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冷笑一声:“父亲,您行军打仗是厉害,可看人的眼光却不及三岁小儿。”她也懒得将江宛做的那些事情翻出来重说一遍,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可她肩上的伤……”江衡抿了下嘴唇,仍是不肯置信。
“我捅的。”江茗说道:“她做这种事儿,我不捅她?父亲,就如同我所说,您一开始觉得我贪镇国大将军府的钱银富贵,对我百般责难。可谁知,我比府里富贵多了。府里那些首饰字画,我连看都懒得看。而江宛也是一样,您觉得她哪里都好,可实际上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同您说这些,只是希望,若是再在战场上见到她,父亲切莫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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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一更)
来的匆忙, 去的也匆忙。
战场清扫和前廊镇安抚的工作留给了更近的雍阳关将士,江衡这便打道回府了。
虽战时的用粮紧张,但殷楚还是拨了一部分给江衡。青扣关的情况他也知晓,若是前面顶不住, 后面有再多的粮草也无济于事, 雍阳关未经大战, 尚能撑一段时日。
江茗听闻这事儿的时候神情微变, 但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她会开口, 但殷楚不是三岁孩童, 有些事情她也不会多管多问。
再想办法就是了。
江衡临走的时候看了江茗一眼, 只说道:“你们两个, 多保重。”
江茗微点了下头——江衡一时知道的太多,准确的说是江茗针对几个点让他知道的太多, 一时只是囫囵吞下去, 尚未来得及细嚼消化。
她想了须臾, 对江衡说道:“父亲才是要多保重。”
江衡以为她说的是镇守青扣关, 想着江茗平日里毫无情绪的叫着自己父亲, 一相对比反而觉得有些暖心,不由得笑了起来:“茗儿无需担心,父亲守这边关已经数十年了。”
谁知江茗只是嘴角勾勾, 轻声说道:“父亲误会了, 女儿让父亲保重的是别处。”
江衡:“何处?”
江茗往前踏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并未遵旨死守青扣关。”
江衡一时微愣,身边的副将这时来报都准备妥当, 江衡再回头时,江茗已经不再看他,他也只好启程离去。
见江衡走了,殷楚低声问道:“茶茶定要在他临走时这么说,镇国大将军这一路都不安生了。”
“要什么安生?”江茗撇了下嘴:“他脑袋一根筋,怕他转不过来。”
殷楚无奈的看着江茗,原本以为自己算计江衡已经许多了,谁知茶茶来了即刻下猛药,连临走了还没忘记伤口上撒把盐当践行礼。
“难为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殷楚也不顾及周围人来人往,叹了口气,将江茗搂到怀中。
江茗抬头看他,脸上此刻的笑意是真实的,但她却接着故作愁容,说道:“没法子。这就像个赌局,我先压了注,又没克制住及时止损,便只能等着回本。”
“但一般赌坊里,有这样心思的都是输家。”殷楚用指肚蹭了下她的脸庞——瘦了,原本还有些肉肉的脸颊如今连轮廓都清晰了。
江茗眼眸一抬,轻声问道:“你会让我输吗?”
殷楚低下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你说呢?”
江衡返程的时候显然有些走神。
听殷楚所说,此次若不是因为茗儿来送这次粮,出了意外,又有手下来报信,殷楚也不会发觉这次反攻北胡的机会。
听闻延庆道缺粮,茗儿想着法子也要送粮来,还亲自护粮。
只是,他仍然想不明白,茗儿难道真的是那寿谦票号和太和楼的掌柜?
也不怪他,这话说出来是在太令人难以置信。可江衡相信殷楚,加上闽州那粮本来就有些蹊跷,让他不得不信。
江衡再转念一下,茗儿未曾回家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怀疑她贪图荣华富贵,实则她做着生意,虽没有权势,但富贵难挡,想要过什么日子都随心所欲。
可那样她又为何跟着自己回这华京城?
他还记得江茗之前说自己也想见亲生父母的模样,想她等在那处,不计较那叔婶的羞辱伤害,其实只怕亲生父母来寻的时候找她不见。
而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可曾对她有半点关怀和了解?若非她全然不信自己,否则怎会到今日才将身份说出。
江衡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便愈加笃定,江茗这身份,他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再想到江茗自小在外打拼,他也对海运有些了解,江茗若不是真的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营生。只是女子仍是女子,若是日后有需要,他也是这寿谦票号和太和楼的靠山,江家也是靠山。
江衡这也明白了为何殷楚是太和楼的靠山,原本就是因为两人小时的婚约,可见当日殷楚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随口乱言。
江衡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实际上只是他自己想的罢了。
他一转念,又想到了江宛身上。拳头却慢慢的攥紧了,自己当日竟然未曾看出,这女儿是如此心肠。若是早知道,当日定然不会将她留在府中。多年养育,竟然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但他心里还留有一丝丝的期盼,希望江茗说的是假的,即便他知道江茗根本不屑和江宛去争抢什么,因为这些东西,江茗根本不看重。
但最让江衡失意的,则是朝廷现今的情况。
若不是江茗说了,他竟然不知朝廷里还有人说青扣关的错处。
而皇上……江衡不想再想,否则大抵自己都无从支撑下去了。当务之急,是应当弄清楚北胡从何处入了前廊镇,走的哪条路线,若是秦凤道驻守不严……而且江宛身为太子妃竟偷偷跑出来,圣怒要落,也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他一路惆怅,可江茗和殷楚那里确是一片和气。
殷楚忙着听整理战场的消息,江茗闲着没事儿,军中又缺人记录,她就寻了处帮人记文书,将些辎重和人数等等记的清楚。她原本就擅长记账簿,此刻也有条有理。
有些晚回来的兵卒突然看见这里坐了个漂亮姑娘,还丝毫不惧自己在军营当中的模样,不由得上了心,想问问是不是前廊镇的。
有个愣头小子胆大,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到江茗面前,问道:“姑娘,请问你是前廊镇人吗?怎得在此帮军里记东西?”
江茗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是前廊镇人,我来是——”
她话没说完,殷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旁,对着那几个兵卒说道:“昭南王府人,本王的世子妃。”
那几个兵卒眼睛瞪得溜圆,连给殷楚行礼都忘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世——世子妃怎么来了?”
“想我了,就来了。”殷楚简练的答道:“打北胡,顺便来接她。”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这是我的茶茶,你们都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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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二更)
殷楚虽平日对江茗温柔,可在其他事情上面并不含糊。更不要提兵营中事, 向来赏罚分明, 但又不失体恤之情。沙场上身先士卒, 自然赢得了雍阳关将士的心。
如今他们见了江茗,便也客气起来。
年纪大些的见多了,自然知道世子对江茗特别。想她特地跑来找世子,便也不好意思麻烦她,便要绕道去别的地方报录。
江茗见了, 搁下手中毛尖儿都分了叉的毛笔, 唤了一声:“去哪儿?你这马到底是两匹还是三匹?”
“去……”那人犹豫了一下, 老实说道:“世子妃,咱们不敢麻烦您啊。”
他说着,还抬头看了眼殷楚的神色——方才世子就差在你身旁立个牌子,写明此人是我媳妇了。
江茗看他看殷楚,自己也跟着回头看殷楚。
谁知道她这么一看,殷楚开口道:“原本这次书办跟的就少,她记账记的好, 就让她多写些。”
说完, 他还低头对江茗笑了笑:“能者多劳。”
兵卒:“……”世子,您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江茗在此处, 殷楚便也移了张桌子坐在一旁, 处理大小事务,宛如将此处做成了个中军大帐。
江茗在旁偶尔听一耳朵,闲时转头看殷楚一眼, 又觉得心里舒畅。
认真严肃处理公务的殷楚自有另一番模样,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了。偶尔抬眸看人、认真倾听、给予答复,俱都干净利落。
她桌前又来了人,便低下头去认真记录。要记得东西很多很细,又杂乱,但她却誊写的清楚。
殷楚说着,也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江茗。
她头发也稍稍长长了些,鬓角的碎发随着风的轻拂而晃动。她睫毛不算长,但却长的浓密,还有些翘。