化为同一种颜色,他就这么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偏院内侍候的丫鬟不多,此刻正聚在角落,偷偷拿眼去看那眉目锐利俊朗的男子。
“好俊啊。”一粉衣丫鬟紧紧拽着帕子,小脸红成了苹果。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男子,冷峻又成熟,一举手一投足散发着无限魅力,让人拜倒在他身下。
“真的好好看。”另一丫鬟亦是一脸娇羞:“方才他拿眼看我时,我心跳得厉害。”
“什么拿眼看你,分明是看我!”粉衣丫鬟不高兴了,胸一挺,气势别提多凶煞了。
“看我!”
“看我!”
“”
争吵声钻入耳中,林方朔轮椅一转,正准备回屋,忽听得外甥女屋内传来声音,当即拐上前,轻轻叩响门扉。
“谁啊?”杨晴含糊地应了声,没有起身的打算。
“我。”林方朔冷声道。
闻声,杨晴哈欠连天地直起身子,正欲下榻开门,就听得“吱呀”一声响,一抬头,人已经进入屋内。
“吱呀!”
门轻声关上,林方朔推着轮椅行到女子榻前,一双鹰一样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外甥女憔悴的面庞。
“林叔叔可是有什么事?”杨晴强打起精神,坐姿端正,神态恭敬,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关于你和牧公子的婚事,我不同意。”
“啊?”杨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免有些意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同意便是不同意。”林方朔冷声道。
牧小公子此人身份成谜,实在太过危险,绝非良配。
“唔”杨晴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认真思付对方的提议:“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我不是在跟你提意见,等牧小公子一醒,你就去跟他把话说清楚。”
面对便宜舅舅冰冷又霸道的态度,杨晴脑袋是真的大了。
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唇角一勾,笑得有些狡黠:“林叔叔,我们可还没认亲呢,照理来说,您无权干预我的亲事。”
“如果你不愿意”林方朔轮椅一转,缓缓朝门外行去:“我亲自去牧家谈。”
“等等!”杨晴一下从榻上跳起,急切道:“您先等等,在您去牧家之前,我有话跟您谈。”
“恩?”林方朔狐疑回身,没有靠近,像是在等着看她会拿出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