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纨绔妻 (晗路)

“明儿啊，去过月儿家里了，如何？”

问着话，声音里带了哽意。

程明心里一阵抽痛，回道：“十分清苦。”

“我可怜的孩子啊。”

程母又装模作样的嚎了两声，掏出丝帕擦了擦眼角，略带责怪的说：“你这孩子，给你表妹留下了银子没有？虽然说她流落在这乡下不是我们的错，但她毕竟是你姨母唯一的血脉，于情于理，你都该给她一些。”

“儿子去的匆忙，身上没有银子。”

程明有些晦暗的说。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娘是怎么做到，一边狠心的给表妹要一百万两聘礼，一边又拿出慈善的面孔让自己给表妹银子的。

自己养大的儿子，程母岂能看不出他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明儿，你是不是在责怪爹娘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程明不说话。

“并非是我们狠心，实在是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之儿从小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你这个当爹的也知道，她就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虽然说因为你执意让她学武，使的她的脾气较一般的大家小姐刚硬了些，但从小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她不会适应着乡下的生活的。我们也是为了她好。”

“表妹不也在这乡下一住十多年？”

程明反驳。

程母的语气提高了一些：“那能一样吗？当初她那是迫不得已，留在乡下才能生存，之儿和她不一样。之儿是我们程府的大小姐，是有爹娘，祖父祖母疼爱的人，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嫁到这种地方？”

“娘，怎么知道当初表妹留在乡下才能生存？”

程明猛然问。

“这……”

程母心里咯噔了一声，一时没答上话来。

程父也有些心慌，虚张声势的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你就是这样和你娘说话的？”

“孩儿知错！还请娘不要生气。”

程明道歉，心里的疑惑却是更大。

程母摆摆手：“算了，算了，娘也知道这些年你心中惦记你表妹，为她着想也是应该的，可明儿啊，你和月儿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嫁人生子，你也有了夫人孩子，你纵使再有情意，也不能对你的夫人动手啊，漪儿嫁入我们程家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程明不说话。

程父、程母对看了一眼。

程母又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这两日去那穷苦的乡下，想必也没吃好、休息好，我已经吩咐了厨房的人，给你做了最爱吃的饭菜，你吃一些，然后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

“孩儿告退！”

程明转身出了花厅。

看着他的背影，程父眯起眼睛，眼中狠厉的光一闪而过。

“老爷，先看看吧，如果真到了不能相让的地步，再命人动手也不迟。”

程家要一百万两聘礼的事，除了马氏和顾雅箬以外，顾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所以乍然听说三日后，再次正式给两个孩子定亲，顾东有些懵。

“他娘，你是说程老爷来了一趟咱们家，没嫌弃，还愿意给咱们做亲家？”

马氏笑着点头：“程老爷本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只不过上次是没有给他夫人说，才让他的夫人勃然大怒。你放心，这次他夫人同意了，不会再阻拦了。”

“我有一事不明白，程老爷为什么执意让他女儿嫁给耀儿？”

马氏身体微僵了下，然后白他一眼：“什么叫执意，你儿子和人家女儿有了肌肤之亲，镇上的人那日看的清清楚楚，程老爷顾忌女儿的名声，才让她嫁过来的。”

顾东一拍脑门：“瞧我糊涂的，竟然将这事给忘了。”

马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雅箬和马氏又去找了媒婆。

媒婆一听，还是去程家定亲，狭长的三角眼恨不得瞪圆了。

“我说，你们两家没毛病吧，看前几日那阵势，那程夫人可是恨不得吃了你们，怎么今日又同意定亲了？”

她做了多年的媒婆，什么稀罕事都碰到过，唯独这样的事没碰见，好家伙，不但定亲礼给砸个稀巴烂，就是他们几个，也差点挨了揍。

“五两银子，你去不去，不去我们去找别人。”

顾雅箬直接问。

媒婆立刻什么话也没有了，一连声的应着：“去去去，怎么不去！”

五两银子，她得跑多少家媒才能挣来，不去那是傻子。

第三日。

顾耀穿戴一新，忐忑的跟着去镇上。

马氏没让顾东跟着去。

顾东担心不已，眼看着她就要上马车了，也不顾众人在场，拉着她去了一边：“他娘，真不让我跟着去？”

马氏有些微微红了脸，挣脱开了他的手，“定亲的时候哪有公公跟着去的，这本就不合礼仪，上次因为是要送定亲礼，没办法，才让你去的。”

“可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感觉还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这样，我也跟着去，等到了镇上，你们把我放下，我远远的跟着就是，若是没事，我便不过去。”

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马氏伸出手，把顾东的衣角给他抚平，声音温柔：“有箬儿和福来跟着，你担心什么，我们走后，你让香儿去宅院里，和之儿说说话，免得她也担心。”

顾东黝黑的脸上也浮现了红晕，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福来赶着马车，顾耀坐在另一侧，媒婆也坐在外面，马氏和顾雅箬两人坐在马车内。

顾雅箬将装着银票的盒子给了马氏：“大伯母，您拿好。”

“那块玉佩可当了？”

马氏抱着沉甸甸的盒子，心里也沉甸甸的，问。

“这几日没顾的上，过几日清闲了，我去找个好的当铺去问问。”

392 下马威（4更）

马车一路到了镇上。

知道马氏今日一定会带着银票来，程明也是穿戴一新，喜气洋洋。

程父、程母和程夫人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尤其是程夫人，看到程明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心里的嫉妒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脸色有些扭曲，张嘴刚要不阴不阳的说几句，程母咳嗽了一声。

程夫人这才不甘的把话咽了回去。

“禀报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顾家的人到了。”

看门人跑进来禀报。

程明腾下站起，大步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程母呵斥他。

程明停下脚步，“娘，你这是做什么？”

“于公，我们是之儿的长辈，于私，我们是月儿的长辈，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我们也没有出去迎接的道理，你给我好好的坐着，别丢了你程家当家人的风范。”

程明无可奈何，只得又坐了回去。

程夫人哼了一声。

程明没有理会她。

程夫人的脸色更加的扭曲了。

马氏三人下了马车，看到门口没有人迎接，便知道这是程父、程母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并没有往心里，给媒婆使了个眼色。

媒婆意会，扭动起腰肢，晃动着手里的帕子，站在门口扯着尖利的声音嚷：“我们是清水村顾家的，咱们两家商议好了，今日我们上门提亲，怎么来个迎接的人也没有？”

府里人得了吩咐，马氏一行人来了，谁也不用理会他们，他们若是脸皮厚，自己进来，若是不厚，便滚回去，可谁都没有想到，马氏会让媒婆来这一出，媒婆是什么人，管给人说媒的人！那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要是让她在门口这么嚷嚷下去，程家的脸面可别想要了。

看门人一看不好，拔腿跑进去禀报。

顾雅箬给了对着媒婆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十两银子！”

媒婆一下听明白了，这是给十两银子的谢媒钱，心里更加的高兴，嚷嚷的也更欢了。

不用看门人禀报，屋内拿着架势的几人早就听到了。

程父、程母黑沉了脸，程母怒道：“这个马氏，十多年不见，当真是连大家小姐的规矩礼仪全都丢没了，竟然做出这样下作的事。”

“娘，依儿媳看，就应该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程夫人恨恨的说。

程母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蠢啊，这几日这是怎么了，不但做事不过脑子，就连说话也不过脑子了。当即呵斥：“你懂什么，她让人这么一嚷，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看热闹，我们要是这个时候出手，岂不是落了人笑柄，以后还怎么出门。”

程夫人嗤笑了一声：“我们又不是这清水镇上的人，即使被人笑话了又如何，大不了我们一会儿就回京，以后永远不再来。”

程母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她怎么没想到呢。随即又摇头：“之儿不知道随没随他们回来，我们不能毁了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