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为锦布盖了大半，柏青张大嘴巴，艰难吞吐着空气，胸腔剧烈起伏。
“原来是二叔府上的人。”杨晴眸光一暗，面上多了少许尴尬：“我瞧着他的身形，还以为是锦风的贴身小厮呢。”
“侄媳妇这是太想锦风了吧？”牧锦风失笑，说话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女子面庞，期待着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锦风常年征战在外，又鲜少写信回家报平安，阿晴自然是想的。”杨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失落地垂下眼睑：“不过话说回来，锦风在外忙的正事，柏青作为他的贴身小厮理当陪在他身旁，不可能出现在这，倒是我一时糊涂，叫二叔看笑话了。”
“此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笑话的。”牧锦风言罢，手推了推柏青的脸：“丑奴，还不退下。”
“……”柏青眼皮狠狠抽了两下，掐着嗓子道：“是！”
声落，捂着脸退了下去。
直到人走远了，确定不会露馅，牧锦风这才将手放下，随后自袖中抽出一封信件递了上去：“说起书信，其实锦风写了一堆书信给你，只是一直没寄出罢。”
“当真？”杨晴眼前一亮，双手接过信件，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信怎么会在二叔这？”
“我收拾的时候看到，故意收起来几封同他开玩笑呢，说要拿这些个酸溜溜的情书给侄媳妇看，没想到路途中还真遇上了。”牧锦风继续眼都不眨地扯着谎。
“谢谢二叔！”杨晴扬起明媚笑容，配以甜丝丝的声音，能将人心给化了。
好……好可爱……
牧锦风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半拍，面上升起可疑的红晕，好在大胡子将半张脸遮住，不至于被看出来。
少倾，他回过神来，心中又开始泛酸。
这个小泼妇，趁着他不在时偷偷长胖变可爱也就算了，还对别的野男人笑得这么甜。
牧锦风在心中暗骂，打翻了醋坛子，全然忘了那个“野男人”就是自己。
杨晴摊开信件，当瞧见信上腻得发酸的内容，笑意登时在眸中堆积。
她斜看了眼站在身前的高大男子，当视线触及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登时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哈哈哈！”
听得欢畅的笑声，牧锦风面上平静微微龟裂，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昨夜手欠，竟是写了一堆腻歪的肉麻情话。
“哈哈哈！”杨晴笑得歪靠在茶语肩上，唇角几乎咧到耳根子去：“傻！”
闻言，牧锦风表情一僵，就听得女子又道：“又酸又腻。”
又酸又腻？
从未正经写过情书的牧小爷面庞微微扭曲，恨不能立即撕下脸上的大胡子露出原形，将这小泼妇按腿上揍一顿。
“哈哈哈！”杨晴犹在笑着，全然顾不得仪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牧锦风额际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强按着脾气，扯着唇角干巴巴道：“很好笑？”
“恩！”杨晴笑吟吟地应了声，红着脸歉意道：“抱歉啊二叔，阿晴失态了，方才您说您收起了几封信，不知可能给侄媳看看？”
“当然！”牧锦风风轻云淡地应着，手伸入衣兜摸着信封挑选了一番，从二十几封信中找了两封较为生硬的递了上去：“一共就三封。”
“谢二叔！”杨晴双手接过笑着道谢。
第857章 防着席远
“哈哈哈！”很快，不大的别苑内响起一阵阵畅快的笑声。
杨晴一手扶着腰，面颊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滚落。
太……太有画面感了，一封肉麻情书与一封干巴巴公事公办的信件对比，她甚至可以想到他提笔对着信纸抓耳挠腮的模样。
“小姐！”茶悦以眼神示意茶语将人扶住，自己则稍稍侧身，假装为自家小姐顺气，实则挡住男子的目光：“小姐，您没事吧？”
小丫鬟举动背后的小心思牧锦风哪能看不出来，他虽然有些不悦这个小丫鬟挡了他瞧心上人的视线，但更多的是肯定与满意。
能在主子失态于人前时出来挡着，足以证明这个小丫鬟被教得极好，且足够聪明。
“没……没事。”杨晴憋着笑，艰难擦掉眼角泪珠。
她视线透越过茶悦的肩膀瞧了那高大黝黑的男子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软声道：“马车可准备好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准备好了。”茶语轻声应道。
“既然如此，那就快去席公子的别苑请席公子。”杨晴言罢，不待丫鬟应承，又道：“席公子在江城的别苑就是对街有阁楼那户。”
“小姐，您不是要出城走走吗？”感受到身边徒然增大的气势，茶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位二爷本就不喜欢席公子，对席公子有所怀疑，小姐如今当着对方的面请席公子前来，这是有意与之作对，还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思？
“出城当然是与席公子一道出城，还有生意上的事需要到镇上解决呢，等解决了正事再散散心。”杨晴温和言罢，抬眼冲立于身前的高大男子道：“二叔，那阿晴就先走了。”
“我与你一道去，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镇上办。”牧锦风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二叔便是要去镇上，你我也得分头出发。”杨晴像是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强势，尤维持着温和姿态，软声道：“昨日二叔与席公子闹得不愉快，今日二叔再跟着，怕是席公子会误会二叔您防着他呢。”
“若我说我就是在防着他小子呢？”牧锦风手往身后一背，摆足了长辈姿态。
因着他为帅多年，掌管将士数十万，是以气势上并不突兀，且更显威严摄人。
“如此说来，二叔更不能与我同行了，万一您出言恫吓，那还了得。”杨晴轻柔一笑，不待对方表态便抢先道：“二叔，您是我长辈，我自当敬重您，只是，此事是经我公爹威王准许的，除非我公爹与夫君表态，不允许我与席公子往来，否则其他人说了可不作数。”
言罢，她冲对方点头致意，从其身侧绕过朝府外行去。
淡淡香气自身侧擦过，很快消散于无形，牧锦风微微抬起的手紧握成拳，这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直接伸手将人拽回来。
出了别苑，杨晴拿起手中平坦如新的信封瞧了眼，眸中是难掩的笑意。
“小姐笑得这么开心，可是姑爷写的情诗来？”见自家小姐一扫昨夜萎靡，茶悦心情随之大好。
“他呀，硬得能砸死人，软得能酸死人，哪是块写情诗的料。”杨晴笑罢，见斜对街的席远行出，她冲对方点头致意，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抬脚跨上马车。
“那小姐缘何这般高兴？”饶是茶悦是个鬼灵精，此刻也摸不透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
照小姐话里的意思，她高兴并非完全因为姑爷的来信，那还能因为什么呢？这一大清早的，唯一的喜事就是姑爷终于来信了。
这边茶悦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杨晴独自倚靠窗沿，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反复摩挲着两封因为她上车碰着而稍显褶皱的信件。
见自家小姐对着两个空白的信封傻乐，茶悦茶语面面相觑，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叩叩！”马车车厢传来轻细的敲击声，随后是席远压低的声音：“杨小姐！”
闻声，杨晴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揣入怀中，这才抬手推开小窗：“席公子有事？”
“杨小姐，席某不知，我们去镇上做什么？”席远单手控制缰绳，身子放低，视线落在女子柔和的面上。
“我借给席家的五十万两已经过了三年之期，应当去席家位于镇上的铺子对账了。”杨晴言简意赅道。
除了最初给的一笔三十万两银子，两个月后她又追加了二十万两银子，算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两。
“杨小姐放心，此事席某记得，只是我爷爷他想与杨姑娘见一面，亲自向姑娘表达谢意，不知杨小姐可能赏个薄面？”席远言罢，怕女子拒绝，连忙补充道：“杨小姐，他老人家是真的很想与你见上一面，毕竟当初若不是你，席家不是落没了，便是被别有居心的人操控，根本不会有今日的兴盛。”
“席老爷子要见我，我岂有不赏脸的道理。”杨晴言罢，眼珠子一转，温和道：“不过，我听闻席老爷子因为水土缘故鲜少离开江南，他此时应当不在江城吧？”
闻言，席远连忙出言解释道：“他老人家身子骨是不大好，还在江南调养，但杨小姐尽管放心，最迟两日他老人家便能赶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席公子莫紧张，我问此事的意思是，若席老爷子身子不便，就不必来江城了，左右我也要南下，会途经江南，何必让他老人家平白受两遭车马颠簸。”杨晴言罢，抬眼对上男子目光，神色很是温和，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席公子意下如何？”
席远怔怔地看着马车内姿容秀丽的女子，只觉此刻她身上正散发着淡淡光晕，说不出的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