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跟我提过?”牧锦风拔腿追了上去,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小爷我今日差点被吓死。”
听说静怡公主在半道上将人给带走了,他连忙追了出去,生怕迟一步让静怡公主把那件事抖落,叫小泼妇就此怕上他。
“我不同你说,是因为你太在乎此事了,便犹豫斟酌了几日,哪曾想期间阿晴忽然同你把话说开,我还以为她对你生了几分惧意,更不知当如何跟你提这事了。”宗凡说到这,看了好友一眼,补充道:“不过听时明月说,当时阿晴的态度便是偏着你这边的。”
末了,他又道:“时明月之所以提及此事,其实也是为你着想,当时阿晴正厌恶着怀王,趁着这个时候提及旧事,她的判断容易受个人喜恶影响。”
“再者,这件事迟早会被人捅破,与其让她道听途说,偏听他人的片面之词,倒不如我们公正地道出此事,反而能够抢占先机,搏几分好感。”
“宗凡!”牧锦风抬手勾住好友肩膀,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你今天解释的有点太多了吧。”
闻言,宗凡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一本正经道:“我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她说得很是在理罢。”
末了,他又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呵!”牧锦风不置可否地笑了声,悠哉悠哉行入书房内:“我昨天问你的事你查过了吗?”
“查了,知道的都在这。”宗凡自袖中掏出一张字条递上。
牧锦风抬手接过,摊开,眉心不自觉地拧起。
少倾,他抬起头来,费解道:“这东西这么多花样?”
“食色性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宗凡含笑道。
“奇淫散?春宵一刻?鸳鸯?”牧锦风越看越觉得头大:“你就直接跟我说,哪些比较难搞到,哪些比较难解。”
“很简单,名字简单粗俗的,多是江湖上下九流人士用的,来源广,药效烈,相对的也比较好解,只要耐力稍强,都不会控制。”宗凡说着,指了指“春宵一刻”四字:“像这种偏文雅,却不那么含蓄的,多是有些身份的人用的,药效不好说,有强有弱,解起来也相对复杂些,其中稍强的几样,就譬如‘春宵一刻’,是无药可解的,只能靠行房事解毒,但是中药后到药效彻底发挥需要一段时间,并非完全任人摆布。”
说话间,他手往下移去,来到“鸳鸯”二字上:“像这种隐晦文雅的,多是达官显贵在用,其中有几样,更是只在皇家流通。”
“像这样的药,正常情况下很难接触到,要是真碰到了,只能认倒霉,因为其中几样,不仅无药可解,药性还极度霸道,尤其”宗凡拖长尾音,一脸暧昧地凑近好友:“尤其是不通情事的男女,若是沾染上,几乎都是当场失去理智。”
“照你这么说,小爷我过两日去章大人府上,岂不等同于肉包子入狗窝?”牧锦风眉头拧成无解的死结,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都怪我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人了嘴皮子还那么薄,竟是叫姓章的那个老匹夫算计进去。”
“我的牧小爷,你先别激动,我方才说了,有些只在皇家流通,且当今圣上登基后,禁了许多药,我方才提及的就是其中之一。”宗凡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得有些揶揄:“你不用担心你的贞洁受损。”
“滚!”牧锦风抬脚就去踹案桌那端的人,叫对方偏身躲开。
“行了,我不拿你打趣,不管章大人的美人计会不会使到这个份上,总之我向你保证,他所能触及的范围,我不保证都能给你解了,至少你的清白不会折在章府里。”宗凡一本正经道。
闻言,牧锦风轻轻摇动桃花扇,随后抬眼看向好友:“宗凡,话可不能说太满了!”
“怎的,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宗凡失笑,温和道:“你未免也太紧张了点。”
“你别忘了陈梅!”桃花扇合拢,在桌上敲了敲,牧锦风不疾不徐道:“陈梅的身份至少在十七年前就做了手脚,当时的章大人任兵部主事,正六品,一个正六品的官,能将这事抹得这么干净?”
说话间,他起身走到好友身侧,斜靠着案桌。
手中桃花扇一开一合,扇面桃花时隐时现。
少倾,他抬眼看向好友:“你可记得章大人在朝中,与哪些人私交甚笃?”
“礼部员外郎”话音就此戛然,宗凡垂眸沉思,眉头越拧越紧。
与章大人有私交,朝中地位又高于章大人,十七年前或与沂城有关联,或官居正四品之上
“前太子太傅,柳大人?”
“就是他!”牧锦风点点头:“那老家伙生前没少和我爹作对,当初他女儿害死我姐,不留一丝蛛丝马迹,他定然插手其中。”
“这事你同我说过,想来当今圣上也是猜想到了这一点,又查不出证据,才以你为借口将人贬谪。”宗凡拧着眉头,神色很是凝重:“只是他这十数年如一日的加害行为又是为何?”
说章大人通敌叛国他尚且能够相信,说柳大人通敌叛国,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柳大人或许对牧家多有成见,却是一个十足的清官好官,否则也不会得皇上重用,官居一品。
“为何?”牧锦风笑了声,见好友看来,他起身朝外行去:“我去找林叔下棋,可要一道来?”
宗凡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神色越发凝重,他总觉得,锦风有事瞒着他。
正文 第473章 难得糊涂
清风徐来,树枝摇晃,人面上光影跃动。
石榴树下,一老一少执棋博弈,你来我往。
林爷爷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沉思片刻,将白子落在棋盘上,笑呵呵道:“宗大公子,到你了。”
闻声,宗凡收回投落在书房上的目光,捻起一颗黑子。
研究棋局之际,他又拿眼看了书房一眼。
紧闭的书房内,林方朔坐于案桌后挥毫泼墨,牧锦风则在房间里随意走动,不时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看:“林叔,这些书都是您的?”
“阿晴买给我解闷的,不过她也看。”林方朔头也不抬地答道。
“她看的书倒是挺杂。”牧锦风将书放回书架上,轻笑道:“选的书不错,不过里面有几本是拓本,内容有所缺失。”
“林叔有兴趣的话,改日我让人将完整的送来。”
“麻烦牧小世子了。”林方朔嘴上客气着,依旧没有抬头。
牧锦风也不在意,将书房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书房里一共两个书架,其中一个已经填满,另一个还有大半位置没有填上。
填满的书架上,书籍按规律排列,将一个书架分为四个不同的区域,整整齐齐。
除了书籍,书房内最多的就是宣纸。
角落处立着好几摞宣纸,高矮不一,字迹不同。
牧锦风缓步上前,拿起一张字迹最好看的欣赏起来:“林叔,家里写字最好看的也是林爷爷?”
“是!”林方朔应声,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腕,随后抬手指向最高那一摞宣纸:“那些都是阿晴练字剩下的。”
牧锦风扭头看去,入目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进步倒是挺大。”说到这,他笑了声:“当初在宁康村的时候,她写的字实在叫人没眼看。”
“阿晴这丫头做事很努力。”提及未来女儿,林方朔语气中添了几分笑意:“有她这个榜样,杭儿做事也认真多了,不像以前那般毛毛躁躁。”
“我爹最是欣赏努力的姑娘。”牧锦风意有所指道。
闻言,林方朔意外地看了男子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画人像。
见对方不接话匣,牧锦风也不恼,他将手中宣纸放回原位,缓步踱回案桌前。
三张人像映入眼帘,一个方脸圆目,胡子虬髯,模样凶神恶煞;一个眉目淡淡,神色平和,杀机暗藏;一个貌不出众,眼角吊销,精明锐利。
片刻后,第四张画完成,林方朔放下毛笔,沉声道:“记得的就这么几个。”
“麻烦林叔了。”牧锦风颔首,将墨迹已干的两张宣纸卷起。
“牧小世子,这件事很难查?”憋了半日,林方朔终是忍不住出声追问。
“只是陈梅此人的身份上有点小麻烦,怕打草惊蛇,您放心,我既答应您了,就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牧锦风简单言罢,收起几张画像走出书房。
宗凡正在石榴树下与林爷爷博弈,见好友出来,正欲起身,不料对方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而去,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
他维持着意欲站起的姿态,良久,矮身坐了回去,继续同林爷爷博弈,只是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棋面上了。
离开林府,牧锦风转脚去了缥缈楼,将得到的画像交给时明月。
时明月摊开画像,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微微拧起眉头:“这是?”
“这四人都是高手,想来在江湖上有点名头,不过最近的也死了三年。”牧锦风指着画中的方脸男淡淡道:“我要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真实身份,假身份,还有他们都曾经效忠于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