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他回过神,忽然明白了阿晴为何会是这般性子。
杨晴不知二老为自己有没被牧小世子睡去操碎了心,她让茶语煮醒酒汤,自己则一头扎进书房作画。
送牧小爷帕子,到底要送什么样式呢?
她在宣纸上画了鸳鸯,觉得俗气,再说了,鸳鸯根本不是一夫一妻制的。
很快,她又画上花与蝴蝶,又觉太过女气。
松柏竹子?祥云?仙鹤?
松柏竹子太过普遍,毕竟古代男子都喜欢以松柏竹子来自喻高洁品性,祥云仙鹤又和牧小世子的性子不搭。
思来想去,竟是没有好的图案可以绣。
等茶语端来醒酒汤,就见自家小姐画了足足三张宣纸的画。
她从地上捡起一张,待看到上面翩翩起舞的蝴蝶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小姐,您画的也太好看了吧!”
闻言,杨晴落笔的动作一顿,忽然想起自己在家从来只练字,不练画。
她抬眼看了眼宣纸上的蝴蝶,随后松了口气。
光有其形,没有其神,若作画满分是十分,她的画勉强及格,也就能让人瞧出自己画的是什么东西罢。
兀地,她脑中灵光一闪,手中毛笔掉在桌上:“我知道了!”
“小姐知道什么了?”茶语将捡起的宣纸放在案桌上,随后拿起毛笔,将桌上喷溅的墨渍擦拭干净。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杨晴一拍脑袋,拔腿朝外跑去。
“小姐,醒酒汤”
茶语话音方落,手中瓷碗叫人夺了去。
杨晴一口气将醒酒汤吞入腹中,又把碗塞回茶语手里,颠颠地跑了出去。
“爹!”
“爹!”
听得女儿的呼唤,林方朔拉开房门:“怎么了?”
杨晴巴巴地望着自家爹爹,不确定道。“您会画画吗?”
“略懂。”林方朔淡淡应道。
略懂?杨晴琢磨着自家爹爹的这番话,随后得出结论。
像她爹这样的高手,一般都是很谦虚的,说用词里带了一个“略”,譬如“略懂”,“略通”,那都是客套话,实则厉害得不行!
“那您能帮我画几幅画吗?”杨晴眼中满是期待。
“行!”林方朔痛快应罢,推着轮椅朝书房方向行去。
见状,杨晴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书房内传来阵阵惊叹声。
“天啊!”
“爹,您太厉害了!”
伴随着低呼,林方朔淡定挥毫,毛笔尖在宣纸上游走,三两下便绽开一朵墨莲,栩栩如生。
杨晴双手捧心,视线随着毛笔尖移动,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女儿见过那般多公子的画作,都不及您八成功力。”c
果然问题出在了画工上,换了个高手上阵,便是一副最简单的简笔画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闻言,林方朔只觉心情一阵大好。
他并不是个喜欢听好话的,可女儿的夸赞,总能让他感到心情舒畅。
“爹,您给我当爹,真是我捡着大便宜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一副简单勾勒的水墨莲池跃然于纸上,杨晴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爹爹,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以后我要同您和娘一道上街,逢人便向他们炫耀,让他们瞧一瞧,我有个文武双全的爹爹,还有一个聪敏好学,又温柔贤惠的娘亲。”
瞧瞧,瞧瞧,有几家能比得上她,爹又帅又厉害,还有一个百般宠爱她的娘亲,简直是人生赢家。
“呵!”林方朔叫她夸张的言语逗乐,可当触及她眸中认真,笑意便再也藏不住。
听着书房内父女二人和乐融融的交谈,林爷爷捋着花白的胡子,由衷道:“阿晴这丫头真是个宝啊!”
要不是阿晴,这个家也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家,更别提各自解开心结,热忱相对。
正文 第489章 报恩的方式
得了墨莲图,杨晴也不贪,就定了以这副图为底图,照着墨莲图绣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并不厉害的绣工能脱颖而出,所有的花案,她统一用黑线来绣,也因此省了大工夫。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朵墨莲在素白的帕子上绽开,虽不如画上生动,却也有几分风姿。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想着牧小世子收到帕子可能做出的反应,杨晴抱着半成品在床榻上滚了一圈,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欢喜。
牧锦风那个幼稚的家伙,收到她如此别出心裁的礼物,定会在朋友间好生招摇一番。
“黑心小豆芽菜,本姑娘心善,给你绣个好的,让你可以拿出去到处显摆。”杨晴戳了戳半开的墨莲,随后踢着腿“咯咯”笑了起来。
女子的笑声中含着喜,含着情,说不出的动人。
不远处的屋顶上,邱秉文盘腿静坐着,目光定格在烛火通明的窗棂上。
他眸光冷冷清清,将喜怒藏于深处,只是置于腿上紧握的拳出卖了他的情绪。
“爷!”立于一旁的富贵看不下去了,轻声开解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杨姑娘的身份,给您做侧妃都是天大的抬举,她既不知情识趣,您又何必念着。”
“再说了,杨姑娘都和牧小世子都亲在一处”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富贵识趣地将嘴闭上。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家爷怎么就独独对杨姑娘心心念呢。
是,不可否认,杨姑娘有她过人之处,有她与众不同之处,会让人想要去探寻。但无论家世,样貌,亦或者才情,杨姑娘都当不起怀王侧妃,更逞论正妃这一身份。
昨日他家爷让他去送装有承诺侧妃这一身份的礼物,他已是无法理解,今日听得他家爷亲口许下正妃身份,他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更叫他没想到的是,杨晴竟然这般不识抬举,拒绝了他家爷。
要知道,京都上下多少姑娘做梦都想能入怀王府,不说为妃,只要能做一通房,当一姬妾,便心满意足,而其中,身份高于杨晴的大有人在。
“便是亲在一处又如何。”邱秉文的声音清冷依旧,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
富贵垂眸望着自家爷,面露忧虑之色:“爷,您莫要怪小的多嘴,撇开家世不谈,杨姑娘论才论貌都与您极不相配。”
闻言,邱秉文抬眼看向贴身小厮,语气淡淡道:“本王许她正妃之位,她的身份,便当得上正妃之位。”
“今日这番话,本王听过一遍即可,日后休要再提。”
“可”富贵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见自家爷冷眼看来,当即老老实实噤声。
当得上正妃之位?一个小小的杨记掌柜,抛头露面的商贾,如何当得上怀王正妃之位?
士农工商,杨晴身处最末端,能给寒门士子做妻都是高攀。
正腹诽着,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杨晴缓步行出,舒展身子伸着懒腰,毫无仪态地打了个哈欠。
见状,富贵眉头拧得更深了。
此女无才无德还无礼,如何当得上怀王府的当家主母?
相较于富贵的看不上,邱秉文面上倒有几分欢喜。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平静且落落大方的,如今现出几分懒散,倒叫人觉出新奇来。
杨晴不知有人在暗处窥探,她左右撸起袖子,露出两节白嫩的藕臂,活动着稍显僵硬的身子。
邱秉文抬手,以袖遮挡住富贵的视线,冷声道:“下去!”
看着面前玄色的衣袍,富贵很是识趣地跃下屋顶。
简单地舒展了一番身子,杨晴缓步行入灶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她晚上睡前半个时辰有喝半杯水的习惯,贴心的茶语总会提前一刻钟把水烧好,是以这个时辰灶房内的水是温的,喝起来正好。
半杯水下肚,杨晴掩唇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地顺着原路折返。
走到一半,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屋顶上的人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怔神间,黑影已来到面前。
“”杨晴方张口,唇便被一只大手捂住。
“是我!”
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杨晴眨眨眼,心中欲哭无泪。
她自然知道来人是谁,正因为知道,她才更想惊声尖叫。
邱秉文从女子睁圆的眸子中读出几分惊诧和慌乱,他缓缓将捂住女子口鼻的手松开,沉声道:“明儿个本王休沐。”
“难怪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杨晴恍然道。
邱秉文一噎,眸中溢出丝丝笑意:“你是真傻呢,还是跟本王装糊涂呢?”
说话间,他上前一步,将二人距离拉近。
男子身高与气势上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杨晴不自主地小步朝后退了两步,讪笑道:“还请怀王殿下明示。”
“本王想邀你明日一道出城泛舟。”邱秉文直白道。
“怀王”
“莫说你没空,本王不信这套说辞。”
叫男子抢了话头,杨晴双手交握在一处,低头娇羞道:“怀王殿下,小女子与牧小世子情投意合,相信您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