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又问了几位掌柜各自的情况,便让他们都走了。
“你等下。”江茗叫住了丰鹤客栈的掌柜。
丰鹤客栈的掌柜一听,连忙站住,以为名公子这是要给自己什么任务,心里一阵激动。今天不仅见到了真正的大掌柜,更是要被重用了!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乔靳!他屏气凝神,就等着名公子一声令下,自己即刻便去冲锋陷阵!
可谁知,江茗皱了下眉:“去给我找点伤药了,骑马骑得腿伤了。”
丰鹤客栈的掌柜:“……没了?”
江茗看了他一眼:“再去找太和楼的掌柜,让他给我备几套衣服,就刚才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个人的身量,还有我的。你再去给我买点糖,准备点路上的吃食。哦,对了,一会儿那人回来,别让人认出来我的身份。”
“哦……”丰鹤客栈的掌柜往外走着,转念一想,自己这也是当了后勤啊!吃穿都是民生啊!名公子这当然是重用了自己!心里瞬间又变得美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关于萧罗和皇后的事情,已经透露了很多很多了。包括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瓮贺国来袭,就是为了让洛广川露出粮仓里的粮被挪用了的事情,好让萧罗能把手伸到闽州来。
我相信你们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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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二更)
大抵过了一个多时辰, 殷楚便回来了。
丰鹤客栈的掌柜像个侍卫一般的杵在江茗院里。门外有伙计匆匆跑进来,说道:“回来了回来了!已经拐弯儿了!马上就到店门口了!”
房门里即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掌柜的和伙计都是给江茗放风的,具体放什么风他也不知道, 但反正名公子说了,咱们就照做, 准没错!
殷楚手上提着两袋牛皮纸包了的东西绕了进来。不得不说, 江茗挑的这家丰鹤客栈虽说是客栈,但里面的装潢打扮却十分雅致, 颇有禅意。除了外面一间间的小客房, 里面则是带院子的五间上房,和外面颇有些距离。
闹市里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动静也传不出去, 加上栽种多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实有曲径洞天隔绝于世之感。
那掌柜的和伙计见殷楚回来了, 虽不知道是谁, 但想着和名公子一道,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这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比之前住过的店都愈加懂规矩。
殷楚进了房间, 先是赞叹了一句:“临安府果然不愧南方重镇,连家客栈都这么有滋味。伙计和掌柜也都懂礼数。”
江茗坐在床上,笑了笑:“都是虚名,虚名。”毕竟是夸自己,还是得谦虚一下。至于那掌柜和伙计这么乖巧, 自然是因为自己坐在这里面。
殷楚打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瓶伤药,他说道:“听闻这是临安府最好的跌打药,但会有些疼,所以我又买了些糖给你。”
殷楚走的时候可从未管江茗拿过钱,至于他去做什么了,这钱是从哪儿来的,不言自明。总不会是这接近两个时辰,都是在外面买药的。
江茗“哦”了一声,眼睛扫向那包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殷楚难得见到她这般突然不好意思的模样,便仔细打量她。谁知道江茗先是目光回避了一下,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他对视。
殷楚随即看到了江茗身旁放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江茗连忙解释道:“让这个掌柜的去买的,衣服、吃食等等,还让他去问了船,明日辰时初恰好有艘货船去闽州,中间不停靠。从临安府去闽州,这是最快的,比骑马攀山路要轻松多了。”
殷楚点了点头,走到她身旁:“还是你想的周到。”
他未等江茗再说什么,便一手搭在床沿上亲了下去,舌头在唇齿之间流连,如胶似漆。
片刻之后,殷楚抬头,张口就说了一句:“你偷吃糖了。”
江茗:“……”你知不知道气氛两个字怎么写?!
她含混了片刻,又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方才这个掌柜的见我走路不甚妥当,说他家里有祖传的药方,这就给我拿了过来。我怕疼,就让他给我拿了两颗糖吃了。反正现在你回来给我上药,我还是要吃糖的,早吃和晚吃有什么区别?”
“药呢?”殷楚问道:“上过了?”
江茗点了点头:“我自己上的。你买的药也留着,路上用,毕竟人家拿的是祖传的,就那么一小罐儿,我没敢抹太多。其实主要还是怕你回来了,我说让你给我上药,你又脸红。”
如果说女子是水做的,江茗大概就是滔滔江水了,还是卷着泥沉着沙的那种,来势汹汹,让人防不胜防。
殷楚憋了半天,这才坐下,开口说道:“方才我去打探过了。两件事情,第一,飞浮没事儿,给你报个平安。第二便是闽州近日可能会有变。”
他说了一堆,大致和江茗听来的差不多,但两人的消息来源确是不同的。
江茗走的是商道,码头上饭店里票号中这些消息传得快,但真真假假掺半,想要得到有效的信息需要她自己斟酌。而殷楚的消息来源显然更为正统。
两人一个是运营了多年的商铺,一个是筹谋了许久的人脉,谁胜谁负并不好说。
江茗想了想,觉得两人如今能住在这丰鹤客栈里,还有吃有喝,当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毕竟自己有银子!
可她方这么想,殷楚就从袖囊中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江茗身旁:“这些日子的,具体多少我也不记得了。”
江茗:“……”行吧,他还能搞到银子。
江茗也不客气,拿起那张银票看了下,寿谦票号的,一千两银票。殷楚这是还打算成倍的还给自己不成?
她笑着说道:“咱们两个都是一家人了,还算这些做什么?既然你一定要给我,那我当然是不客气了。”说完,立刻就把银票揣了起来。动作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殷楚随即笑了起来,他说道:“原本还想去你养父墓上祭拜一下,如今你有了伤,便不好再去了。”
“你去祭拜他做什么?”江茗问道。
“和他说,让他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茶茶的。”殷楚认真回道:“成婚的时候原不就是会和新娘子的父母保证些什么吗?我想着你回到郑国大将军府也不久,又常常听你提起你的养父,自然是同养父感情深一些。”
江茗抿了下嘴唇,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是受用,便回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养父没有墓碑,明早坐船,你冲着临安府的山河说便是了,他就在这山河之中。”
“嗯?”殷楚不解。
“我养父,他不要墓碑不要守丧,烧成了灰洒在临安府的山川河流里。现今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玩了,他爱热闹,又喜欢花花草草,总是要去风景最美的地方的。”江茗说道。
提起她的养父,江茗心底的那一丝柔软似是又被引了起来,她眼眶有些红,说话也带了鼻音。其实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小院,里面的花花草草便也是陈钊自己种的。平日里这小院是不对外住客的,如今因着江茗来了,这才用了起来。
“好。”殷楚坐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那明日我就找最漂亮的那个地方同父亲说一声。
“对了!”江茗开口说道:“我觉得闽州这件事情有点奇怪。”
“你也觉得?”殷楚问道。
“是。”江茗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闽州因为三处堤坝失修,内阁没批红,洛广川开粮仓换银子去修堤坝。咱们往不好的地方说,其实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贪官污吏,将地方的粮仓里的粮拖到自己后院里。可他们哪能吃得了这些皇粮?最后还不是都拿出去换了银子,亦或是发了国难财。”
殷楚:“可洛广川不是这样的官。他在任多年,向来清正廉明。更何况他的根在闽州,若是真这么做了,还不是让乡亲们把他家祖坟给拆了?”
江茗点头:“可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这头刚做了这事儿没多久,瓮寇多年未曾踏上大胤海界,却突然来了,大肆烧掠,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才引得闽直督魏风凌荡寇,前线粮草不济,这事儿便浮了上来。”
殷楚:“然后萧罗便可以趁势将自己的手伸到闽州。”
江茗说道:“朝局的事情你比我清楚。洛广川是什么样的人?他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这些事情江茗虽然知道,但她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她此刻所说的,都是殷楚方才说给她听的。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她自然是绝对不说,以免引得殷楚愈加怀疑自己。
殷楚回道:“是。萧罗此举正是为了打击宰相丰忱,因现今在朝中唯一可以与他抗衡的,便是宰相了。两人同管内阁,丰忱为阁老,萧罗为副阁,两人之间势均力敌。你若要从我这里挖些好处,便要在另一方面让我一些。丰忱为官多年,弄起权数,揣测圣心,萧罗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便会时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