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她,但我不相信邱秉文。”牧锦风拔腿跟了上去,沉着脸道:“我也不是气她朝三暮四,我气她明知邱秉文不怀好意,还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怀王便是真想与你抢人,也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当初他亲阿晴,也不过是因为不曾有女子拒绝过他,不知阿晴会不愿意罢。”宗凡态度中肯道。
“你就这么相信他?”牧锦风扶额,语气很是无奈:“那你又可知他如何看你?”
“我信他与他如何看待我是两码事,不该混作一谈。”宗凡搁笔,抬眼看向好友,认真道:“你要真顾忌他,那咱们就早些将这件事解决,你也早些将阿晴娶进门。”
“阿晴我自然会娶,只是这件事……”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将二人的谈话打断。
“公子!”平山疾步奔入暗室,急切道:“公子,牧小世子,威王来了,现在正在屋内候着呢。”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宗凡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平山,温和笑道:“锦风,牧叔叔还是很关心你的。”
“是挺关心,他要再来迟点,我手上的伤都要愈合了。”牧锦风撇撇嘴,缓步朝外行去。
宗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对父子,当真是冤家,一个不懂表达关切,一个不愿接受关怀。
木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暗门缓缓打开。
牧锦风自暗门后行出,受伤的右手背在身后,随意地冲那坐在桌前神态威严的男子唤道:“爹!”
牧石松点点头,眼尖地发现儿子脖颈上被衣领遮盖的红痕,当下微微拧起眉头:“听章府的下人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一点小伤,并无大碍。”牧锦风语气淡淡道。
闻言,牧石松看了眼紧跟着从暗门里走出来的主仆,视线定格在平山手中的药方上。
“牧叔叔!”宗凡颔首,随后勾着好友向前行去:“您莫要担心锦风,他就是手叫匕首划破,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
“只是受了外伤?”牧石松眉头拧得更深了,视线在儿子脖颈上的红痕与小厮手中的药方间来回逡巡。
显然,他儿子不仅受了外伤,还被下药睡了姑娘,只是,睡个姑娘怎么跑暗室里去了?还有平山手上的药方,以宗凡对他家混小子的关切,不可能拖到现在才诊治,所以,宗凡诊治的另有其人。
宗凡正欲回答,那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暗室内藏了什么?”
“暗室里是我一生病的朋友。”宗凡据实答道,心中有些微紧张。
“你的朋友?”牧石松扫了宗凡一眼,随后起身,拨开二人朝暗道行去。
“牧叔叔!”宗凡面色微变,作势就要阻拦,然,却是来不及了。
牧石松大步走下阶梯,衣决带起的风将墙边的几根拉住扑灭。
等入了暗室,就见床榻上坐一姑娘,此刻正摇摇晃晃地翻身下榻。
听得脚步声,杨晴抬起头来,在看到暗室门前站着的高大威严的中年男子后登时愣住。
“孽障!”牧石松愤而摔袖,扭身朝外行去。
不多时,暗室外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天香楼那么多姑娘给你挑,你非要去糟蹋良家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牧叔叔,您听我解释,锦风他没有……”
“是,小爷我就是个混账东西。”
“你听听,你听听,宗凡,这种情况下你还护着他,这是德行问题。”
声落,有什么撞击声响起。
杨晴软着手脚从床榻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外行去。
待来到门口,就见长长的阶梯上,牧家父子二人打在一处。
宗凡与平山在一旁想拉着,偏偏连二人的衣襟都沾不着,只能干着急。
眼看威王抬掌,一掌打向牧小世子胸口,杨晴心一横,腿往台阶上绊去:“哎呀!”
牧石松动作一顿,回首看去,就见那姑娘腿绊在台阶上,整个人直挺挺朝前摔去。
眼看脸就要与阶梯来个亲密接触,杨晴闭眼,胳膊兀地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拉起。
“你没事吧?”牧石松拧眉看着身前面色难看的姑娘,一脸正气道:“杨姑娘放心,本王一定让牧锦风那混账东西给你一个交代。”
“威王!”杨晴情急之下抓住那威严的中年男人的衣袖,急切道:“民女……民女……”
见女子欲言又止,牧石松以为她在担心林方朔一家所牵涉之事无人做主,当即沉声道:“你莫要怕他,你家中之事,就是他不管,本王也会管。”
“威王!”杨晴紧紧捏着当朝威王的衣袖,鼓足勇气道:“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正文 第503章 办法
第503章 办法
安静的暗室内,烛光轻轻摇晃,将明暗割裂。
杨晴倒了杯凉水,双手恭敬地递给端坐桌前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威王!”
牧石松接过茶杯,用生平最温和的语气道:“坐吧。”
“谢威王!”杨晴颔首,扶着桌沿慢慢坐了下来。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莫紧张。”牧石松好声好气道。
“威王,民女与牧小世子,发乎情,并非牧小世子强迫民女。”面对心悦之人的父亲,杨晴就是脸皮再厚,亲口说出这话也羞得抬不起头来。
“本王说过了,会为你做主,也会为你家人做主,你没必要为那孽障说好话。”牧石松自认自己虽然是个粗人,眼睛却不瞎,眼前姑娘面有菜色,显然是在病中,哪个姑娘会在这般虚弱的情况下将自己交付出去。
再说了,这不是林府,是宗府,难不成锦风那混小子中了药,派人去找她来献身,她便来了,这怎么可能,定然是那个混小子派人将人骗过来的。
“威王……”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牧石松起身,抬脚朝外行去。
“威王!”杨晴紧跟着站起,急切道:“您可否再听民女说几句,民女只耽误您半柱香的功夫。”
闻言,牧石松慢慢转过身来,温和道:“说吧。”
“算下来,这是民女第二次与威王面对面地说话。”饶是男人摆出和善姿态,杨晴也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处,轻声道:“来京都的这些日子,民女总是能听得都城的百姓议论,说威王威严霸气,爱民如子,今日再见,威王当真如传言那般,爱民如子。”
听得女子重复“爱民如子”一词,牧石松微微抬起眼皮,静待她给出下文。
杨晴双膝弯曲,恭恭敬敬施以一礼:“民女知晓,威王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又是武将出身,喜欢直来直往,民女斗胆,想同威王说说心里话。”
“直说便是。”牧石松平和道。
“威王爱民如子,可对牧小世子,似乎多有苛责。”杨晴说到这,偷偷拿眼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见他面上没有太大反应,便鼓足勇气道:“今日之事,怀王不问缘由便责备牧小世子,阿晴看在眼里,实在替牧小世子难过,若我娘不问是非黑白便责备于我,阿晴就是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跟针扎似的。”
“我娘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她欢喜便是我欢喜,她烦闷便是我烦闷,同样一句话,从旁的人口中出来是刺,从她口中说出来是刀,您是牧小世子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您一举一动对他的影响,大抵也是如此。”
闻言,牧石松微微拧起眉头。
“或许此情此景叫人见了容易产生误会,但您好歹给牧小世子一个辩解的机会,上来便一声孽障,民女听了都觉得疼,更不要说牧小世子。”感受到气氛渐渐变得凝重,杨晴将脑袋埋得更低,因为头昏,腿微微打颤:“是民女僭越了,还望威王殿下见谅。”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此刻牧石松心中已然动摇,只是仍有几分存疑。
不是他怀疑自己儿子的本性,只是那小子往日里根本不知何为怜香惜玉,做事更是全凭心情来,他就怕他行差步错啊!
“民女今日在城外落水遇袭,险些丢了性命,民女让兄长将民女送来,打算将计就计骗一骗那下手之人。”杨晴垂着脑袋,软声道:“威王若是不信,可以找宗凡一问究竟,事发突然,我两并无时间对口供。”
闻言,牧石松多看了眼身前姑娘。
就见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眉垂眼,面上是恭敬与敬重。
视线再往下移,定格在女子微微发颤的手脚上。
牧石松抬手将人扶住,沉声道:“若你说的是真的,本王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他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女子坐下。
杨晴顺从坐下,轻声道:“谢威王。”
牧石松收手,拔腿行了出去。
临出暗室前,他回头看去,就见那姑娘难受地蜷着身子。
牧石松眸中泛起一丝涟漪,随后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